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旬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太清宫果然有这规矩,只不过……这规矩如同一纸空文,毫无说服之力,男女情事,如同家常便饭一般容易。已是到了半公开的地步。上至诸长老,下至三代弟子,比之凡尘之间的繁文儒节,这里却是自由的太多。
但规矩便是规矩,虽然没人遵行,可这规矩一日未消,便是触犯宫中律法。纵然已成泛滥,但规矩仍在,当他发挥作用之时,仍是可以以此为依据惩罚弟子。
这也是金旬不敢再作声的原因。
身为长老,纵然没有这规矩,想要整你,也不是什么难事。这金旬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那些各峰长老,想要整治一人,都不需任何原因。这白眉,能引经据典教训金旬。已是很不简单。
心中虽是不服,但仍不忘偷眼狠狠的瞪了沈放一眼,那双目之中几乎要喷出火一般。
“谨记师叔祖教诲,弟子一定会铭记在心。”金旬咬牙说道。
白眉冷哼一声,说道:“别当老头子我看不出你心中所想,你嘴上恭敬,可是心中已是将老头子多骂了个狗血喷头。”
金旬匆声叫道:“师叔祖,弟子所言句句是事,不敢欺瞒师叔祖你老人家。”
“有没有欺瞒,对于老头子我无干紧要,你只须记住,这金龙虎背刀乃是仙门灵器。虽只是下阶,但却是代表了我仙门正道的名声。你切要记住,此刀只对妖魔。若是让我再看到你用这把宝刀做这等奸诈之事,我定不饶你。”
“不敢不敢……”
“既是如此,我这次先饶你一次,你走吧。”
“是是是……”金旬不敢造次,转头便走,却是把这梦千云留在了这里。
那梦千云虽是妖媚成性,但在白眉面前,也是不敢造次,匆匆向着白眉行了一礼便飘然而去。
只是她这临行之际,却仍是用余光打量了一番沈放,也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
太阳高挂,映在山野之中,却是将山野之中映出一片温暖之气。
在凌云峰某一处偏僻的山坳之中,一老一少,还有一个少女,正在大眼瞪小眼,竟是一句话不说。
灵儿紧张的望着沈放,又是回头再去瞧一眼白眉,心中碰碰直跳,却是不敢多嘴。
只过了半晌,才听到沈放冷冷的声音响起。
“你……为什么把我踢下去?”沈放目光之中射出一道寒光,“你可知道,我受不受伤无所谓,可是若是把人家吓到以后再也举不起来,这个责任谁来负?”
白眉同样也是面容冷然,但见他冷笑一声,说道:“我来负,其实……我可以替他。”
“哦?”沈放冷笑一声,“你还行么?”
“你认为呢?”
“依我看……”沈放说到这里,脸色顿时化出一片谄笑之意,“师叔祖你老当益壮,威风定然是不会减了当年。甚至可能几个壮小伙,也不及师叔祖你龙头一抬。”
“龙头一抬?”白眉那张脸再也绷不住了,脸上顿时洋溢出一丝得意之色,“算你小子有些眼力。你师叔祖我每日清晨这龙头都是抬起的……等等……”
白眉眉头忽的一皱,说道:“你小子自打那金旬走后,就是这么一脸的奸笑,前几****可不是这样子的,你……该不会是想着什么坏点子来整老头多吧。”
“哪敢哪敢。”沈放这态度比之之前有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脸上那谄笑看着便让人心中犯恶心,“师叔祖就是师叔祖,眼睛永远比旁人毒辣。”
“有什么废话赶紧说。”白眉见着沈放对自己如此恭敬,回想起前几日里那神情,心中大是痛快。
“这个……”沈放搓了搓手,“不好意思”说道,“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不知道师叔祖可否答应。”
白眉有些不解,瞪着沈放,也不知他心里打着什么算盘。
沈放嘿嘿一笑,更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知我*后,能不能称灵儿为师妹。”
“废话,你妹妹你爱叫什么便叫什么,管我屁……”说到一半,白眉心中忽的一动,猛然瞧向了沈放。
这个坏小子,原来他是想……
白眉那神情马上变了个模样,双手负在身后,鼻孔朝天,对着沈放:“好你个沈放,你想做个徒弟,恐怕还没有资格。”
先前沈放本是对白眉很是讨厌,今日他也只是陪着灵儿前来的。按他适才的想法,这白眉好色之极,身为师叔祖,却一点都没有师叔祖的样子,活像一个乡间经常偷看寡妇洗澡的色老头。
不过,就在金旬灰溜溜的滚蛋之时,沈放却是忽然想到一件事。
白眉擅炼丹,再加上自己那尊传自太清师祖的丹鼎,或许能找到解了龙映雪体内龙魔狂气的法子。
为了龙儿姑娘,别说眼前站着白眉,就是站着魔门长老,他也照拜不误。
“师叔祖……哦不,师父在上,弟子沈放自然是没这资格了,但师父你若是收了我,那我这五行之体,就算是彻底交给师父您了,您老人家愿意怎么研究,就怎么研究,哪怕是把我大切八块,做徒弟的,自然也没什么怨言,你说是不是……师父。”
白眉的眼睛却是有些放亮,不过就是一瞬间,他又是摇摇头,哼了一声说道:“我白眉刚刚教训了一个同门相残的弟子,难道还自己再犯不成。再则,把你大切八块,对我来说又有何用。我只不过就是要取你一点血来研究一下罢了。对于你的皮肉筋骨,五脏六腑,实在是没有多大的兴趣。”
“这不就结了。”沈放嘿嘿笑道,“你也知道,这太清宫人多嘴杂,你又是如此德高望重的大人物。你与我来往过密,旁人一定起疑,到时我被逐出山门,那你……”
说到这里,沈放故意不去说去,只偷眼看着白眉。
但见白眉却是眉头大皱,暗自思量了一番,却是说道:“我这药王谷,学得是炼丹之术,与你修为完全不符,纵然收了你做徒弟,只怕我也教不了你什么?”
