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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番外之公子菲著02

第64章 番外之公子菲著02

白衣少年淡淡一笑,并未起身,却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折扇,“唰啦”一声展开了,一扬手在空中随意一抄,酒坛竟平平落在了打开的扇面上,纹丝不动。白衣少年抓过酒坛,颔首一笑:“那我也不再强人所难啦!不过,你欠我一个酒约!”

“在下苏起。不知兄台可否告知……”青衣剑客的话还未说完,便已被那白衣少年打断:“我叫沙汝。”

沙汝……?苏起心里一阵疑惑:这名字虽然怪,可是跟那个人似乎没有什么关系,莫非是我多心了?

“苏兄,沙某先行一步,告辞!”白衣少年落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折扇一展,转身之际,鬓发飞扬。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如果那张脸再出众一些,此人当真完美!

沙汝行至楼梯口,早有两名随从上前。他的随从与他大不一样,俱是清一色的黑色大氅,黑色帷帽。

“公子。那人是苏若飞的徒弟,他此番前来,必有原因。若是他要插手我们的事……”

那随从话未说完,沙汝折扇一收,适时截断了他的话。他折扇轻点在那人的胸口,含笑摇了摇头:“小紫,服侍我更衣。”另一个随从闻言点了点头,便和沙汝一同上了楼。

那随从还在细味着公子话中的意思,忽然,客栈大门“砰”的一声,被大力踹开。登时一阵烟尘四散,门口走进来三条又高又壮的黑色身影,腰挎大刀,头戴帷帽,身披大氅,彪悍的身形挡住了门外透射进来的光。三个人就这么站在门口,四下环顾着,因为逆光,看不清他们的面容。食客们都侧目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这一队人,心中各有猜测。

“小二!小二呢?”为首的一人不理会众人的目光,大声唤过了店小二,“准备一间上房,二斤牛肉,三壶好酒,送我们房里去!麻利点!”

店小二见这三人不好惹,头点得像鸡啄米一样:“小店店小、房小,三位爷挤在一间……”

“别废话!说要一间就一间!麻利点!”为首的那人大掌一挥,那店小二只觉得一股罡风扑面而来,连忙引着那三人上楼去了。

食客们的眼光纷纷随着这三个突然出现,又毫不客气的大汉,直到他们消失在二楼的拐角。

“我看,就是他们了吧?”餐厅的一角,四人围坐的餐桌上,一个留了一脸络腮胡的胖子挑了挑眉毛。

“必定是他们无疑。你看后面那两个人手里提的箱子,一定就是胜王爷的九色玻璃樽!”另一个瘦高的中年人俯下身子,低声道,“听说前些日子,‘妙手无双’玉莫言留了字条给胜王爷,说他要在亚利布大漠盗走九色玻璃樽。胜王爷惊恐之下,重金聘请泰山三散人押镖。据说九色玻璃樽自从格尔城出土之后,一路走镖,相安无事。这里是亚利布大漠的最后一站,我看玉莫言若要动手,也就在今晚了!”说完,瘦子阴恻恻地一笑。

“你是说……玉莫言已经到了这家客栈了?”一个女声突然响起,在那两个男人的声音中显得格外突兀,她干咳了一声,压低了嗓音,“我听人说,妙公子玉莫言不仅身手好,长相也是世间难得。若是他真到了,我倒是想会会他呢!”言罢,妖媚地一笑,一双眼睛勾魂摄魄地,直瞟向苏起的桌子。

“我看,玉莫言早已经埋伏好,就等今晚动手了。”胖子不理会那女人的花痴,敲了敲身侧一直没说话的人,“我们不如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今晚都打起精神来!一定要把那九色玻璃樽弄到手!那不仅是世间至宝,更是打开格尔第一城主墓穴的钥匙!等我们打开了墓穴,那里面的陪葬和九色玻璃樽,就都是我们的啦!”

几个人闻言,相视一笑。脑中幻想着白花花的银子和无数的奇珍异宝,几个人的口水差点落入饭碗里。

“那人自称苏起,莫不是苏若飞的徒弟,四公子之一的俊公子?”瘦子从遐想中醒过神来,戳了戳身边的胖子,面色凝重起来,“如果他也插手我们的事,我们四个人恐怕斗不过啊!”

