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是,我就是高嗷嗷,可是我没犯过什么法,连坏事都没做过。你身为派出所所长不能随便抓人。
李所长大声说:“放狗屁,你还没犯法,你把阎罗殿十大高手之一的立皮衣都给扣了,你还没干什么坏事。你****的非要把天捅下来才算干坏事啊?”
这个李所长一说话,我就闻到他满嘴喷着酒气。不知道又在哪儿腐败了。不过他说话的神色倒是很清醒。看他说话的架势卜算子说的是对的。这家伙就是阎罗王,我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来找我。
阎罗王说话这么粗鲁,我倒没听说过,这是第一次见识到。我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像这样一个家伙,很难想像他能公事公办,什么样的稀奇事有他做不出来的。我说:“你扯什么呢,你一个派出所所长扯什么阎罗殿十大高手,喝多了先去醒醒酒。这么多人都看着你呢。”
这警车在我家门口路上一停,看热闹的都来了。老老少少在门口聚了不少。听得我和所长的对话都轰然大笑。跟在李所长后面的人就对起哄的人群张牙舞爪地吼:“笑什么笑,笑什么笑。高嗷嗷扣留阎罗殿高手立皮衣,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这下人群都笑翻了。李所长也不管那么多,一挥手说:“把他拿下,带走,我要亲自审问,一定要救出立皮衣。”他这话罗里罗嗦像是说给看热闹的人听的。
几个民警一拥而上把我架起来就朝外面走去。我爸我妈很着急。卜算子忙过去低声给他们解释什么。这下我村里看热闹的人全都感到意外了。不知道这是哪儿跟哪儿。
李所长带着几个人不管不顾人群的反应,推开发愣的人群把我带上了一辆警车。两辆警车开动起来,高速朝前驶去。一只鸡来不及躲避,拍打着翅膀就卷进了车轮下面。后面有人叫着停住,赔我们的鸡。李所长回头透过车窗望望后面说赔个鸟鸟,也不看看我是谁。
车子开得很快,好像是全速行进。奶奶的幸好这是面包车,要是再好点儿的车还不知道能不能快成啥样。到了曾遇见过立皮衣的三岔口那儿,前面一辆车突然往右拐了,本来去镇里应该继续朝前走。往右拐刚是沿着河沟边的路朝着与奔大河向反的方向去了。因为我和燕子晚上回来,曾沿着这条河沟往大河那边奔去。
面包车右拐的地方,前面河沟里有人家堆放的麦草用来腐烂做肥料的。面包车稍稍拐过去前进一点儿距离,直接就冲沟里去了。我诧异地看看身边的李所长,他无所谓地诡异地笑着说:“下面有麦草,摔不痛的。”
我靠,这可是汽车。我随口叫道。
在我说靠的时候,我们坐的这辆面包车也拐了弯,然后有样学样地朝河沟里驶去。好像冲下去时,还轻轻地和前面那辆面包车吻了一下。然后卧在那儿屁股朝天的死翘翘了。
正晌午头,别指着有人会从这鬼地方过。
两辆车咚地亲了一下之后,我感觉自己好像还清醒着。努力想活动一下身子,四肢不听大脑指挥。我着急地往上起身。我感觉我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回头看看,果然我的身体还在车里趴着,那李所长和几个民警也是。我又灵魂出窍了。
我看看李所长和几个民警身上也都拱出几个人来。这些人面容衣服各异。李所长身上冒出来那个络腮胡子,人略黑。一双眼睛不怒自威,透着一股阴森煞气。这才是真正的阎罗王。
待我们从车里钻出来,却没看见太阳。我心说怪了,刚才还毒辣辣的大日头就这一翻车的工夫就阴天了。阎罗王拍了下我肩膀,拍得我一个趔趔差点儿没摔倒在地上。他声音哄亮地说:“别看了,这是阴间。”
我揉揉被他拍痛的肩膀说:“你轻点儿”
他大手一挥说:“带走。”
说完他大步流星地朝前就走,后面几个人对我推推搡搡的。我小跑着跟上阎罗王,省得后面几个人嫌我走的慢又要推搡。
他走的方向就是大河的方向。我心里想弄不好又是去野魂城。走到河边,黑胖子,高个子白脸人,还有航哥加几个公差都等在河边。阎罗王对他们点下头,带头直接走进河水里。我犹豫一下,后面的人就要推我。我急忙自觉地下水。我们一直朝水下沉。黑胖子追上我说:“兄弟你玩大发了,怎么把立皮衣给扣了。”
我对黑胖子说:“我阳间的事儿还没完,我不想死,你还有更好的法子吗?”
