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评价
我哭了,在服部幽藏的面前,很放松,很自在地哭了出来。
生活是一场冒险,有时候华丽,有时候千疮百孔,许多心情不知从何说起,或者根本找不到人述说,于是心才会觉得孤单!然而当有一天,有一次,你把积聚在心里的孤独全数抖落出来的时候,你会发现,有没有人在乎你都没有关系,你只是需要给自己一点空间,让自己生活得更轻松一点罢了。这种帮助是任何人也给不了你的,能够帮助你的其实也就你自己而已。
这是服部幽藏离开时对我说的一句话。那时的他淡淡地站在我的面前,双手重重地压在我的肩上,他看着我,依然是一脸的兴奋,可是从他颤抖的手臂上却传递给了我另一种力量。
他说我的眼泪让他不知所措,他告诉我一切并没有我看到的这样坏。可是我明白,他只是这件事情的旁观者,有些东西比我看得清楚,而有些东西他未必能看到本质。
我拧灭了一只发潮的烟蒂,向着月色下的天空淡淡地吐出一口青烟,将自己暂时埋进了带有朱古力味道的回忆里。我想我的世界了,我想阿凯和闸北了,他们从来不会让我做我能力范围以外的事情,虽然他们也叫我小痞子,可我在他们眼中却是一个倍受呵护的公主,相比之下,祁昊给我的这个皇后,待遇反倒差了很多。
“前方啊没有方向;身上啊没有了衣裳;鲜血啊渗出了翅膀;我的眼泪湿透了胸膛;飞翔着强忍着伤;逃离了猎人的枪;我的双脚没有了知觉;我的心情下冰冷的雪;亲爱的母亲挚爱的朋友;我会坚定好好的活;沉默的大地沉默的天空;红色的血继续的流;纵然带着永远的伤口;至少我还拥有自由……”
这是我、阿凯、闸北,我们三人最喜欢听也最喜欢唱的一首歌,每每唱起它,就算自己遇到了再大的困难,再痛苦的事情都会一笑置之。因为我们相信生活,即便我们一无所有,却还拥有着自由!
可是现在……
“娘娘好兴致!”
我抬头,看到一抹橘色的灯仿若鬼魅一般朝我飘了过来。随着灯光的移近,我看到那张不太讨人喜欢的脸。
“琳昭仪,这么晚了来我锦华宫有何贵干啊?”我挠了挠披散的头发,瞟了她一眼,仍然坐在树下的大石块上没有一点招呼她的意思。
容琳皱了皱眉头,也没多说,伸手将灯笼支在了一处树叉上,转过身向我问道:“你找过归好了吧?”
“嗯。”我点了点头。
说实话我很诧异她对我的举动都了解得这么迅速,不过回头想想,这后宫明里上是我的,实则早就由这女人在把持大权了,换作是我,我也会对我关注的人多留个心眼的。
“怎么样,没有捞到好处吧?”她得意地翘了翘嘴角。
“嗯。”我仍然只是点点头。
“风灵,想不到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跟刚进宫来时一样啊。”她抄着手,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扔下这句话。
我有点莫名,不知道她是在拿我开涮,还是话里有话。
“琳昭仪的意思,本宫不太明白。”我老老实实地说。
“哼,总是自认为自己聪明绝顶,结果也就是一傻妞。”她低声咕弄了一句,然后对我明示:“当时我就告诉过你,这个地方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我提醒过你做事要小心,也关照过你要你与我为伍的。你没有当回事,现在看看,怎么样?皇上一不在了,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吧?”
