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谭重结束了讲话,外面又响起了刺耳的警笛声,职工们都回头向院门口看去,只见堵塞的道路上的车辆正在缓慢松动,围观的人们有的让路,有的散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了有警灯在院门外闪烁。
谭重让开位置,院长胡力走了过来,冲着麦克风大声说:“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散会后不要在院门口附近停留,都回到各自的科室上班。散会!”
散会后,职工们大部分向院内走去,还有部分职工待在那里三五成群地悄悄议论着。胡力、谭重以及其他院领导以及几个职能科室的负责人向院门口走去,这时已有几个警察从侧门进来走到了几位院领导的面前,其中一人问道:“哪位是谭重同志?”
谭重从领导队伍中走出来,一边伸出手来与来人握手致意,一边说:“我就是。你是?”
“车站派出所指导员粱德彪。今早接到电话报警,便召集队伍紧急往这里赶,路上又接到区委何书记电话,说到了这里一切按万马医院谭书记指示办事!我这里来了三十几个人,都听从谭书记调遣。”
“不敢!还是要依法行事。这大门口滋事的人中,有几个是患者家属,我派人帮你们指认一下,他们刚刚失去了亲人,最好将他们劝离。另外几人听说是专业的‘医闹’,已经严重破坏了公共秩序和社会安定,是不是可以进行治安处理,就由你们决定了。”谭重客气着道。
“那几位带头的人大多有案底,我们还是比较熟悉的。请谭书记和众位领导稍等,一会儿就处理完毕。”粱德彪说完就转身向回走去。
“等一等,等一等!”一个全身白衣、头扎白巾的人从门口边喊边跑了过来,一路上步履蹒跚,摇摇晃晃。
“有什么事?”粱德彪拦在了他的面前问。
“我是孩子的爷爷。”只见他扯下头上的白巾,哭着继续说:“不闹了,不闹了!孩子没了,我们疼啊!所以做事就不太理智。可是,就像刚才那位领导说的,我们也不该再拿孩子折腾呀!昨晚上孩子他爸打人砸东西就错了,今天我们这么做更是不对。都是那些人鼓动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们马上走!”老人抱拳说着,也不管眼泪鼻涕在脸上一起流着。
“老人家,节哀顺变!你和你的家人赶快走吧,那些闹事的人,我们还要带回去审查,以防后患!”粱德彪说着,与老人一起朝院门走去。
其他的几位院领导看得莫名其妙,心说,这就完了?
“老人家,记得说服你的儿子向被他打伤的医生赔礼道歉!”谭重向走了几步的老人喊道。回过头来,招手把保卫科长夏忠海叫过来吩咐道:“他的儿子应该还在派出所里呆着,过会儿你去派出所时一定要向派出所主张几个要求:一是要求打人者必须向被打骂的医生护士当面赔礼道歉;二是要求对被损坏公物进行折价赔偿;三是对今天早上的闹事带头者给予从重处罚!当然,最后还是要服从派出所同志的处理意见。你现在就去配合他们解决门口的事端吧。”
事情的进展出乎预料,不一会儿,堵住院门的那些人除几人被民警带走外,其余的就都散了。葛存强觉得站在那儿感到很不是滋味,没等其他院领导走,就阴沉着脸先回办公室去了。谭重等到医院门前恢复了正常秩序,也和胡院长说着话向办公楼走去。
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要开会,也都不喜欢开会,却不知道开会对于领导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利用开会,领导们可以明确自己的权力,传达自己的意志,透露与会者不知道的信息以彰显自己的身份,还可以利用褒扬或者批评某些行为来表明自己的态度与好恶。所以,谭重利用“医闹”的事开了次早会,一周后的周二,他又组织了次早会,地点改到了院办公楼前,谭重代表院领导通报了了对不正常上班人员的处理情况。这是又一个周二,职能科室的职工和临床非值班人员再次来到办公楼前,听谭重传达前一天院领导会议精神,并点名批评了几个违反院规院纪者,通报了对两名长期不上班者的除名决定。
散会后,就看到一个女孩从病房大楼那里阳光灿烂地笑着走过来,谭重就是一怔:她怎么来了?就这打扮、这气质还有这神态,把从她身边走过去的医院职工全都比了下去,令许多人过后不自觉地回头打量,连身边的几位院领导都用问讯的目光看着自己,好像是要自己给他们介绍一下这位客人的来历。这就让谭重有点儿为难,迟疑着走过去,犹豫着怎么称呼或者要不要假装是个老乡什么的,却见骆宏彦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了,很有礼节性地打招呼:“您好,谭书记!”
“你好!怎么有空过来?”谭重暗暗自责,真是多虑了。就这么两句话一握手的功夫,其他人已都各自走了总不能硬生生地站住听人家说话吧。
“能到你办公室坐坐吗?”看到周围人不多了,骆宏彦的问话就带了点俏皮的味道。
“走吧。都来了,还能说不行吗?请!”谭重郑重其事地伸出手臂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谭重的办公室不算大,与六七十平米的院长办公室相去甚远,却也有沙发、茶几、书架等摆设,在骆宏彦看来已是相当不错。一坐下来,骆宏彦悄声说道:“不错呀,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么一间办公室就好了!”
“没去看你堂姐?”谭重没接她的话题,而是随便问了一句。
“我就是来看我堂姐的!刚才看到你讲话威风的样子,才想到过来找你玩玩。”
“是这样。”谭重就觉得微微地失望。
“骗你的!”骆宏彦瞥了谭重一眼,笑着继续说:“我姐听说我到雅容医药去工作,没一点儿替我高兴的样子,还说现在社会很乱,要看好自己。哼,自己有什么好看的,没有身份没有钱,狗都不如,留着个身子能卖几个钱!”
谭重就直直地盯着骆宏彦,嘴角挂着既怪异又有些暧昧的笑。
“干嘛呀,不怀好意的样子!”被盯得发毛,骆宏彦红云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