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揍了“棺材板”,唐赫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炒了“棺材板”的鱿鱼,将采办一职另委他人。手底下有这么个明目张胆的贪货,他还要不闻不问装着看不见,那这管家当得也窝囊的紧。至于“棺材板”如何去二夫人那里挑拨是非,大夫人与二夫人的矛盾会不会升级,那就是唐赫管不着的事了,他自己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
收拾完“棺材板”,唐赫又加强了府中的管理,府里府外大小管事,只要发现有任何懈怠和不轨,立马严惩,绝不姑息。特别是安全方面,唐赫几乎每天都要去查岗。
发生了铁匠铺的事,难保方家不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若是防备不周,被屑小潜进府中搞出点事情就不好了。
雷奎是个大老粗,对手下一班兄弟很是纵容,难免就有玩忽职守的事发生,上次方铭带人轻易进府就是明证。为了杜绝此类事情再次发生,唐赫去印刷铺取回了印制好的表格,对护院实行了严格的表格管理,轮班轮岗,巡查地点,均需在表格上签字。
当然,护院中也有人抵触,但雷奎对唐赫这个兄弟管家很是敬服,在他的力挺下,表格管理很顺利地实行。
财伯见了表格很有兴趣,唐赫便将后世会计使用的表格弄了一套给他,什么收入、支出、流水,总账分账的很是详尽,财伯像看外星人一样瞪了唐赫很久,然后一言不发地拿着表格走人了。
夫人好像对唐赫很是放心,任他折腾,甚至开除“棺材板”也没见她出来说一句话。
安伯回来过几趟,听说了“棺材板”之事,又见府中井井有条,感叹了一句“还是年轻人有魄力啊!”
说到安全,其实还有人在暗中关注着方家与唐赫的安全。
奇珍阁三楼,那间宽敞豪华的客厅内,男装打扮的少东家正在向江掌柜问话。
“江掌柜,刺杀那狂生的杀手找到没有?”在少东家口中,“狂生、狂徒”一直是某人的代名词。
“回少东家,刺客的身份已经查明,是蕲州那边过来的,号称蕲州四霸,确定是魔教之徒。这四人与方志栋之子方铭来往密切,现藏身在方之栋家里,要如何处置,还请少东家定夺。”
少东家沉思片刻道:“方国正已经与他大哥方志栋断绝了关系,这方志栋仅是一普通人家,要动他倒是容易,只是万一打草惊蛇,引起某些人的警觉,就大为不妙了,还是先缓一缓……派人密切监视方志栋,他父子的一举一动都要报上来,若是蕲州四霸有异动,可以在暗中剪除。”
“是,老朽即刻吩咐下去。”江掌柜应道。
少东家又问:“那狂生还是不愿有人跟着他?”
江掌柜道:“请少东家放心,赵指挥已派了人暗中保护唐赫,刺杀的事不会再发生。”
“让赵承龙盯紧一点,千万不要出了差错。那狂生如今举足轻重,若是有什么闪失,我们可就后悔莫及了。对了,那狂生近来可还本份?”
江掌柜答道:“那唐赫多半时间都留在府中,常去的地方只有铁匠铺与‘怎么吃’酒楼。”
“怎么吃?”少东家不解地问。
“少东家你还不知道,唐赫将满碗花茶楼改成了‘怎么吃’酒楼,现今已改装完毕,想来应该会很快开业。”
少东家笑道:“这狂生就爱弄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连个酒楼的名字都取得与众不同。‘怎么吃’,难听,实在是难听,亏他号称什么第一才子。”
江掌柜道:“老朽也是如此认为,不过话说回来,这唐赫若是规规矩矩的一才子,又怎能入得少东家的眼,他的许多看似荒唐的举动,往往都有出其不意的一面。就说这‘怎么吃’大酒楼,别人只要听过一次,想忘记都难。”
少东家赞同道“这倒也是,没准还真让他折腾出一家生意兴隆的酒楼,到时定要好好敲诈他一笔。”
江掌柜笑了:“少东家何时变得对银子感兴趣了?”
少东家听出了江掌柜话里有其他意思,不由稍稍有点不自然,他转口问道:“密侦司那边可有新消息转过来?”
