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重坐在温泉池边等了好一会儿准备起身时,却看到表演的舞女们逐个去接空中慢慢飘落的纱裙,有的跃起,的确身无寸缕,不过你也不能看清什么;有的争相抢夺,扯来扯去,一时燕语莺声,撩人心怀;不过,披上了纱裙的女人便离开泉池,轻轻款款向里面走去,身后飘扬着轻雾薄纱,留下一个飘然欲仙、勾魂夺魄的背影,让你欲罢不能,回味无穷。
北方的冬天最是不耐,树上的黄叶尚未完全飘零,一场小雪突至就已经封锁了它们的生灵之气,正当你尚以为即使干冷的枯叶挂在枝上,也表明秋日未尽时,一场凛冽寒风便荡涤了你挽住时光的幻想。在最冷时节,谭重回了趟省城,在看妈同时,也与从大洋彼岸专程赶回来的妻子办完了离婚手续。短暂的婚姻除了无休止的婆媳大战,就是相隔万里的冷战,两人最美好的青春时光被稀里糊涂地葬送给了莫名奇妙的安排之中!当然,现在谭重对很多东西已经释怀了,特别是妈妈和凌伯伯的感情问题,心中已无芥蒂,若是他们这个时候有什么比如结婚之类的想法,谭重都有可能坦然接受。
这倒并不是谭重大度了,而是对自己的过去和现在进行了重新审视,基本认定了自己在家庭中和夫妻关系中的错误是造成诸多后果的主要原因,所以自己要主动承担起所有的责任,而承担责任的最佳方式便是放手,只有完全放手,才能是弥补过失的最佳方式,不论是对待妻子还是对待妈妈与凌伯伯。有很多事情是没有可能重新开始的,重新开始意味着关系中人又要使自己去接纳一个他个人认为自己改变了、他人却不知道他是否改变了的过去曾经相抵触的人。所以,还是放手吧,从此以后,放弃对过去的执着,逐步淡忘对彼此曾经的伤害,重新开始一种与过去不相关联的生活。妻子满意的走了,带着离婚协议书,带着对过去的放弃,也带着对谭重态度转变的不解和真心感谢,到美国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去了。妈妈笑了,笑得非常欣慰,非常满足,也非常慈祥,只为着自己的孩子真正地长大了,对什么事都能够全面着想,为别人着想,并且自己也有了担承。
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妈妈有意安排,凌若寒恰在这天有事路过谭重的家,便顺便进来看望一下谭重的妈妈,遇见谭重在家,便一起聊了聊,并一起在家中吃了顿饭。当问起谭重现在工作的状况和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困难时,谭重告诉凌若寒,自己想依靠个人的能力和努力去经营自己的前途,你这棵大树虽然阴凉多,却不能永久罩着自己,还是独自积蓄力量慢慢成长吧。凌若寒告诉谭重,不要怪他在破格提拔的事情上有怨言,自己政敌很多,不愿让有心人在这些小事上做出大文章,以后如果仕途上或者政治上确实有解决不了的难题,还是先找组织部里的那个朋友帮忙,他帮不了的时候,自会反映到这里来。谭重这才明白,组织部的那位老兄原来还有这么层关系,相当于凌若寒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一个能够随时照顾自己的人,当然,也是一个随时将自己情况向他汇报的人。若在以前,谭重知道这事,肯定要大发其火,说不定还要找那位老兄算帐,但经过在万马医院这半年多时间的锻炼,对待许多事早已不再简单地加以断定,而是先想想前因后果在做判断,何况在万方去找骆宏彦的事情上,确实是依靠这种关系才解决的问题,所以现在知道了事情究竟也只是笑了笑,不加以反对,也不虚张着表示道谢。
饭后闲谈了会儿,看凌若寒没有告辞的意思,谭重觉得在一起还不是多么随意,由抵触到无间总得需要一个过程,在完全适应前,还是给双方留些调整的时间,便以急着赶回万马为由,提前离家返回,倒让凌若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上带着歉意的笑一直送他到了楼下。
谭重在楼下坐上车之后心中突然一动:怎么没看见凌若寒的车呢?
直到出了谭重家所在的住宅小区,车子拐到了通往大路的街道上,谭重看到了停在空旷处的一辆车,知道那便是凌若寒的车,心中不免感叹:官太大,许多事就要避人耳目了,估计下了车走到家里都要竖领口戴墨镜吧?也挺累的!
谭重回到阳光花园自己住处的楼下时,搭眼一瞧,发现自己的家中竟然亮着灯,微微一怔,立即知道是孙燕姣过来了,因为只有她才有这所房子的钥匙。谭重心中一喜,便加快了脚步,匆匆进入楼道,然后着急的等着电梯,有些急不可耐的味道。
电梯来到十一楼停下,谭重走出来,到了门前取出钥匙刚插进锁里,突然心中一动,觉得既然孙燕姣都没有与自己打招呼就进入自己家中,自己也要悄悄进去吓一吓她,哼,一报还一报,几次都是她存心吓自己,这次可要偿还回来了!因为在省城的家中,即处理完了长久以来有名无实、但却一直桎梏着自己的婚姻,又第一次在自己的家中与凌若寒可以说比较融洽地一起吃了一顿饭,相当于冰释前嫌,默认了他与母亲的关系,故而谭重现在感觉异常轻松,似如打开了心中的枷锁一般,竟尔忽然童心大盛,忍着偷笑,轻轻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进了房内。
按照影视剧里的桥段,此时应该是房间内的女人在浴室内洗澡,然后男主人闯进去或者谭重此时的脑海中充满了香艳的镜头和场面,可惜没听到洗手间传来淋浴声,也没见有披着浴巾的女人从哪里出来,倒是书房里亮着灯,似乎里面有人。谭重轻轻走过去,把虚掩着的房间门猛地推开,跟着大声喊道:“哈哈!吓你个半死!”只是喊完之后就怔在了那里,因为里面没人,身后面却传来了孙燕姣的声音:“我玩剩下的游戏,你拾起来班门弄斧,也不怕羞!”
谭重回过头来,就看到孙燕姣抱着双臂倚在卧室门边,脸上挂着得意的笑。
“我刚刚看到浴室里没开灯的,难道你摸黑洗澡?”谭重口中说着,心中却想起了刚才进门时关于影视剧里的遐想,觉得那些镜头还是有生活基础的。看来,只要女人单独在家,总会在男人回家进门的时候洗澡或者刚洗完澡,这已经是规律了!不信你看,谭重是从二百多公里的省城突然赶回来的,事先没有任何征兆,孙燕姣是不可能知道谭重这时候到家的,但她头缠湿巾,身穿睡衣,赤脚站在地上,脚面上好像还有水滴,不是刚洗过澡是什么?
“你不知道你卧室的卫生间也可以冲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