“这好办!我来就可以了!”那女子痴迷地看着苏起的身影,舔了舔如火的红唇,“有我梦三娘出马,别说是一个俊公子,就是四公子一起来了,也难逃老娘的温柔网!”

“哼哼!”胖子摸着自己不知道几个月没有洗过,已经如乱草一般的胡子,自以为很睿智一般的邪邪笑道,“苏起定是为玉莫言而来,我们且不用管他。等他和玉莫言斗起来,我们只管拿走九色玻璃樽就是!”

梦三娘一听没了自己出场的机会,立时垂头丧气地趴在桌上,崛起了嘴巴。她很喜欢那个青衣的公子哥呢!眼光有意无意地瞟向苏起,梦三娘心里一阵窃笑:他吃牛肉的动作还挺帅的啊!

一袭黑衣的身影出现在客栈门口。又有人到?

店小二急忙一路小跑着笑迎上来,心里一阵纳闷儿:今儿个啥日子?平常连个人影都不见的客栈,怎么今天来了这么多人?

黑衣人摘下头上的黑纱帷帽,低头掸净了前摆上沾着的沙,这才昂起脸来。白白净净的一张圆脸,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嘴角勾着明媚的笑意,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似乎对人没有任何防备,看到谁都是这样一副纯真的笑脸。这样一张娃娃脸,却与身上肃杀的黑衣以及颀长的身材颇为不搭。加之他怀里抱着一柄三尺长剑,如果只看这人身上的装扮,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刀口舔血的杀手或者刺客,可是再抬头,看到这样一张无邪的笑脸,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

“小二哥,还有客房吗?”黑衣少年似乎年龄不大,一笑起来,眼睛弯弯,他人看着也不由得心中愉悦。

“有、有!”店小二愣了一下,急忙请那黑衣少年上楼。

“是杀公子萧渊!”瘦子一见那少年面容,不由得悚然一惊,“不会错!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喂,瘦猴,你干吗哆嗦啊?”梦三娘搡了他一把,嫌弃地瞥瞥他,“我看这娃娃实在可爱,身上一点邪气都没有,怎么会是杀公子呢?再说了,杀公子你见过么!净扯淡!”言罢,白了他一眼。

“我怎么没见过!我曾与他交过手的!”瘦猴急赤白脸地提高了嗓音,但看众人依旧不相信的眼光,默默低下了头,“我、我曾看他与人交过手的……”

其余三个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鄙视地别开了脸。

“不过他真的是杀公子萧渊!真的是他!”瘦猴虽然怂了些,但是眼神不差。他一再强调,众人也不得不信了。

“真是有意思了!四公子齐聚亚利布?如今只差雅公子一人,四公子就都到了。”梦三娘托着腮,看着远处的苏起,挑了挑细长的眉毛,“难不成他们哥儿四个要凑一起打麻将啊?那干吗跑这么老远?”梦三娘无聊地吐出一个瓜子皮,斜眼看向身边的胖子。

“不管什么杀公子不杀公子的!反正他们的目的都是玉莫言,我们只要拿九色玻璃樽就是了!”胖子力排众议,决定了今晚的行动计划,“反正今晚行动,大家打起精神来!好!现在回房睡觉!”话音才落,他已经“噔噔噔”奔上楼去。

入夜。

西域大漠的夜里,格外的冷。冷月如钩,银色的月光泠泠洒在无边无垠的沙漠上。繁星点点,仿佛天神的眼睛,俯瞰着整个大地。

夜风阵阵,扬起风沙丝缕,如同被卷入空中的绸缎,纷纷扬扬,不知道将要跌落何方。

客栈里非常安静,所有的人,都已经早早睡下。一点如豆的晕黄,在小小的房间里,蓦然显得有些温暖。小灯的旁边,一只华美精致的匣子,正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泛着诱人的光泽。

屋中的地板上,七零八落地倒着三壶酒坛,桌上的盘中,还残存着一些牛肉渣滓。三个大汉一个倒在地板上,四仰八叉地打着鼾;一个歪倒在椅子边,嘴里还叼着半块牛肉;而另一个,更是头枕着酒坛,怀里还抱着一只,嘴里不知道在咂摸什么味道。