“江陵官场近日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异动。知县郑保成判了两个杀人犯死刑,不日就要问斩,这两人怀疑是魔教之徒,但没有确切证据。“
“小小一个知县,翻不出什么浪了,留意他一下就行了。没什么事了,江掌柜你退下吧。”
江掌柜遵命退出。
怎么吃?少东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名字都取得如此古怪,也不知还有什么稀奇东西。
一个怪名勾起了少东家的好奇,少东家决定去看看。临到出门时,少东家想了想唤道:“紫儿,我要出去,快来帮我换装。”
……
一辆气派的马车停在“怎么吃”酒楼门前,车上下来一主一仆两个女子。
两个女子惊叹了那大灯箱好一阵子,尔后走进“怎么吃”大堂。
“怎么吃”的装修工匠已全部撤走,大堂内静悄悄的,只有柜台里有一少年在记账,兼带着看门。
闻听有人进来,少年抬起头:“请问……”
看到进门女子的样貌,少年一句话没有问完,只因这女子太美,令他怀疑是不是天仙下了凡。
“小兄弟,你们东家呢?”女子对少年的目瞪口呆不以为意,亲切问道。
少年如梦初醒:“……我们这里没有东家,只有老板娘。”
“老板娘?”女子一愣,随即笑道:“小兄弟,‘老板’这词想必也是你们东家自创的了,‘老板娘’应该是指东家的夫人,不过,据我所知,你们唐老板尚未娶妻,叫‘老板娘’有些不妥吧?”
女子的容貌不容逼视,少年低下头嚅嚅道:“……别人都这么叫,所以……”
女子不再纠缠“老板娘”这个话题问道:“不知老板娘在哪里,我们能否见见?”
“蒲儿姐姐有事出去了,这里就我一人,你们有什么事改日再来吧。”
“我们与你家老板相识,听闻要开业,过来看看而已,并非有什么要事。小兄弟你不必理会我们,我们随意看看就走……对了,小兄弟不会以为我们要偷东西吧?”
“不会不会!”少年抬头急叫,只觉“偷”这个词与这绝色女子放在一起都是大大的不该。
少年一抬头,便与女子笑意盎然的目光碰在一起,他一阵慌乱,竟将砚台上的笔碰落在地。
女子俯身拾起笔:“小兄弟是在做账吧?小小年纪就做了帐房先生,真是了不起……噫,你这是……”
少年谦逊道:“老师念小子家里贫穷,赏一口饭吃,哪里敢称先生。”
女子的注意力却只在少年的账簿上:“小兄弟,你这账簿能不能给我看看。”
少年不好意思道:“老师说我的字很丑。”
“无妨,我看的不是字。”女子伸出纤纤玉手过来拿账簿,样子显得有点急迫。
少年当然不会拒绝,任女子取了去。
女子只看了一眼就肯定了心中的判断:“小兄弟,能不能告诉我,这上面弯弯曲曲的是些什么字?”
“这些是阿拉伯数字,专门用来计数的,老师说,这是他的独门绝技,天下只有我们这几个学生能得到他的真传。”少年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是自豪。
原来是阿拉伯而不是阿卡伯呀,幸好自己没有说出来,要不然就出丑了。女子在心中庆幸。
“如此说来,你会用阿拉伯数字算数?”
少年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又猛摇头,红了脸道:“懂一点点。”
“小兄弟,那我出道题考考你,答对了姐姐有奖,答不出来也不要紧,只需再回答姐姐一个问题,你看如何?”
“……试试吧。”少年的信心不是很足,毕竟他属于井底之蛙,没有比较,不知道自己的道行有多深。
“你听着,今有物,知其数,三三数余二,五五数余三,七七数余二,问物几何?”女子觉得,对一般人来说,这题已经很难了。
少年仔细听了题,取过纸张和笔,认真算了起来。
女子原本以为要等很久,哪知仅仅盏茶功夫,少年已计算出了答案。
少年怕女子看不懂,特意在答案的旁边用汉字写了二十三几个字。
女子很是惊讶,不相信地问道:“你以前见过这道题?”
少年摇头。
女子想想觉得少年不可能撒谎,一般读书的学童,学的只是四书五经,哪里会专研这些无用的算书。
“紫儿,取十两银子奖给这位小兄弟。”女子吩咐。
“是。”后面的丫环应道。
少年却不肯接丫环递过来的银子:“我……我不能要,这么多钱,老师知道了会责怪我的。”
“小兄弟只管收下,我还有事要请教小兄弟,这银子就当是酬劳。”
少年道:“只要我知道的,我一定告诉姐姐,这银子却是万万不敢收的。”
女子见少年坚持,只得作罢,她提了笔在纸上费劲地画出一行字:“小兄弟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文字写的是什么?”
少年接过一看,老师教过的,很简单,他一个字一个字拼道:“x——i——a——o——小,这是‘小’字……”
女子按捺不住激动,呼吸都变急促了,困惑了好几个月的谜团就要解开,怎能不令她欣喜若狂?
少年将拼出来的字一个一个写在纸上,很快就写完。
女子念道:“小牛好漂亮,架给我做牢破好不好?”
这是什么意思?女子莫名其妙,皱了眉头揣摩,却怎么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姐姐,我的拼音学得不好,可能有拼错的地方,你试试同音的其他字。”少年有些羞惭,为拼音,老师不止一次骂过他。
女子本就极端聪慧,少年一提醒,她立时就念出了一句通顺的话:“小*妞好漂亮,嫁给我做老婆好不好!”
仅仅高兴片刻,女子就变了脸色,她银牙轻咬,恨恨骂道:“这个登徒子,原来……原来他早知道我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