不知打出了多少拳,沈放却是猛然止住身形,那邢长风,却已是如摇摇晃晃,面容之上,满是清淤。大片在鲜血,将他的整张脸都抹成了血人。
沈放嘴角轻轻一笑,忽的一脚踹出,正中邢长风胸前。
这一次,邢长风却是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这般被踢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牌楼之上,然后又摔落下来,直激起了一片尘土。
人群之中,无人说话,四下里,一片静静之声,静的如同掉下一根针都听得见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喝彩之声,如同一片闷雷一片在人群之中炸响。
“打得好!”
“打死这个混蛋!”
“沈放!好样的!”
一时之间,吼声四起!几乎所有人的吼叫声,都是在发泄心中压抑许久的不满和怒火。这许多年来,邢长风在外门之中为所欲为,多少弟子,受过他的欺压,多少少女,遭过他的毒手,眼下,他却是如丧家之犬一般趴在那地上。心中这恶气,却是一下子发泄了出来。
而那秦雨暄与任菁,在惊愕了半晌之后,也是欢叫一声,竟也不顾这女儿家的矜持,却是急奔至沈放身旁,将沈放狠狠抱住。
“沈师弟,你赢了!你真的赢了!”
“我就说沈师弟非是寻常人可比!那邢长风命中注定有你这克星,是他倒霉,沈师弟……师姐我真是喜欢死你了!”
沈放被这二女又抱又捶,面容之上,却无半点喜悦,只等到二女欢叫之声渐低,他才大松一口气。
“两位师姐,你们二位抱可以,打也可以,但可不可以别一个劲儿的踩我的脚。”
在那欢呼人群之外十多丈之外,却是静静立着一个白衣男子,那男子体态纤瘦,神态之中,隐隐透出一股飘渺脱尘的味道。面容之上,却是透出一丝苍白,嘴角轻动,却是显出一丝雅致笑容。
“沈放……沈放……”白衣男子却是将这个名字在嘴边轻轻喃了几遍,“这个名字……我记住了。”
在他身后,却是站着一个朱衣男子,那男子似比白衣男子年青几岁,神情之中,似乎对这男子颇是恭敬。
“候爷,这小子只不过是力气大了一些罢了,哪里配得上你记着,我看邢长风大概也是昨日在哪个娘们儿的床上损了元气,才被这姓沈的小子得了空侥幸胜了罢了。”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说道:“朱师弟,你这也是嘴上逞能罢了,我却是不信你看不出来,这沈放虽只是煅魄境中阶实力,但这大魄之力,已是超出了外门所有弟子,若是让他这大魄之力再浑厚一些,只怕你也是无法抵挡。”
朱衣男子面色一寒,却是不敢显露出来,只是那语气却是有些不服:“候爷也未免太抬举他了。他也不过只是煅魄境而已,纵然他能修到这煅魄境上阶又如何,最多也不过是有一身蛮力的莽夫罢了。以我朱文东固魂境的实力,若是要赢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话不可这样说。”白衣男子摇头说道,“修体境,只是踏入仙门的基础,但却绝对不是百无一用。大魄之力,虽不可助修道之人羽化成仙,但将大魄之力练至无比强韧,却也能不败于修行灵气之修士。在一些秘典之中,便记载着上古时代,修魄与修魂共存,二者之间,并无谁高谁低的区别,有的只是各自实力的较量。只是由于修魄之道比之修魂更为艰辛,这才逐渐没落下来。如今,修魄之道,也只能在魔门之中寻到些遗迹。”
说到这边,白衣男子俊美目光却是扫在场中,剑眉微皱,说道:“这沈放,明明只是煅魄中阶而已,但他那体内所蕴藏的大魄之力,在这太清宫中,无人可及,虽说这少年天生异体,传闻在五行大殿中同时施出水火二气,但也不至于能如此夸张。难道……他是修了什么上古奇术不成?”
正当白衣男子自言自语之际,却听不远处一声娇声传来:“楚候爷,你平日里不是在玉萝宫中修行道法,向来少来外面走动么?今日怎的有此雅性来此一游。”
说话之间,却见一个青衣女子缓步而来,夕阳映在她那秀面之上,却是衬出些冷俊之美。却正是碧波堂堂主白秀宁。
白衣男子微然一笑,说道:“修道修道,修的乃是心,怎奈你我都是凡人,这心是如何都修不静的。今日乃是一年一度的坊市大会,我久居玉萝峰,也想下山来寻个热闹罢了。只是白师姐你掌管着外门碧波堂已有半年,今日怎的有此闲暇来此一逛?”
