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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沁园边上起新宇 (2)

辞别了黄喜贵,陈二没有回去,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赢老二是手枪队的队长,上次听校进讲,赢老二最难对付,他是一个孤老头,性格孤癖得很,今天陈二特别要来会一会他,做做他的工作。陈二在田书理的带领下,来到了赢老二的家。这是由两间房组成的家,一间,前后都开了门,光线还算充足,另一间是卧室,只有一个小窗户与外界相通,光线很暗。陈二进来的时候,叫了声:“老人家!”他不知道赢老二叫什么名字,他估计赢老二是他地别号,因此只好叫了声“老人家”,老人正背着他在看报纸,狗崽子有人进来,拿下眼镜,警惕地看着进来的两个人,问:“你们要干什么?”陈二说:“你不要怕,我们是来看你的。”老头说:“我怕?我怕谁啊?当年我在手枪队的时候,白天惩霸除奸,晚上夜袭炮楼,从来没怕过。你们来看我什么啊?”陈二说:“你是老英雄,是共和国的功臣,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老家的人说,赢老二,神出鬼没,敌人闻风丧胆。”老人笑了说:“那是瞎说,你说的,是电影中的李向阳,我们没有那本事。我们那时,处于敌我交错的地方,白天是敌占区,晚上成了我们的天下,所以,有时,我们打得他们屁滚尿流,有时也被他们打得抱头鼠窜。”

“你老家是哪里的?”老头问。陈二说:“叉湖营的。”老头说:“噢,那是我们经常战斗的地方。”陈二说:“我爷爷也在那里打过仗,不知你认不认识他?”老头问:“你爷爷叫什么名字?”陈二说:“他叫陈桂然。”老头;“啊!”他站起来了,说:“你是陈桂然的孙子?”陈二点了点头,老头拉着他坐下,说:“他是我的入党介绍人啊,是我的老上级,他是我们手枪队的队长啊,后来跟部队走的,那时因为我打摆子,没能走,就留在地方。没想到,他一走就没能再回来。”老人说着,有些伤感起来,陈二说:“是啊,我们一家人,命都不长,爷爷死得早,奶奶死得早,父母也死得早,不知我能不能打破这个规律。”

原来,赢老二叫刘根赢,排行第二,人称赢老二。刘根赢出身在世代雇农的家庭,到他这一代时,家里也有了几亩地,可是,人口众多,几亩地也只能勉强糊口,收成稍不好,几个兄妹几个就要出去要饭。刘根赢十四岁那年,他就暗地里跟着地方的游击队东奔西走,惩霸除奸,为的是能弄到点吃的。他很机灵,屡次遇到危险,都化险为夷,时任队长的陈桂然很是喜欢他,无论执行什么任务,都带着他,一是他个子小,好作个掩护,二是他机灵,在危及的情况下,能帮一把。有一次,他们接到上级的指示,要到码头接一位重要的领导人,是谁?不知道,只说此人穿着黑色的长衫,戴着礼帽,手里提着一只小箱子。

陈桂然不敢大意,他派了八个,分成四个组,到码头接应,说:“只要看到相貌差不多的人,不要惊动他,要他细观察,暗中保护。”他带着刘根赢坐在码头顶上观察指挥。只见他将扁担往肩上一靠,扁担一头绑着绳子,伊然是一个挑夫的样子,脚穿草鞋,脱下破棉袄,在捉虱子,不管捉到捉不到,总时不时地往嘴里送一个,咬一下。快到中午时,一个穿长衫戴礼帽的人出现在码头上,陈桂然起身拍了一下上的灰尘,刘根赢一看,人来了,立即上前招呼道:“先生,要挑行礼吗?”然后低声说:“都是自己人!”他朝陈桂然喊道:“大哥,帮这位先生挑一下行礼。”陈桂然上去说:“先生辛苦了。”说完动作利索地挑起行礼向上走,其余的人,见到队长接到了人走了,都四下尾随而撤。

晚上,陈桂然不敢留来的人在这里过夜,因为这里离敌人太近了,只有两里地,如果走漏风声,敌人说到就到,他吩咐大家说:“今晚,我们去送首长过封锁线,你们四个人,今夜不要睡,从东面向鬼子地炮楼放枪,我们四个,从西面,送首长从敌人的炮楼下过去,你们从上半夜开始打枪,间隔的时间不要长,下半夜,我们过去。过去后,听到我们的枪声,你们就撤。”