窗户纸被捅了个小窟窿,冷风透了进来,躺在地上的大汉禁不住翻了个身子,背对着窗子,缩了缩身。窗户纸上忽然投射出一个黑影,银色月光下,隐约能看出,是一个人。

一只眼睛贴近了那被捅破的小窟窿,眼珠转来转去,似乎是在观察屋里的情形。一声低低的轻笑,若有似无响起。窗户被轻轻打开,那黑影跳了进来,饶过乱七八糟的摆设,和地上躺着的人,他蹑手蹑脚地朝着桌上的匣子走去。

打开匣子,借着如豆的晕黄,紫罗兰色的丝绒小垫上——空空如也。蒙面人轻轻一笑,似乎这一切并不让他感到意外。

身后三个黑影立时站了起来,斩马大刀齐齐架上那人的脖子。为首的大汉嘿嘿一笑:“玉莫言,你以为能那么容易从我们泰山三散人手中盗走九色玻璃樽吗?”

蒙面人回过身来,看着三个大汉精神奕奕,又得意洋洋的样子,忽然皱了皱眉:“哎呀,那看来是我失算啦?”

“嘿嘿嘿!”另一个大汉在一只倒地的酒坛里掏了掏,摸出一只透明的玻璃樽,在手中把玩,“你想不到吧,玻璃樽在这里呐!”

蒙面人作恍然大悟状,发出一声惊叹:“哦!”

“哦什么哦!你这毛贼!今天就要大爷我看看你的真面目!”说完,为首的那大汉一把拉下了蒙面人脸上的面纱。

三大汉齐齐愣住:“你你你!你不是玉莫言!”

他们眼前的人,一袭黑衣,身形高挑,却长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也不介意被摘了面纱,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萧渊挑挑眉毛:“我什么时候说我是玉莫言啦?”

“你……”三大汉气结,为首的那人瞪着一双大眼睛,“反正你也要偷玻璃樽!定也不是好人!”

萧渊嘻嘻一笑:“玻璃樽我没兴趣偷!不过,我确实不是个好人!”说完,在那几个大汉迟疑之间,他右手一抄,一把撩过桌上的匣子。匣子一下击中那大汉的肚子,他立时吃痛,弯下腰去。

一柄大刀撤开,萧渊脱离了刀困,一弯身,灵巧地像一只黑色的泥鳅。抬腿一个横踢,正中另外两名大汉手腕内关穴。手腕蓦地一酸,他们纷纷丢掉兵刃,疼得吱哇乱叫。萧渊站直了,嘿嘿一笑,手肘后顶,腹部受伤的大汉刚站起来,就又被顶倒在地。萧渊跨过那名大汉,探手要去那另外一人手上的玻璃樽。跑得快了,一脚踩在了那人手上,他立时张开了另一只手,疼得吐出了舌头。

萧渊拿了玻璃樽,二指在自己眉梢轻轻一点,扬了扬手,吐了吐舌头:“抱歉啦!”说完,一溜烟蹿出了房间。

“愣、愣着干吗!快追啊!”腹部受伤的大汉费力爬起来,大喊了一声,腹部受伤的地方又被扯动,他不由得咧开了嘴。

萧渊一路跑出了客栈,一路跑,一路回头看。

后面毫无异样,他心中一阵纳闷儿:哎?怎么还没追上来啊?

忽然,一种别样的气息突然出现,他立时停住了脚步,足尖一点,后退了数步,右手扶上腰间,抽出长剑,抬眼看向前方。

“在等我么?”面前一个人,从头到脚一袭白色,面相普通,狭长的眸子,正玩味地看着他。

“你就是玉莫言啊?”萧渊勾起嘴角,亮出手中的玻璃樽,“想要这个对吧?”

“明知故问。”白衣人轻轻一笑,“你知道泰山三散人不会老实地把玻璃樽放在匣子里,所以在我之前到了他们房里。佯装成是我,假装中计,使他们得意之时,拿出了已经藏好的玻璃樽,倒是省去了我的麻烦。你之所以抢走了玻璃樽,跑到这里,不就是为了从客栈那么多人里找出我,把我引过来吗?”

