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贼子,竟敢欺辱我姐,吃小爷一拳!”楚留香睚呲欲裂飞身而起一拳就打在石布桐背上。
石布桐“哎呦”一声踉跄向前,楚玲珑慌忙扯住楚留香:“小弟你误会了!石公子,你有没有受伤?”
“哼!”石布桐站稳身形怒哼转身,一甩衣袖道:“你们楚家当真不知所谓!一个如此另一个也如此,以后休要再来烦我!”
望着石布桐渐行渐远的背影,楚玲珑潸然泪下楚楚可怜。
“贼子你休走,欺辱我姐,这笔账小爷还没有跟你算完!”楚留香快步追了过去,却又被宋玉一把扯住:“骚年,干嘛那么冲动啊?”
“姐夫,他欺负我姐,难道你不生气么?”
“他肯定没欺负你姐,倒是你姐巴不得被他欺负。”
“什么意思?”
“稍安勿躁了骚年。”拍拍楚留香肩头,宋玉来到楚玲珑面前,叹道:“这又何必呢?”
楚玲珑不语,宋玉继续道:“都说上赶子不是买卖,你又何必作践自己,想用自己换取你楚家平安呢?”
楚玲珑身形轻颤,抽泣道:“你,你怎么知道?”
上午的时候,她得知了宋玉与张方赌斗捶丸一事,更是知道张方为十拿九稳特意赶赴石家请来了石布桐相助。
宋玉拿他们的婚约为赌注,楚玲珑不在乎,她在乎的是石布桐也会去三里坡。因此她便先一步来到三里坡,在一众千金小姐杀人目光中,软磨硬泡使得石布桐答应与她私下一谈。
楚家这回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楚凡兵行险招只是下策,她想借助石家与张才人的亲戚关系,请求对方替楚家开脱。
当然,这也是要本钱的,于是她提出愿意给石布桐做妾,只为换取石家美言。反正她对石布桐芳心暗许,做妾虽然有些委屈,可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可是石布桐全然不顾她的脸面,对于她一再烦扰很是不满。将她训斥一番后,更是警告她休要妄想通过自己寻求歪门邪道,不然他会直接报官。至于说纳妾一事……石布桐心高气傲,楚玲珑虽是貌美,但商贾之女怎比得了官宦之家?
石布桐的无情,女儿家的脸面,自家的危机,犹如三座大山压在楚玲珑心头,稚弱的娇躯如何承受得起如此重担?
权色交易见得多了,以自己的身体去交换,这丫头倒是果敢。下意识摸摸楚玲珑头顶,宋玉轻声道:“这么大的事情,让你一个小丫头承担的确是太过沉重。你毋需伤心,亦毋需委屈自己去求旁人,事情未必会像你想象那般不堪。”
“唔……”
宋玉的劝说,使得楚玲珑的彻底哭出声来,一下子扑在宋玉怀中,将这两天心中担惊受怕以及屈辱尽情发泄。她没有太多想法,只想为自己脆弱的心灵找个温暖的港湾,哪怕一刻也好。
楚留香凑了过来,看看趴在宋玉怀中的楚玲珑,又看看抱着楚玲珑的宋玉,不停搓手一脸坏笑,还不时朝着宋玉挤眉弄眼。
许久之后,楚玲珑泪水渐止,忽然发觉自己趴在宋玉怀中,惊叫一声连忙后退,红着脸怒斥道:“你,你这登徒子,对我做了什么!”
宋玉无奈苦笑,楚留香抢先道:“姐,姐夫什么都没做啊,是你自己扑到姐夫怀中的!姐,你终于意识到姐夫的好了。姐夫,这下你不用再跟我姐解除婚约了吧?”
楚玲珑又羞又急,三两下抹去脸上泪水:“此事,此事你们不许对任何人讲。还有,宋公子,明天你我便请中人见证解除婚约,到时还请你搬出府去,以免将来连累了你。”
快速丢下这番话,楚玲珑如受惊的兔子,红着脸跑了,一步也不敢耽搁。
“姐,你等等!”楚留香还想追上楚玲珑说个明白,又被宋玉一把抓住:“骚年啊,随你姐去吧。”
“那,姐夫,你和我姐的婚事怎么办?”
“凉拌呗。”宋玉不是花痴,虽然楚玲珑确是美女,但让他死皮赖脸追求那不符合他的性格,要是楚玲珑倒贴他还能考虑考虑,“骚年,为你楚家计,你得说服你爹,让我继续住在府中,等到卖新当日我自会离开。”
“这你尽管放心,我爹要是赶你走,我就跟姐夫你一起走!不过姐夫,你为何不肯告诉我爹我姐,你打算帮我家酿制新酒呢?”