白秀宁平日里对事对人总是冷若冰霜,今日却不知为何见了这白衣男子,那面容却是缓和许多,当即说道:“候爷取笑我了,我不过是在碧波堂挂了个虚名罢了,平日里日常活动,仍是由莫贞莫师妹代为掌管。倒是不如楚候爷这般的逍遥快活。”
白衣男子微笑摇头,却不在多语。
这白衣男子名唤楚轻尘,乃是大楚国当朝皇帝之皇叔,因楚轻尘不喜皇族纷争,却偏偏喜好修道问仙,虽身为皇族,却不要这王爷之名,自贬为候,潜心修道,更是在在四十余年前,拜入太清宫中修行道法。眼下也是已过六十,但在修真界中,他却是和白秀宁一般,仍是属于青年英才。
秋水峰白秀宁,玉萝峰楚轻尘,赤焰峰南宫炎,断金峰薛铁衣,紫沙峰欧阳石,共称太清五杰,道法之高深,年青一辈中,难出其右。只因在这太清五杰之中,白秀宁入门最早,是以楚轻尘虽有皇族身份,道法超然,也要尊称一声师姐。
白秀宁见楚轻尘微笑不语,却是又说道:“楚师弟,最近一次见你,也已是一年之前,在这一年之中,只怕你的修为,又要更上一层了吧。”
楚轻尘微然一笑,说道:“师姐抬举我了,修仙之道,艰辛如荆棘之路,哪里有如此之快。倒是师姐你看似轻松自在,却已是步入固魂境上阶,此等速度,恐怕师弟我再如何追赶,都是望尘莫及了。”
在他身后,那朱文东面色却是有些难看。一个堂堂皇族,又身为内门五杰之一,对白秀宁如此恭敬有加,却是有些拍人怪马屁之嫌。
白秀宁面容之上,却是显出一丝笑意来,倒不是说这马屁拍的极好,只是楚轻尘虽是身份尊贵,却是为人却是随和,在太清宫之中,其口碑却是极好,就连白秀宁,平日里总是一幅冰冷面容,在楚轻尘面前,也免不了会透出一丝谦让来。
“候爷过谦了,我也不过是入门稍早一些罢了,论起天赋来,我只怕是比不上候爷你了。”白秀宁竟也学着谦让起来,当下又道,“皇族之中,以威武王一脉修真之能最为高深,而候爷你,却是嫡传皇族,却能放下尘世荣华,在这太清宫中苦修渡日,此等向道之心,却是无人可及了。“
内门之中,也是依五行之别,分为五峰,这五峰共有弟子一千三百余名,而这一千余名弟子之中,又以太清五杰为尊,在太清宫中,拉帮结派,自立小朝廷之事,时有发生,外门五峰诸宫,帮系林立,各系之间,勾心斗角、互下黑手。而这五峰之中,最为与世无争者,便只有玉萝、秋水二峰最为中庸,从不参与各派各系之间的争斗。
白秀宁嫉恶如仇,向来都是有谁不对便矛头指向谁,性子刚正不阿,在太清宫中,却是有铁面侠女的称号。
而楚轻尘却是不同,玉萝峰清静幽深,相对与秋水峰白秀宁之性情秉直,楚轻尘却是有一种出尘之风,内门各峰之中,他向来不愿结交,这入门五十余年来,他从来都是很少在这热闹场面露面,一年之中,却是有绝大多数时间在自己这玉萝峰中修行道法。是以内门侄资尚浅的弟子,却是都不知楚轻尘是何模样。
太清宫立宫千余年,飞升成仙者,不过八人。这八人在太清宫中,无不是所有弟子膜拜的师祖太祖。暗地之中,这八人也被内门弟子称为太清八仙。在上一个先祖得道成仙之时到如今,却已有五百余年,而在这一代之中,最有可能天空羽化成仙境的弟子之中,便是首推楚轻尘。
楚轻尘却是微微一笑,话头一转说道:“听闻这次的外门测灵大会上,我皇族之中,却有一女力拔头筹,惊艳全场。”
白秀宁却是笑道:“她叫楚嫣,乃是威武王小郡主,皇族修士之中,近年来最有潜质之人,莫过与这小郡主了,明年的试****上,这小郡主只怕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进入内门了。”
楚轻尘微笑说道:“此批弟子之中,碧波堂可谓是人才济济,不只是这楚郡主,那沈放,不也是个修道之才么?那邢长风可已是步入凝气境,已是只等着明年这试****上一过,便可踏入内门。而这适才,他却只是几招过后,便被沈放打的再也无法站起,此等奇才,莫说近十多年,就是我楚轻尘进入太清宫这五十余年,却也不曾听说过。呵呵……看来明年这内门之中,碧波堂只怕至少也要占了两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