“哈哈!我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都被你看破啦!”萧渊叉着腰笑起来,明媚的笑容完全不符合他接下来说的话,“那我也实话告诉你好啦!有人雇我杀你,所以你要想保命且拿到玻璃樽,就要看你的本事喽!可别被我杀了!”说完,手腕一动,剑尖直指向他。

冷月下,广袤无垠的大漠里,沙粒似乎都被镀上一层凛凛的银色。两个人,一黑一白,在夜风中对峙着。风卷起沙粒,纷纷扬过二人身边,这一刻,仿佛整个空间都已经静止。

萧渊冷笑一声,长剑快若流星,向着玉莫言刺去。

瘦猴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板上跳了起来:“喂喂喂!别睡了别睡了!都起来都起来!行动啦!”

胖子揉揉惺忪的睡眼,嘟嘟囔囔:“什么时辰了?”

“哎呀!你们这帮猪!人家都打起来了,你们还睡不醒呢!泰山三散人不见了!”梦三娘忽然“哐”一声踹开了门,惊得瘦猴赶忙提起那还未穿好的裤子。

梦三娘才不屑看他,腰身一扭,愤愤地出了屋子。犹剩三个男人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往门外奔去。可怜小小的门框被他们三个挤来挤去,推推搡搡,发出濒临崩溃的“吱吱”声。

终于挤出了屋子,四个人一齐凑到了泰山三散人的房间里。房里一片狼藉,打斗痕迹尤为明显。

三个男人看得目瞪口呆,只有梦三娘一个人,懒懒地倚着门口,似乎早已经看过了这令人惊讶的一幕。她此行目的其实并不在玻璃樽,而是为了一睹玉莫言的绝世真容。加入这个菜鸟级打劫队,完全是意外中的意外。而此时,玻璃樽下落不明,俊男也没看着,让她除了怨愤还是怨愤:“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追啊!”胖子甩了甩大胡子,懊恼地狠狠跺了跺脚,就当先“腾腾腾”地下楼去了。

梦三娘和瘦子紧随其后,冲出客栈大门,向着无垠的大漠里寻了去。

那个一直话很少的男人原来是个侏儒,坐着的时候不觉得,站起来其实也就跟桌子差不多高矮,但是看面容,岁数已经不小了。黑瘦的脸颊,隐隐透出两酡暗红,风霜在他的额头刻下一道道皱纹,只有那一双乌黑的小眼睛,在月光中发出熠熠的光。他个子矮,步子也小,转瞬就被那三个同伙甩下了。他似乎很不满他们这样不公平的举动,转身之际啐了一口,暗骂了一句。忽然,他的目光被桌子底下的一个黑黑小小的物什吸引了。

钻进桌子底下,捧出那个精致的盒子,他呆住了。这是装九色玻璃樽的盒子啊!看那上面的锁完好无损的扣着,一点没有过被打开的痕迹。

侏儒的小眼睛滴溜溜一转:这么说,九色玻璃樽没被抢走?

心中一阵狂喜,他捧着盒子发足狂奔起来——当然,他回去了自己的房间。一边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一边瞟着放在一旁的精美盒子,侏儒心里甜滋滋的像是喝了蜂蜜:“哼!别怪老子没义气,谁叫你们丢下我啊!九色玻璃樽我就一人带走了,你们这帮傻蛋,追去吧!”

格尔城。

历经百年的城门高大威武,屹立在格尔城外圈,迎着风沙,将格尔城和茫茫的大漠分隔开。

日头当空,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远望着金色的沙海,与天相接的地方,徐徐抖动着粼粼的波纹,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虚无的镜像,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一样。

城门的荫凉里,两个面色面黄肌瘦的守卫,披着长及脚面的长褂,头上包裹着看着极为厚重的头巾,似乎没有力气一般,半天才将城门拉开一条细细的小缝。随着城门厚重的声音,门外两名旅者,一人牵着一头骆驼,缓缓走进城来。城内死气沉沉,挨家挨户都紧闭着门窗,就连大街上都没有几个人。

两名旅者缓缓行走在大街上,个别躲在荫凉里疲惫不堪的城里人似乎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之后又垂下了无神的眸子。他们就像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突然闯进了一个与他们格格不入的世界,显得尤其个色。其实他们并没有什么奇特,从装扮上,他们是太正常的旅人——防风的长袍,宽边的帷帽,蒙得严严实实的脸。他们的与众不同,也许就在于那双眼睛吧。炽热的天气,干枯的水源,人们的生计难以维系,整个格尔城都显得那么颓废,而他们两个刚从大漠而来的旅人,非但没有丝毫的疲惫,反而从那双眼睛中透出的神采,让人看着,也不由得为之一振。

格尔古城常年处在大漠之中,所以格尔人大都信奉雨神。看着这与众不同的二人,路边的人竟不由得想:也许这两个外来客,是雨神的化身呢?