听到白眉语气略微松动,沈放心中一喜,急忙将最重要的一句话说了出来:“我拜你为师,并非是为了修行道法,而是为早已清除龙儿姑娘体内的龙魔之气。”
“哦?”
白眉更是诧异,上下打量了沈放一番,嗤笑说道:“就凭你?我呸,老头子我为除龙儿这魔气,也不知翻阅了多少医书典籍,不知费尽了多少天材地宝。你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本事?”
“弟子本事实在是没有,但我也知道,医道之理,一是要靠灵花异草,二是要靠上品的炼丹宝炉,这第三,才是医者刻苦的专研。弟子没有那些灵花异草,但弟子却有一颗虚心学习的心,最重要的是,弟子有一尊比太清宫那尊五尊王鼎更加厉害的绝品丹炉,只要对症下药,凭我手中这鼎宝炉,加以时日,要清除龙儿姑娘体内的龙魔之气,也并非痴心枉想。”
“胡扯!”白眉嘴边那白胡子都被这一声大呼吹得飞了起来,“天下五大宝炉,以五尊王鼎为尊。除此之外,天下哪里还有什么称得上是绝品的宝炉,你这小子分明是在胡言乱语。”
这尊五尊王鼎,正是存于药王谷中,即是存于药王谷,那自然就是白眉用来炼丹的宝炉。千百年来,这尊宝炉不知炼化出多少惊天动地的灵丹妙药,自白眉进入药王谷中之时,便将这鼎宝炉视为平生最心爱之物,就如同自己的孩子,哪里容得旁人说个不是。
沈放先前对白眉低三下四,心中已是愤愤难平,眼下见到白眉那气到一嘴白胡都竖起来的怪模样,心中这才平衡一些,只是他也不知这尊宝鼎到底会不会超过五尊王鼎,但念道太清子如此重视,设下重重机关来保护这尊宝鼎,纵然超越不过五尊王鼎,那也绝不是凡物。
心中念着,沈放又是一幅”谦卑”模样说道:“如若不信,弟子这便带你去瞧瞧那尊宝鼎。”
“走走走……我偏偏不信,这世上还有比五尊五鼎更加绝品的丹炉药鼎。”白眉这小孩子脾气又是泛起,拉着沈放便走,“那宝鼎若是真胜得过我的五尊王鼎,莫说你叫我师父,就是我叫你师父都成。但是你要敢骗我,老头子我今天跟你没完!”
说着,这白眉已是拉着沈放奔出了十几步远,却是再没有想起要收灵儿为徒这档子事。而灵儿对这凌云峰已是极度的恐惧,见到这一老一少竟然不管她便扬长而去,心中顿慌,急身便追了上去,却是不敢在这里停留半刻。
朝阳东升,晴空碧云,这上午的太阳,不烈,却是异常的温暖,暖暖的阳光洒在人的身上,让人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林间那竹叶,被轻风吹的沙沙作响,林间那鸟儿,也在欢快的鸣唱,那条瀑布之上,细若银丝的细流,自山崖之上如玉珠落般一般滑入水潭之中,直溅出一片细小的银色水花。
小潭边缘,那青木搭成的竹台之上,一盏清茶,一炉焚香,清茶的清香,与那焚香的幽香,交织缠绕,让人不由得心中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