“说了会有人信么?”宋玉笑笑,“好了骚年,带我考察场地吧。”
三里坡不大,两刻钟功夫宋玉便看了个通透,也了解了十个球窝的位置,心中有了准备。
等到他和楚留香转回来时,张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宋子渊,你跑哪里去了?若是怕了直接认输便是,何必拖延时间?没看石公子等你好久了么?”
“等就等着呗,谁求他等了?”楚留香对石布桐没有半点好感。
张方脸色一变,宋玉打着哈哈道:“肉山兄,看来你是急着输钱啊!怎么样,这回盘口如何?”
宋人好赌,捶丸作为赌博方式的一种,自然会有人开盘口。
这回张方与宋玉赌斗捶丸,邀石布桐相助,宋玉没有任何异议,因此盘口就围绕三人设立,分成两种。
一种是押个人。石布桐胜三赔一,张方胜一赔一,宋玉胜一赔二。
这样的赔率让宋玉很是纳闷,在他印象中,他的赔率至少应该是一赔五才对啊。晌午在街市上,他明明已经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从未接触过捶丸,怎么才一赔二呢?
楚留香去了解一番,给宋玉带回一个出人意料的答复——宋玉的运气。
关于运气这种东西,很是虚无缥缈,但谁也不敢说这玩意到底存不存在。前段时间宋玉接连展现的爆棚运气,还是让不少人心有余悸。
这回的盘口不是对赌,而是有庄家开盘。庄家是城中一大型赌坊,这方面经验丰富。他们对宋玉的运气存在质疑,甚至怀疑宋玉是扮猪吃虎,因此赔率被调成了一赔二。
而且宋玉在蓬莱阁、谷溪楼连赢是石布桐与张方,早在会稽城中传开,不少百姓下注时也会有所顾忌,再不像蓬莱阁时一窝蜂的押注石布桐。
不过押注最多的依旧是石布桐,目前约有上千吊;其次是宋玉,也有百吊之多;最少的是张方——押注金额还不到宋玉的五分之一。
除了押个人,还有押团体。张方、石布桐算一方,宋玉独自算一方。这个赔率差别很大,张方一方获胜五赔一,宋玉一方获胜一赔五。
这样的赔率让宋玉很是兴奋,准备将身上的五吊钱全部下注,结果却得知这个盘口由于押注分歧太大,最后被庄家取消了。
无奈之下,宋玉将五吊钱都压在了自己身上,若是赢了除去庄家抽头,还有将近十吊可拿。
“骚年,你押了何人?”
楚留香眨眼道:“自然押在姐夫身上了!”
“嗯,不错,有眼光,等着数钱吧。”
捶丸比赛开始,宋玉从楚留香提供的球棒中选择了鹰嘴棒,因为这玩意儿跟后世的高尔夫球杆较为相似。
宋玉、石布桐、张方来到球基处,宋玉笑道:“两位,咱们也算有缘人啊。”
石布桐拱手道:“今日石某受人之邀来此,只为娱乐无心胜负。”
装,你就装吧!你小子要不是想报蓬莱阁那一箭之仇,能跑来给张方助拳?宋玉心中鄙夷,不过这小子现在学精了,先给自己找好了台阶。
张方冷笑:“休要废话,手底下见真章!”
“好啊,两位先请。”
“自然是石兄先请了。”
石布桐当仁不让,率先开球。然后是张方,最后是宋玉。
不过石布桐和张方将球击出后并未着急赶去,只是让下人赶到球落处看着,以防有人使诈,自己则是都留在球基处,等着看宋玉击球。
等着看的人不少,大部分参赌的看客都留下来了,就想通过宋玉的第一击来判断宋玉的水平。
握着鹰嘴棒,空挥几下寻找感觉,然后宋玉走到球丸前。以交叉式手法握杆,身体自然站立,两脚自然分开与肩同宽,头轻松下俯,注视棒头。双膝稍弯曲,使棒头底部着地,身体左侧与前方保持适当角度,摆出一个古怪姿势。
没错,就是古怪姿势,至少在旁人眼中是古怪的。
“他这是干嘛啊?”
“耍宝那?怎么摆出这种姿势?”
“娘的,他以前根本没打过捶丸啊!”
“我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原来是真的!天啊,我的八百文!我怎么就瞎了眼押在他身上了!”
“还好还好,我押的是石布桐公子。”
旁人议论纷纷,石布桐与张方对视一眼,彼此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轻松。
这就是个菜鸟,不足为虑!
躲在人群中的楚留香缩着脖子不吭不哈,生怕让人知道自己与宋玉之间的关系。丫鬟晴儿双手紧攥着宋二衣袖,紧张的望着宋玉,大气都不敢出。她的命运完全寄托在这场赌局上面。
唯有宋二,挥舞着拳头,瓮声瓮气的替宋玉打气助威。
终于,众目睽睽下,宋玉抡起球棒,稳稳的将球丸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