当看到了他们骆驼上悬挂着的水壶也是干瘪着的时候,这个让人兴奋的想法转瞬即逝。路旁的人似乎是轻哼了一声,眼光掠过骆驼背上和水壶一起挎着的长剑,似乎有些不屑:原来不过是中原那帮自以为是的剑客。

两个旅人在众人揣测和腹诽的目光中缓缓走入一家旅店,对于大家冷漠而排斥的反应全不为所动。

“老板,两间客房可有?”青衣旅客摘下帷帽、围巾,露出一张清俊的脸。

“这日子哪有客人,客官想住几间都有。”旅店老板是个瘦瘦黑黑的小老头,此时无精打采地蜷在大堂一个角落里,手里拿了根细木柴,似乎正在墙上刻画着什么。见到两个旅客,他没有过多的吃惊,也不动弹,随意看了看两人,目光又落回了墙上。

“老板这是在做什么呢?”白衣旅客也摘下了帷帽,掸了惮前襟的风沙,就饶有兴趣地走到了店老板身边,看着他在墙上画道道。

“算日子。”店老板简短的回答了一句,又补上一句,“断水的日子。”

青衣旅客也走过来,目光一掠,大概是数清楚了,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

“你们上楼随意找两间房间吧。”店老板佝偻着背,垂头看着墙壁,好像多看两眼就能少几道一样,“没有水,没法做饭。你们能住就住,不能住就走。”

面对这样淡漠的态度,两个人也不生气。青衣旅客似乎是同情地笑笑,提着二人简单的行李上了楼。白衣旅客抻了一张条凳在店老板身边坐下,笑吟吟地说了什么,却让店老板的脸瞬间变了颜色。

“怎么样?这很划得来吧?”白衣人依旧微笑着,表情十分真诚,甚至还掰着手指帮店老板算计,“你告诉我阿纳库勒墓园的具体位置,我给你你最需要的水。现在格尔城大旱,为了活命,你不说别人也会说的。再说我也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瞻仰,瞻仰而已。我想我的出价并不低,而且马上可以兑现哦!”

店老板惊愕地望着白衣男子的笑靥,眼中变幻着惊恐和犹豫。

这个条件,确实太诱人了。他的家人,能离开的,都已经离开了。他的妻儿,也在半月前活活渴死了,他原本想着,他也快了。因为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喝上一滴水了,别说是水,连尿都喝不着。如今有个人告诉他,只要他能说出一个全城人都知道的事情,他就能活命,这样的交易,他没有放弃的必要。

只是,这个外来人,要对阿纳库勒家族的墓园做什么呢?

阿纳库勒是格尔第一大姓氏,也是格尔城第一城主的姓。那位最受人爱戴的阿纳库勒城主,十九岁即位后,带领着格尔人走过了最繁盛的六十年,是格尔人民心中除雨神之外最崇敬的人。他五十八岁的时候,头一次擅用人力为自己在阿纳库勒墓园修建了一处寝陵,整整耗费了十年。相传他死前留下遗言,说他把格尔城最珍贵的宝物葬入了寝陵里,与他一起长眠。在他死后,格尔人民为了缅怀他,自发地奉上许多珍宝为他陪葬,还将整个阿纳库勒墓园维护起来,免得遭到盗墓贼的破坏。阿纳库勒墓园具体的位置,只有正统的格尔人才知道。

似乎是看出了店老板心中的矛盾挣扎,白衣人拍了拍他羸弱的肩膀:“要不我发毒誓好了!如果我胆敢带走墓园中的任何一样东西,就让我出不了墓园就被阿纳库勒城主的灵魂撕碎!怎么样,这够狠了吧?”