“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讲这些?”我瞅了瞅她,“我以为你是因为归好怀上龙种的事情来找我的呢。”
她妈的,我要不刺激她一下,她真就没得完了。
果然,这句话一出,容琳那小女人半晌没了声音。
“如果你是觉得归好有了龙种而动摇了你在太后心目中的地位呢,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吃一颗安心药。太后在乎的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而是她手上隐形的兵权。所以说,容琳,这是你从一开始就输掉的一步棋。不过你可以去找你爹,我想你爹跟太后谈某些事情比你跟太后谈起来要有分量得多。”我毫不在乎地跟容琳谈了这么多,抬起眼看她的时候,她果然是一脸的酱红色。
哼哼,自信与自以为是,这是不同的两个概念。我的表现也许在很多人面前看来是一种自以为是,可是我却很有自知之明,于是乎这种自以为是便就升华为了一种自信,一种让人讨厌却又无力反驳的自信。但是,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女人却没有这样的能力,她的一切高傲与不可一视全是来自她自以为是的背景和一些与我没有多大关系的事情。
她会来找我,这也是迟早的事情,所以我并没有把心思放在如何应付这个女人上。
“这么说,风灵你是一点不觉得归好有了龙种是一种威胁了?”她很惊讶我的平淡。
“威胁?从何谈起?”我轻轻哼了两声。“容琳,现在东华的皇后是我,我也跟所有女人一样,有能生儿育女的能力。如果谁怀上了祁昊的孩子就会对我产生一种威胁的话,那这种威胁我也能还给那些人,重点是这得看我愿不愿意。”
“你……”她怒目圆睁,瞪上了我。
“不过这个时候归好有了龙种,的确让我有些意外,我不得不重新安排我的计划。容琳,我能跟你说么多不是代表我就打算与你为伍了,而是想告诉你或者你们,东华的皇后没有这么容易被吓到,也没有这么容易妥协!”
灯笼里的火苗扑啦啦地跳动了几下,我以为它会熄了,可是转眼间它又重新亮了起来。我看着它那点光晕,淡淡地笑了笑。
“风灵,你这个白痴。”没想到这个时候还能听到容琳的骂声,我愣了愣,仰望着她。
“风灵,你现在该不会是在想,如果皇上回不了朝,你就打算将归好的孩子推上王位吧!我警告你,这样的傻事你最好想都别想。你要真敢那样做,你就是东华最大的罪人!”
容琳一口气说完话,转身取下宫灯,愤愤地离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我诚认,我一直没把这女人的智慧与我相提并论过,她能做到昭仪的位置都是因为她做内阁大臣的爹。可是今天我似乎得重新定断这个女人了,她会从我刚刚说的那几句里明了我的心意,猜中我想推选归好的孩子继承王位的事情,单就从这一点上来看,容琳也绝不是一个只能受人操纵,任人摆布的女人。
难道这一次又是我错了?
我重新去理解容琳说的每一句话,发现她除了对我的数落外,并没有一点想要逼迫我,挟制我的意思。她跟归好不同,没有在这个时刻给我任何的打击,她甚至与含喜都不一样,想一想容琳这个女人似乎比她们来得更加的简单,直白。这样的个性不正是与我一样吗?而我却不知何时心胸狭隘到不愿正眼看她一眼。
记得那天祁昊让我看那些奏折时,我看到有人要弹劾我立容琳为后就火冒三丈,气得跟祁昊闹了一场。其实,那个时候祁昊并不满意我的态度,而且也隐隐地暗示了我,他对容琳这种身世与迹遇的疼惜。只是那时的我,眼里只有怨恨,心中也只有醋意。
想明白这些之后,我发现,也许这次真的是我做错了。
带着一半自责与一半反省的心态是睡不了好觉的,更何况一大清早就有人在我寝殿外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
我拖踏着鞋子,开了门。旦见潇真与脂云都在,还有那个多日不来朝见本宫的沈三珠。我斜眼瞅了瞅他们,一拢脑后半散着的头发,给他几位让出了条道。结果随着这三位进来的,还有另一个我从未认识过的男人。
我呆了一秒,遂跟进。
脂云丫头忙忙地跑到我的床蹋前收拾着:“娘娘,都是你把他俩给宠的,大清早的也不给人安生。”
我揉了揉眯朦的眼睛,呵呵地笑着说:“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嘛,要不是有急事他们也不会这样来打扰我的。”
说完我给自己倒上杯凉茶,坐到几位对面。
“娘娘,这是隔了夜的茶,不好喝。”说话的还是那个跟我不太丁对的沈三珠。
他放下茶杯,皱着眉头,朝我撇了撇嘴。
我甩了他一眼,心说,不好喝别喝,下次给你灌上一壶马尿,你就得意了。转眼,瞅见站在潇真身后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同时,他也看到了我,眼神一慌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我愣了愣,以为是自己又没穿好衣裳,垂下眼一瞧,自觉这身打扮并不影响观瞻。
“娘娘,臣忘了引见,这位是都水监弘光,弘大人。”
还是潇真反应快,掐着这个当子把那男人给招到了我跟前。
“微臣弘光,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行了,行了,在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你就跟他们一般模样对待我就成,我也落得个心里踏实。”我跷起腿往椅子上一靠,也就没有再搭理弘光的意思,转身朝着三珠问去:“这几日过得还舒心吧?”
