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重道：“确实高明！这么一来，即使后来石矿中没有美玉，一般老百姓也不敢说什么，官方认定的事，是不会有错误的！”
华翔认真地道：“这你可错了！从那时到现在，总会有不是很差的玉石从石矿中运出来，这却是不能否认的事！”
谭重惊讶道：“真有此事？”
华翔道：“不光是真有此事，而且在他们神来村，几乎家家都有玉石和从玉石中剖出来的美玉。这事不止你感到奇怪，我一直也是莫名其妙！若是说这山岭中有什么美玉，那是打死我我也不会相信的。俗话说，没有攻不破的堡垒。于是，我设法收买了一个沈万闯集团中的核心人物，试图揭开这个困扰着我的谜团。”
谭重微笑道：“无论是从政从商，这是了解敌情的必用一招，用完了这一招，还可以继续利用其价值，再做反间计。”
华翔道：“深入对方内部，这是最简洁也是最有效的方法。知道沈万闯所采用的手法之后，我恍然，却也颇感不可思议。从此后，我越来越觉得这个人确难对付，不仅因为他拥有着超凡的聪明才智，主要是因为他自文革时期到改革开放再到国家全面发展市场经济，他一直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攫取着相应的政治资源。比如现在，他利用设在梓园的黄金床和销金窟，几乎把万马的大部分官员笼络在手中，甚至市里的一二把手，都多多少少地陷入其中。”
谭重虽说不上多么聪明机灵，但对某些事特别是与政治有关联的事情，他还是非常敏感的。听华翔说到这里，再联系到自己所拥有的政治背景，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自从来到万马之后一直难以解开的谜团。于是，他就怪笑着看了一眼华翔，想说什么，却突然发现华翔那满头的白发和饱经沧桑的面孔，一时倒是怔在那里。
华翔看到谭重奇怪的笑容，笑道：“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出来就是了，干么这么盯着我，怪怪的样子！”
谭重掂对着措辞，慢慢道：“记得第一次在阳光俱乐部见到你时，看到你红光满面，神采飞扬，一副志得意满正当年的样子，这才多少时日，怎么发现你苍老了许多？”
华翔道：“所谓相由心生，就是这个意思。当一个人正在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时候，心生愉悦，神清气爽，面上自然容光焕发，看上去年轻十岁不止！而像我们今天这样，心思沉浸在过往的痛苦回忆中，谈话内容沉重，不是叹息，就是摇头，心情怎会有过一丝的轻松？所以，几十年的沧桑阅历布满面孔，又怎么会显得年轻呢？”
谭重道：“若是想夺回那颗珠子，我想凭你的才华和实力，全力为之也不是没有可能，只不过一旦这么做了，就等于宣布了双方的公开对立，你所担心的是到了那时候，你没有把握能够压过他，是不是？”
“嗯，你说的不错！关于这件事，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再与你打哑谜了，既然早晚都要揭开谜底，何不及早坦诚相对呢？”华翔道。
谭重忽然就觉得轻松了许多，虽然他隐约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但是一直以来不能释疑，总是难以坦然地与华翔交往。他试探着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有些所谓的背景？”
华翔沉思了一会儿，又对着谭重的眼睛盯了片刻，似乎在确认一下自己的判断，然后才缓缓道：“说实话，我们这些人对各级官员的动向非常关注，特别是官员们的一些异常之举。在去年春天，省委组织部的一则公示引起了政府部门某些官员的举报，这是极不正常的事情，自然引起了有关方面的注意，借着就有了许多传言，以至于引发了省委和省政府之间的不合传言。当时我就想，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升迁，怎么就会引发最高层震荡呢？”
谭重道：“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
华翔接着道：“后来政界传言，说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与此人关系紧密，才会出现破格提拔的错误，为此，这位副部长还受到了党纪处分。而我却是不信，因为这明明是高调辟谣、丢车保帅的苦肉之计，是为了消除影响而做的文章！说来也巧，你竟然跑到万马来了，这使我奇怪之余，大感惊喜。于是，我在那段时间里，便经常与何正弘书记往来联系，有意无意地与他谈论这件事情，终于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谭重就接口道：“所以你就设计接近我，不惜利用上了自己的女儿，对吗？”
“胡说八道！你把我华翔看成什么人了？”华翔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脸色忽然变得铁青。
谭重赶紧笑着赔礼道：“对不起，是我错了！我想你郑重道歉，也在心中向华絮玉道歉！”
华翔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轻轻摇了下头，又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其实这也不怪你有此误会，第一次邀请你到阳光俱乐部去做客，的确是由絮玉安排的，并且随着事情的发展，他与你的交往也确实超出了我的掌控，以至于我们父女之间为此事发生了许多不愉快。不过，年轻人的事我也不准备横加干涉，想当初我的岳父费了多少事，下了多少功夫，用了长达近十年的时间，不时也没能阻挡住我和絮玉她结合吗？”
谭重笑了一下，斟酌着道：“说这些还早。我和絮玉只是觉得在一起非常愉快，应该说还没有到那种地步。再说，我本来是有家庭的人，不久前才刚刚办完离婚手续，在短时间内，实在是不想再考虑成家的事。”
华翔就觉得闪闪的，自嘲地一笑，道：“这倒是我多心了。”
谭重道：“我应该能够明白你的想法，只是不很具体。”
华翔道：“沈万闯的梓园，已经成了万马市的毒瘤，不但影响到了城市的正常秩序，也把万马市的政界给腐蚀烂了！从公的方面说，我想寻找机会把这个毒瘤彻底铲除，从个人角度考虑，我是想要回我的那颗珠子。而你，便是我要寻找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