店老板目瞪口呆地点点头,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一样,附到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什么。白衣人脸上的笑意越加明显,直到店老板说完最后一个字,他轻轻抬起手,笑意盈盈地向着店老板腰间一点。店老板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就已经昏了过去。

将他扶到墙角坐好,正巧赶上青衣人从楼上下来:“沙兄,你这是……做了什么?”

“别多想。”白衣人毫不介意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似乎大功告成一般,“为了不让他提心吊胆,我点了他昏穴,又渡了些内力给他。以他目前的状况,大概能维持一天左右昏迷。我已经问到了地址,我们必须尽快赶去。在一天之内折返,不然格尔城就出人命了。”

青衣人似乎是有些不放心地走到店老板身边,探了探他鼻息。

“怎样?还活着吧?”白衣人无所谓地笑笑,“我若杀人,就不会让你发现。”

到了阿纳库勒墓园,毫不费力地就找到了第一城主的寝陵,原因有二:第一,因为他的寝陵最大最豪华,站在墓园门口就能看到。第二,有路标……

更奇特的是,路上没有任何机关的阻碍,只有少数捕兽器安放在路上,似乎也只是为了防止不小心走入墓园的野兽而已。进入了寝陵,就更容易前进了,连捕兽器都省去了。最让人奇怪的是,纵然寝陵雄伟浩大,可是装饰却极为简单,墙壁上除了一些安魂的经文和阿纳库勒城主曾留下的箴言外,甚至连雕花都未见几朵。甬道更是简单用几块大石堆砌而成,四通八达,更别提有什么暗道机关了。

“这就是阿纳库勒城主花费十年建造的寝陵?”苏起东瞧瞧西看看,真不敢相信,如此耗费时间的工程,竟然看着这样单薄简单。

“要那些好看的装饰有什么用,他死了又享受不了。”沙汝倒是不以为意,提着灯向前探着,手指在墙壁上轻叩着听声音。

穿过墓厅、享殿,终于进了寝殿。四四方方一间小室,看起来有些狭小。正中一口石棺,盖得严严实实。石棺的棺盖很厚,棺盖正中有一个形状怪异的ao槽,ao槽四角镶嵌了四颗夜明珠,在漆黑的寝殿里发着微光。

沙汝在石棺正对的那面墙上扣了几下,忽然轻笑一声:“苏兄,我这就让你看看,阿纳库勒这十年工程的最大成就!”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解开上面缠绕着的厚厚的布,取出一个不大的物什——九种颜色相互交融,形状匀称,通体呈半透明状,这就是引来太多人争夺的格尔城宝物,九色玻璃樽。沙汝将九色玻璃樽小心地放入石棺的ao槽中,夜明珠的光辉映照着它,九种颜色仿佛活了一般,在玻璃樽中流转。地下响起轰隆隆的响声,原本坚实的墙此时像是一道屏障,正缓缓下落,露出背后的别有洞天。

沙汝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踏步走进那新出现的密室里,回身向苏起招了招手:“来看看。”

两个人走进密室,没走几步,就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偌大的一间密室,没有别的装潢,只有一口深深的水池,水池中贮满了清澈的水,掬一把尝在嘴中,甘冽非常。

苏起愣愣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水源,不知该说些什么:“这是……”

沙汝扬起嘴角:“这是阿纳库勒城主留给格尔人民最后的宝藏!是格尔城最珍贵的宝物。”

“原来阿纳库勒城主耗费了十年的时间,就是在建造这间水库。”苏起恍然,又忽然自嘲般的摇头笑道,“阿纳库勒城主一生为了格尔城,死前还不忘为子孙后代留下最后的生机。如此用心,却被居心叵测之人惦念着所谓‘巨宝’,实在是荒谬啊,荒谬……”

沙汝握紧水池一旁的一处扳手,用力一扳,地下仿佛什么机关启动,水池中的水顺着一条条通路缓缓流动起来,不一会儿就流光了。

那一天的格尔城,像过节一般热闹。所有的人都惊奇地发现,自家早已干涸的水井,忽然汩汩冒出了甘冽的水。他们欢呼着,高歌着,歌颂着雨神显灵,为他们格尔人带来了新的生机。

只有那两个外来的旅人,才真真正正的知道,其实正是那个人,一直在守护着他所爱的子民们。

也许,阿纳库勒城主,真的是雨神的化身吧。

墨国,帝都,小酒肆。

一青一白两道影子,正坐在临窗的位置上。他们面前的桌上,已经分散了大大小小十几个酒壶。

仰头灌下最后一口杜康,苏起终于“嘭”一声,趴倒在桌上。

白衣人犹自喝着,忽然站起身,在他肩上重重拍了两下:“上次我们的酒约,勉强算你还了!等有空,我再来找你,不醉不归!”

