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日记在老沙念到这里的时候就完了。
老沙沉默了,我看到他眼睛里有晶莹的东西闪过,看到自己的蒙古兄弟死在这里,我觉得老沙心里肯定很难过。
我们都沉默了,为这个死去的人,心里难免感叹,此人的命运跟他这个矿场一样,他死的莫名其妙,苏联人难道也会莫名其妙的丢失这里吗?我想不会,那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匆匆忙忙的放弃这里哪?
日记这种东西本是一种很私密的东西,忽力帖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没有在桌子上或者墙上胡乱写画,而是选择把最后的遗言写在日记本上,难道他以为会有人会回来看到吗?那会是那些人呢,是那些弃他而去的苏联人吗?如果不是我们偶然的发现他的尸体,那么他和他的日记将用不会重见天日。为什么他在临死的时候还那样的相信苏联人会回来?他和他背后的那个政权为什么会死心塌地的相信苏联这样一个背信弃义的国家啊?
一直以来,我一路走来所发现的一切,无不跟苏联这个国家的某种勾当挂钩,很多人明明知道真相,可却不愿去说,甚至无视,我斜了一眼黄主任,不知道他看到眼前的情景会作何感想。
沉闷的气氛让人很不舒服,胡一虎第一个难受了,“太憋了,我下去抽烟。”扔下一句话,他就自己下楼去了。
周营长问我们,下一步如何行动?严斌说:“我们现在人员已经集中了,但没有医护人员,下面难免还会碰到危险,再出现受伤的情况,这次的勘探和营救任务就不得不放弃了”
我诧异的看着他,在我印象里,严斌应该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物,难道这次的打击对他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吗?严斌说完紧锁着眉头,询问的看着黄主任,毕竟目前这支队伍最大的行政领导是黄主任。
黄主任清了清嗓子,看了看大家,郑重其事的道:“严队长的想法是对的,但们不能被眼前这一点困难和伤亡吓倒,半途而废这样的事情,我是不做的,对付困难你必须要拿出高昂的革命热情来,你软它就硬,你硬它就软。你们看部队上的同志就没有畏难情绪吗,虽然有人受伤,但他们仍然有很高的战斗热情,不怕牺牲,艰苦奋斗,这是我们要学习的。周营长你的意思哪?”
周营长无奈的道:“战士们受伤,我很难过,还是我们把危险和苦难想的太简单了,张团长命令我们,现场的一切情况需要服从黄主任的调度,所以我没有意见,但如果继续向下走的话,我建议在此地留下联络人员,向营地传递消息,并等待卫生兵到来。”
我说道:“这样安排最好了。我们按照搜索队形,先到达第一个宿营地后再安排下一步行动吧?您说哪,黄主任?”
黄主任点点头:“嗯,孙工的意思跟我的一样,我看就这么办。”
我心里暗骂,但表面不动声色,眼看着黄主任低声跟小白在交代什么,心说这家伙,反正也没正经的建议,你们定好了就是我的命令,出了问题自然可以推掉,反正不是他出的主意。
严斌和郑楼没有意见,我对周营长说:“先按您的意思办吧,现在我觉得应该组织人手检查那个输变电转换装置,查看一下电缆的走向再说。”
郑楼说:“查到走向最好做好标记,我们一块查一下吧,到时候一起分析下矿场的走向分布,在对照地图也可以得出是否跟路线一致。”
严斌对老沙说:“根据你的经验,是不是能从这里找到矿洞夹层呢?”
老沙回了回神,回答道:“这个需要先找到水源,根据水滴的渗落情况,我能判断出哪里会出现矿洞夹层的。
既然计划制定好,我们也就分别行动了,黄主任带着小白先离开了,我们回头看了看忽力帖的尸体,心里默然,最后找了块毡布,将他的尸体盖住后,我们先后下了楼。
下楼后我们分别行动,我叫上胡一虎,跟着郑楼和严斌他们一起去查看那个输变电装置的进出电缆,转到那个大铁壳后面,我们很快发现了二级变压器的转接箱,打开保护罩外面的铁壳,我们查看了一下,有一股低压电缆是从向下的电缆沟槽内走的,那应该是向上道矿洞大厅的作业区的,还有一大堆的电缆是从外面引进来的,那些电缆非常,外面的胶皮很厚,但现在明显有老化开裂的迹象。
我们商量道,从这样的电缆来看,这个矿场应该有发电装置才对,苏联人到底在使用什么发电呢?在这样地底的矿洞里,要使用这么多电力,难不成要建火电厂吗?对此我们都没有头绪。
沿着电缆的走向,我们继续排查,走出没多远,那些的电缆沿着洞壁向下延伸到我们之前未走的路线上。
郑楼说:“看来方向没错,前面应该也是我们要去的地方了。”
我说:“既然这样,到前面我们再继续追着电缆查看,可能就能发现这里的发电装置了。”
回来后,我们将发现的结果跟大家通报了一下,周营长安排人顺着电缆继续向下查找,我们立刻尾随前进。在原地的留守人员使用步话机跟我们保持联系。
队伍开拔之前,刘教授问我,有什么发现没有?他因为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刚才一直在外面休息,我简单的跟他介绍了下情况。
刘教授思索了一下对我说:“这里我看一定会有水,而且我发现地质的断裂分布有从内部破坏的迹象,我觉得弄不好还可能有火山活动的迹象,假如需要电力的话,我看很有可能是使用水力发电的。”
我说:“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前面未知情况不明,还是先看看再说吧。”
事情虽然未有全部明白,但大致的判断已经出来了,我们收拾行装继续出发。主矿洞现在已经出了塌方的区域,但由于空间巨大,又没有照明设施,我们只好将矿灯全部打开,队伍排成一列纵队继续向前走去。
穿过这个主矿洞后将进入矿场的作业区,我们谨慎的走了几十分钟后,果然进入了作业区,按照之前的判断,既然是采矿作业,那么这里一定会有大量的采矿设备,以及运输用的矿车,采矿作业会被分割成不同区域,各个作业面都应该是开放的。
由于担心采挖的矿石是铀矿石,我们都很紧张的将全套防护设备穿在身上,并戴上防毒面具和手套。
可是我们进入这个区域后,确实让我们大感诧异,这里的空间很大,但这哪里是什么采矿作业区啊!这里倒像是一个生活区,因为我们在这里看到了竟然是一片楼房,楼层都不高,二三层而已,三四个大棚似的建筑,好像是食堂,医院,因为那上面有个大大的红十字,而且还有一个教堂!
那是一个典型的东正教教堂,圆顶洋葱头的标志,我们的矿灯投射的光线将它的黑影投射在远处的洞壁上,那是一个很古怪的形状。
整个生活区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生气,那是死一般的寂静,几十年来我们可能是第一批进来的活人,假如这里有什么的话,那只能是幽灵了,这里怎么看都是一片鬼魂居住的地方。
四周的静寂给人巨大的压力,我们全都被这里的奇怪的景象镇住了,谁都没有吭声,随着矿灯的投影转动,那些黑影交替着,就像是漂浮在整个区域上空的幽灵,它们好像也在好奇的打量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