天一黑,炮楼东面就响起了枪声,炮楼里住着十几个鬼子和二十多个伪军,长期的战斗经验,他们已经知道,凡是晚上有游击队来袭扰的,一定是哪能个地方晚上又有战斗发生,游击队来袭扰,为是不让他们能增援袭击的地方。晚上,他们也不敢随便出来,只是在炮楼上听听哪个地方有没有枪声。开始时还认真听,渐渐地,值班的鬼子和伪军都困了,听也听不到什么,都有点迷糊了,突然一阵枪响,而且离得很近,鬼子和伪军都吓一跳,有点穿上衣服,爬上炮楼观察,有的从枪眼里向外瞧,外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再细细听,枪声没有了。鬼子和伪军不敢睡,都等着枪声再起时看个究竟,等了好长时间,没有枪声。秋末初冬,深夜,寒气已透骨,白天,鬼子和伪军要四处奔波,晚上大家都倦意浓浓,有的人勉强支撑,有的人抱着枪发出了轻微鼾声,忽然,枪声又响了起来,伪军队长是个老兵,他细听了,说:“大家睡吧,这是小股游击队的袭扰,他们的人,不会超过五六人的。大家听队长说可睡,早就眼皮睁不开的伪军,倒头就呼呼的睡了。此时已近下半夜了。

陈桂然让刘根赢和另一个队员领着接来的人,在前面走,他机警地在后面断后,一切安排好了后,趁敌人疲惫不堪时,悄悄地通过了封锁线,在天亮之前,他按照上级指示,将接来的人,送到了目的地。这年,刘根赢十六岁,陈桂然觉得他是个可靠的人,头脑又灵活,就介绍他入党。

陈二听他介绍后说:“没想到我爷爷还有这么多战友活到现在。”刘根赢说:“我们能活下来,真是不容易啊,和我一起走路的,有的走在我前面的,中弹牺牲了,有的走在我后面的中弹牺牲了。”陈二点点头,问道:“现在就你一个人住这里吗?”刘根赢说:“我就一个人,几年前,民政局给我派来了一位保姆,帮着照顾我,刚走了一会,马上要来煮饭了。”陈二说:“你的子女呢?”老人摇了摇手说:“我没子女。”陈二问:“你没结过婚?”老人又陷入沉思中说:“我结过一次婚,那年我十九岁,父母给我说了一门亲事,我们结了婚。那是在抗战结束后,日子似乎平静了,以为没有仗打了。可时间不长,我们这一带的部队要北撤,你爷爷就是那个时期跟着北撤的队伍走的,他们走的时候,我正打摆子,打得严重,部队首长就让我留下来,坚持战斗。

一天,我家里找了几个在场上打黄豆,忽然还乡团闯了进来,他们有十几个人,我正抱着一捧豆芥准备放下让太阳晒晒,一个还乡团的人问我:‘你看见了刘根赢吗?’我放下豆芥,用手一指说:‘在家里面。’他们一伙人冲了进去,我拔腿就往东面沟里跑,敌人发现我跑了,在后面追,追了一阵子,没追到,回头将我老婆抓去了,此时,她已怀孕六个月了。敌人将她抓去后,将她四肢反绑着,面朝下,吊了起来,身上还站了个士兵,在上面又蹦又跳,我老婆,当即下身血流成河,昏了过去,到晚上,我们去求她时,她还吊在那里,裤子里的血成块成块的,早就没气了。见此情景,我是肝胆俱裂,从此,我就没在结过婚,因为,我无法保护人家,不能让人家白白送命,况且,自己的生死未定,我不能再害人家。”陈二说:“那后来,为什么不结婚呢?”刘根赢说:“每当我想起我老婆为我所受的罪时,我就不想再结婚了。”老人淡淡地说完,眼里充满了泪水。

陈二感觉到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年代,带给祖辈人的各种磨难,他说:“老人家,今天。我来是要改善你们的生活,你们受的苦太多了,受那么多的苦,就是为了今天能活得好,对吗?”“老人说:“你怎么来改?”陈二说:“这片的房子太老了,生活起居也不方便,我们给你们这些老英雄建一所公寓,那里的充足的阳光、清鲜的空气,有医务室、娱乐场所、食堂、浴室,有专门的人照顾你们的生活,怎么样?”老人说:“这房子交给政府?”陈二说:“也不是交给政府,政府按照地价,给您钱的。”老人看了他一眼说:“你是来负责拆迁的?”陈二说:“是的,我先来了解情况的,没想到,看到了我爷爷的这么多战友,我很高兴。

”老人站起来说:“看在你爷爷的份上,我支持你的工作,但,你得给我安排个住处。”陈二连忙说:“我不但负责安排你的住处,还要比现在住得好,活得开心。”老人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准备收拾东西,陈二说:“不是今天搬,我们还没建好,估计要到元旦才能搬,也就是说,搬进去过年吧。”老人点了点头,低声说:“还早呢!”陈二说:“时间不早,你得帮我做做其他人的工作,等大家的思想境界都跟你一样高了,我派大队人来帮你们搬,象你们当年参军一样,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搬进新区,吐故纳新,迎接更好的明天。”陈二拿出一张敬老中心的效果图让刘根赢看,一边看,陈二一边讲给他听,老人越听越高兴,说:“好的,开好了,你来知道我们,我估计没有人不搬的。”

陈二估计,这项工作做得差不多了,他感觉,其实这些人,并不是为了钱不搬,主要是没人与他沟通,他们得不到理解,而赌气不搬。

他回到创业铜管有限公司来见岳父,岳父李从本正摩拳擦掌,准备购进一批紫铜,陈二制止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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