苏起闷声应着,趴在桌上怎么也不起来。白衣人仰天大笑几声,提起酒壶,慢慢踱出门去。

等他走了许久,苏起才爬起来,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勾了勾嘴角。伸手沾过一点酒水,在桌面上写下两个字:沙汝。然后他轻笑了一声,抹去两个字旁边的部首,唯留一女一少,为妙。

妙公子,玉莫言是也。

“格尔城缺水,所以你想到这样一个假名。玉莫言啊玉莫言,真有你的。”苏起摇头微笑,提起酒壶,一饮而尽。

酒肆外的树杈上,黑衣娃娃脸的杀手挑了挑眉毛:怎么当初追杀玉莫言的时候,就压根没想过痛下杀手呢?也幸亏这个俊公子那时拦住了他的剑,不然格尔城的百姓谁来救呢?

这就是命吧。

命里注定的,他们是要做兄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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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晚星遇骄阳

    晚星遇骄阳

    又凶又拽唐队长杠上可盐可甜季医生,嗑晕整个刑侦队的“冤家”CP,今天也在携手探案的路上疯狂撒糖。当心理医生多年,季青舟觉得,刑警队长唐殊是她接触的所有病人里,最油盐不进的那一个。而唐殊也很郁闷,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姑娘,怎么能执着到为了治他,成了队里协助破案的心理顾问?欸,他这该死的魅力。警队同事默默八卦,嘴上抗拒的唐队,你那是什么想吃掉人家的眼神?!几个月后,被唐殊堵在窗边的季青舟挑眉看他:“不是巴不得离我远点?”陷入爱情的唐殊:“你介不介意升华一下我们的战友情?”“什么?”唐殊长臂一伸,把人捞进怀里:“我要开始追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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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所有心动只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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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最美好的青春时代,林暖暖与易北寒青梅竹马,高冷的易北寒唯独面对这个善良可爱的女孩才会露出笑容,但有一天,一次变故,她转学了…待她回来,好像一切都变了。
  • 神权崛起

    神权崛起

    简介:五百年前,神州大陆,圣龙城一战之后,守护人界的离氏一脉灭亡。离氏一脉少族长被未婚妻雪琉璃杀死,三魂离体。五百年后,某一日,一个姓离的少年,在一个有着英雄传说的小山村醒来。彼时,中土女王,雪琉璃之名,誉满乾坤,建立大雪王朝,少年立志,要掀翻大雪王朝。妖神魔神,万族林立,群雄逐鹿,弹指间灰飞烟灭。谁说草莽不能成神,一剑在手,天下我有。
  • 穿越之因缘邂逅

    穿越之因缘邂逅

    现代才女姐妹俩带房子穿越古代姐姐时晓恬邂逅云国太子萧统妹妹时筱乐缘缠蓬莱上仙云决斗奸臣,闹古代风生水起过日子!
  • 王爷,我是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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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朝穿越,她莫名其妙的成为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的女儿,在天宫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集万千宠爱与一身。因为她的一场恶作剧,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玉帝不得已才除去她的仙籍,拔掉她的仙根,把她贬下凡间作为惩罚,没有玉帝旨意,不得返回天庭。再次投生到帝王家,重新开始她的人生,却让她脱胎换骨,一夜蜕变。一个意外,一场失忆,一道圣旨,一朝指婚,让她痛彻心扉,最后却被心爱之人,狠心的逼上了绝路。面对心爱之人无情的背叛,她心灰意冷,却由爱生恨,最后竟用剑深深的刺入心爱之人的身体。当一切真相大白,水落石出,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她痛苦万分,悔不当初。【情节虚构,请勿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