“托娘娘的福,开心谈不上,倒是过得挺充实的。”沈三珠怪笑一下,从怀里摸出个小本本递到我手上。
我速速翻阅了一眼,觉得挺满意,随即便把本本收了下来。转回头,那弘光还在跟前楞跪着。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潇真,突然才醒悟过来。若不是一样脾气的人儿,也成不了这样的朋友。这个弘光怕是比潇真那家伙还要死心眼吧。
于是乎没好气地叫他起了身,嘴里咕弄着:“难怪一条破河道也治理不好,思想一点不活动还做什么官啊,做个苦夫得了。”
谁料这弘光耳朵极好,听闻我这一说刚刚才站直了身又立马给跪到了地上。
“微臣知罪,娘娘训斥得是!”
我的个娘啊,现在还有几个人当我是皇后娘娘要这么恭顺着啊?眼前这个弘光真倒有些让我受宠若惊的感觉。
我挠了挠脖子,不好意思地再将他给请起身来。
这会儿,脂云也理好了床蹋朝着我们走了过来。阳光不浓不厚地洒在她身上,因为入了夏,宫女们的服装也单薄了些。她正巧路过通透的窗口,被阳光这么一照,微微地显出内里的粉红短袭衣,清涩的小身板也蒙胧地突现着,我瞟了眼她,突然晃过一丝心动。
随即暗生罪过之心,捉摸着自己是不是因为良久与着一帮男人混,那方面的取向也就有点偏移了呢?
正想着,抬头一看,那弘光双眼闪亮,也一动不动地盯着咱家脂云。我瞅瞅他,又瞅瞅潇真,一个发呆,一个假装不发呆。
“咳!”这时还是那个多事的沈三珠假意干咳了一声,转而低声对我嘀咕着:“人家两个大男人看女孩子出神,你一个女人怎么也这般模样?你是不是哪里不正常啊?”
“死一边去!”我一把推开他的死猪头,也学着他干咳了一声,弘光那家伙才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说说吧,你们今天来找我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我跷起二郎腿,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来给你送那东西。”沈三珠看着我露出他招牌式的阳光微笑,“随道也来看看你,几日没见了也有点想你来着。”
“那本宫是不是要谢谢沈大人惦念之恩呢?”我没好气地捏了把他桃花开烂般的笑脸。
“不用,不用。”
他包了一眼的泪水楞没流出来,看来我手上的劲道还是不够狠。
弘光像是没有见过这般不正经的后宫娘娘,还是正儿八百的东华皇后,一时有些接受不了,额顶不断地渗出细汗。
潇真看见,笑了笑,拉他坐到身旁,开解:“习惯就好了,我们都是这样过来的。”
嘁,什么人,这是。我转过身瞪了潇真一眼,不想又吓到了老实巴交的弘光。
“娘娘,我去备些早饭来吧。”脂云朝我福了福身,带着弘光留恋的眼神出了门。
小丫头很机灵,老早以前就不跟我提宫里那些狗屁规矩了。早膳改叫成了早点,入浴改叫成了洗澡,就寝也改成了睡觉。她知道我不管做多久的皇后都是习惯不了这些那些奇奇怪怪的规矩的,所以也就只有让自己来适应于我了。对此,我非常的满意。
等弘光目送走了脂云,我才敲了敲潇真面的前的茶几子。
“你呢,你们两人过来是做什么的?”
潇真笑着回道:“昨日弘光回朝复命,我跟他谈起了娘娘指点治理河道的方法。可想这家伙与微臣一样也是一阵的大彻大悟,激动得非要来晋见娘娘不可,这不,见过娘娘后,他又得赶回江南道了。”
潇真愈说,脸上的笑意愈深。朗朗的眉宇舒展开来,清秀的眼也含着晨露的光似的闪闪发亮,唇红齿白,爽朗大气,多么男人的笑啊。
我探过半个身子面向他轻轻地说:“潇大哥,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迷人啊?”
唰地一声,笑容在他脸上结出了一层红晕,我得意地收回身子,坐正。一边的沈三珠早就忍不住笑喷了出来,而初次领略我这种色像的弘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潇真也一个忍不住,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