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正弘在部队时是凌若寒的部下,不过因为当时级别相差太大,并没有多少接触。但他却有一个表弟长期工作在凌若寒的身边,经过这个表弟从中周旋,何正弘不仅与凌若寒重续了部队里的战友友谊和部下与老首长的特殊关系,并且及早地站到了凌若寒的队伍里。若不是苦于没有相应的学历并受限于凌若寒的按部就班以及对下属的严厉要求,何正弘现在应该在厅局级队伍里任职了。
凌若寒和谭重的父亲的故事,何正弘还在部队时就略知一二,后来在私下里与表弟也不知谈论过多少次了,直到听说谭重突然来到万马任职,就想寻找机会与其相识相交,却因谭重一直在市卫生局工作,总是不得其便,后来得知谭重来万马医院任副书记,便马上与胡力院长打招呼,参加了谭重的接风宴会。
虽说何正弘并没有对谭重讲过自己为什么那么看重他,但他既然知道谭重的背景,在相互交往中,在彼此的言谈话语中,尊重中稍加恭维,于某些场合里态度上略显呵护之意,谭重自会心中明了。有些事过于清楚明白,交流中反显尴尬。
这次谭重被莫名羁押,何正弘一无所知。那天表弟打电话询问谭重发生了什么事情,说是城东区检察院有人打电话打到了省委组织部内线,讲到号码提供者为一个姓谭的人,估计是谭重出了状况。
何正弘虽不太相信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会发生这样的事,但却不敢怠慢,马上联系区检察院,得知谭重的确被区检察院已经扣押了几天,大是恐慌,要求检察院立即放人,没想到检察院以案件重大、正处于调查关键时刻为由拒绝释放谭重,气得他几次在办公室拍桌子骂娘!
何正弘不用细想也知道,谭重得罪了更高位子上的官员,人家正联合起来全力对付他,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以至于自己出面,自己的下属都不买账,发火、威胁都毫无效果!像这种情况在官场中很少见,除非有尚方宝剑在手才敢如此大胆!
因事关重大,何正弘除了立即向表哥汇报了所知道的情况外,马上联络自己上上下下的官员同仁,全面行动起来向市委市政府、市检察院等上级有关部门了解情况,通融公关或者施加压力,而他则匆忙赶向谭重的关押地,以防不测。
其实,何正弘在忙碌的时候,整个事件已近结束,谭重也已经被接了出来。所谓强中自有强中手,一个区检察院的副院长敢于叫板区委书记,这在国外或许不算奇怪,在我们体制内却是预示着幕后势力的较量。
没有苟副市长和市检察部门甚至市委常委、市政法委书记的直接插手,在城东区谁会不听区委书记的指示?谁敢直接顶撞自己的顶头上司!但是,当省委直接派人来到万马调查和接手处理这件在大多数官员看来实在是小得没法再小的案件时,整个万马市委市政府为之震动!
仅仅一天时间,市政府苟副市长因违规插手检察部门办案,并涉嫌收受贿赂,停职接受调查;市检察院李检察长违反检查人员工作守则,私自向案件相关人员泄露案情,导致犯罪嫌疑人相互串供,并在其授意下翻供,给案件审理制造障碍,也暂时停职接受单位调查和处理;区检察院苟副院长涉嫌诬陷和无辜扣押国家工作人员,情节特别严重,直接给予撤职处分,并交由纪检部门查办。
当何正弘来到区检察院的时候,相关人员正在接受处理,而谭重则刚刚离开,他便露面与来处理问题的上级检察部门打了个照面,表示绝不干涉并积极配合法制部门的决定,然后匆匆回区委机关了解其他信息去了。
忙没帮上,事后安慰一下还是必要的,何况万雪山也在这时联合梓园的人拜托自己联系谭重,希望能够组织个场合结识一下交个朋友。何正弘心想,谭重若是在万马呆得时间稍长,多结交一些官场和商场中的精英们总是好的,对以后的发展说不定会有所帮助,便委托了华絮玉作此事。
说了句“进入正题”后,何正弘端起酒杯,对着在座众人照了照,然后道:“大家可能都多少知道一点,前几天谭重书记出了点状况,虽然是虚惊一场,苦却没少吃,作为他的朋友,我没能帮上什么忙,摆桌酒席给他压压惊还是应当的。当然,在此事的处理过程中,万主任也有参与,这却是谭书记不一定知道的,只是事后万主任了解到了一些情况,很想与谭书记结识一下,这便有了咱们今天晚上的聚会。来,大家先干一杯!”
“干杯!”万雪山率先相应。
“很荣幸认识谭书记,干杯!”王书鸣检察长跟着表示道。
“我也是。今天能够在这样的一个场合里与谭书记把酒言欢,对我来说简直有些感激莫名!希望今后在何书记的正确领导下,在万主任的指导下,在谭书记的关怀和帮助下,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老黄不经意间把在单位上写总结时用的词给说了出来。
“只要不再随便逮人就行了!”孙艳姣趁机打趣道。
“不敢。孙小姐开玩笑了!”老黄把杯中的就一干而尽。
“呵呵,所谓不打不相识吗!黄哥虽错逮了人,却是有领导授意,他们那一行执行命令不能含糊,孙妹妹就饶了她吧,啊?”沈紫星接口道。看来,她与老黄的关系不一般。
“那,咱们女同胞也都响应何书记的号召,把这杯红酒干了吧?”华絮玉不想他们在这事上多说,赶紧转移话题。
谭重最后一个干杯。
等到服务员重新把酒斟满后,副主陪万雪山先是轻咳了一下,把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后,慢慢地道:“今天是私人宴会,我不能代表市委市政府的意思,也不能以市委办公厅的名义,但我还是对谭书记在万马市遭受的非法待遇和痛苦表示深深的歉意!所以,我先自罚一杯,然后再继续下面的节目。”
这是二两杯,里面盛着二两茅台酒,万雪山端起酒杯一气干掉,毫无停顿,即利落又潇洒,足见其心至诚。
等到服务员再次为他斟满酒,万雪山按酒场上的惯例敬酒一杯,众人不好说什么,纷纷说着“干杯!”,一一将酒喝净,女同胞们也爽快地把红酒干掉。
谭重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示客气,只是微笑着响应众人的提议。万雪山“带酒”的节目进行完后,在服务员斟酒的过程中,谭重对坐在身边的老黄道:“只知道你姓黄,不知大号怎么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