黑胖子摇摇头说:“没有,没有。”
我问黑胖子:“我叫高个子白脸人带回来的那个名单,你都送他们去奈何桥了没?你要没有我等下可揭发你,临了也得拉个垫背的。”
黑胖子忙说:“别呀兄弟,我都照办了,哥待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你是好汉做事好汉当,完了就完了,可千万别乱咬。”
我呸了他一口说:“死胖子,你才乱咬呢。立皮衣在我手里,阎罗王不一定敢对我怎么样。放心吧,你。”
黑胖子哼一声,一脸的不相信,说:“阎罗王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一路到了野魂城,来到上次见黑胖子的那个大厅里。阎罗王不客气地直接坐上去。其他人都自觉地垂手靠两边儿站在下边。我当然是站在下边的中间。这不是荣耀,是受审的标志。
阎罗王一拍桌子,土桌子发出一声闷响。阎罗王吸溜一口气拿起手来看看说:“死胖子,你这桌子太硬了啊。”
我哪里想到堂堂阎罗王会这样和下属讲话。不由得嘿地笑了出来。更没想到黑胖子挨了骂还很高兴:“大王教训的是,小的的考虑不周到,桌子是硬了。”
阎罗王一抬手又想拍桌子,停了一下没拍下去。指着我说:“高嗷嗷,你以为你扣了立皮衣本大王就会放过你吧。生死由命,本大王一向秉公办事,绝不能受你要胁。”
他语气一缓说:“当然了,立皮衣是我得力助手,也是阴司重臣,我也绝不能坐视他任你扣留。”然后他不等我说话问下面站着的人:“立皮衣是不是我们一定要救的啊?”
下面异口同声地说:“一定”
阎罗王站起来大声说:“高嗷嗷,你可听见了,立皮衣我们是一定要救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你交不交出立皮衣来?”
他这是让我提条件呢,我说:“行,你饶我不死,我还你立皮衣,我还想在阳世多混些日子。”
阎罗王把腿一抬踩在他刚才坐的土墩子上叫道:“高嗷嗷,你竟敢与本王谈条件,本王告诉你,法律面前没有条件。来人啊,把他扔油锅里炸了。然后你们去把立皮衣找回来。”
这一下所有人都给我求情,扑扑通通跪倒一大片。把我炸了下面这些人都得去找立皮衣,找不回来就得问罪。谁愿意拦这苦差啊。立皮衣那么高的身手都被扣起来了,哪有那么好找的。
阎罗王一听这么多人求情,勃然大怒:“本王要秉公执法,你们这么多人为他求情,这是要陷本王于不义吗”
下边一边声:“小的们不敢,救立皮衣要紧。立皮衣乃阴司重臣,不救怕使大员们心寒啊。”
阎罗王立即反问:“那他的无理要求能答应吗?”
下面还是一片声说:“救立皮衣要紧。”
阎罗王一听,连摇头带摆手地说:“罢了,罢了,你们退下,本大王亲自和他谈谈。”
不大工夫,所有人都退出了大厅,大厅里就只剩下我和阎罗王两个人。阎罗王摆手叫我过去。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走过去问:“你答应我的条件了?”
“什么条件?”阎罗王反问。
“就是你饶我和燕子不死,来交换立皮衣啊。”我说,“你刚刚不说要和我谈谈吗?”
阎罗王哈哈大笑,笑过之后用大手摸了一下我的头说:“高嗷嗷啊,高嗷嗷,你们还真以为你们能扣得住立皮衣呢。”他话锋一转说:“不过这次你们把他扣在那儿我还真找不到。”
我装作恍然大悟地问:“立皮衣是故意被我们扣住的?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阎罗王凑近我说:“嗷嗷,你是个实在人。你放心,不要看着我很无赖,我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实在,我绝对比你还实在。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我感到很意外,阎罗王竟然要和我做交易。我问他什么交易?
阎罗王说:“说交易呢有点儿直白了。就是我帮你个忙,然后你也得帮我个忙。咱们不签任何字据,全凭诚信。我先说,我信任你,所以我先满足你的条件,你不就是想在阳世多蹭几年吗,行,你说,再活多少年?”
这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外,我惊喜地问:“我想活多少岁都行吗?还有燕子,我俩得白头到老。”
阎罗王说:“行,连燕子在内,我答应你,不过我先给你说一句,你得想好了。你到时候年纪大了自然活动不便,就算你不卧病在床活着也是遭罪。这个你现在体会不到。如果咱们定好了,你可不能随便说改就改的。所以要活多大岁数你想想清楚。再有,你可不能活个千年王八万年龟的,太离谱了指定不行。”
我说:“你才是千年王八万年龟呢。这么大一个阎罗王,说话不注意点儿自己的形象。和市井无赖差不多。”
阎罗王突然哈哈大笑说:“高嗷嗷,有点儿意思,还从没人敢这样跟我说话呢。其实什么动物都是动物,人呢是高级动物,没有污蔑你的意思。想好没,说吧,想活多久,一百岁左右我二话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