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跟在宝玉后面进了屋,打发着宝玉换了衣服,顺便问道:“今儿二爷竟没事?”宝玉也不答话,宝钗不以为意,接着吩咐莺儿倒茶,等莺儿倒好拿了过来后,宝钗顺手接过,吹了几口觉得不烫了,这才递给宝玉。宝玉接过来,就手喝了几口也就放在一边。
宝钗见宝玉的神情不同于往日,心里倒也奇怪。只是宝玉一直不开口说话,让宝钗也有所不安。宝钗使眼色让莺儿先出去。然后才问道:“今儿可是有什么事?”
宝玉抬头看了看宝钗。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宝钗心里更是一沉。但也不敢再问,只得坐在另一边拿起绣活来。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是绣不下去。索性便停了下来。
而这时,袭人已将饭端了过来。见莺儿在外面,便笑道:“你不再里面伺候着,倒跑出来偷懒。”莺儿也笑答:“二爷和二奶奶说体已话,我在里面凑什么热闹。”
袭人听了,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面子上依旧笑着。莺儿朝里面说道:“二奶奶,饭好了。”宝钗听后便说道:“那端进来吧。”莺儿掀起帘子,让袭人进去。自己也随后进来。帮着袭人将饭菜摆好。
袭人对宝玉说道:“二爷快些用饭吧,小心饭凉了。”宝玉还未说话,宝钗便让袭人先下去。袭人听宝钗如此吩咐,便用眼睛瞄了瞄宝玉,指望着宝玉能为她说句话,让她留下。
可是宝玉还是不说出来,袭人到底还是不敢违着宝钗,便委委屈屈地行了礼退了下去。宝钗这才对宝玉说道:“有什么事等吃了饭再说吧。”宝玉点点头,这才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慢慢吃了些,宝钗也随着他坐下来,陪着也吃了点。
莺儿在旁边小心伺候着,一时吃完了饭,宝钗命莺儿叫小丫头进来帮着收拾。等房里都又剩下她和宝玉时,宝钗这才忍不住问道:“宝玉,到底有什么事情?”
宝玉丝条慢理地问道:“前些日子,你去看林妹妹了?”宝钗一听宝玉提起黛玉,那心头无名之火腾然而起。“二爷是来为林妹妹打抱不平了?”
宝玉皱了皱眉:“你怎么了?平日里你都是稳稳重重的,我才说了一句,怎么就发起火来,难不成你是去为难林妹妹了?”这句看似无意的话,让宝钗清醒过来。
宝钗平息了一下心中浮燥之气,脸上一如既往地露出笑容来:“二爷这说的是什么话。当初林妹妹在府里时,我从来都与林妹妹交好,维护她还嫌不够,多会子会为难她呢?”
宝玉听宝钗这样说,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是这样那就更好,不要忘了咱们说过什么。”宝钗银牙一咬,“我不会忘的。”
宝玉也不再说了,起身朝床边走去。宝钗站在那里,竟愣愣地看着宝玉。半刻才问道:“二爷是要做什么?”宝玉有些不解地看向宝钗。宝钗这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脸都红了。
这时却也不知该如何。宝玉嘲讽地笑了笑。自顾自的躺了下来。宝钗磨磨蹭蹭地挨到床边将灯熄了后方才脱了衣服上了床。可是宝玉早已睡熟。宝钗只好挨着宝玉躺了下去。
而袭人在自己屋里看着这边的灯熄灭后,也知宝玉不会到她那里了,只得无趣地躺了下去,却也无法安然入睡。总是胡思乱想。迷迷糊糊中,袭人到了园子里散心,碰到宝钗。
袭人赶紧上前请安。可是宝钗却理也不理,只唤了旁边的婆子说是要将她带出去配人。袭人吓得跪行几步抱住宝钗的腿连番恳求。可是宝钗一脸厌恶。叫人将她拉开。
而这时宝玉也在跟前。只唯唯喏喏地跟在宝钗后面不敢吭声。也不敢看袭人。袭人无力抵抗,又好像看见晴雯站在她面前,冷笑道:“你已不是副主子了。还在这里闹什么。仔细脏了这里的地。”
四儿好像也站在她面前瞪着她说道:“当初若不是你将咱们私底下的玩笑话说给太太听,太太如何会撵我出去。”袭人慌乱间挣脱了婆子的手,想朝外面跑去。可是无论她如何跑。宝钗、宝玉、晴雯还有四儿都总在她面前。
袭人害怕了,一直不停地往后退。可是却不知被什么给拌倒了。袭人闭上眼,拼命大喊。这一喊袭人猛然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是自己作梦了。袭人此番醒来是再也睡不着的。便披了衣服起身去倒了杯茶。平了下自己的心情后。
仔细想来,到现在宝钗都没有说要替宝玉纳妾的事。虽说如今宝钗已将院子里的事交给她来管。但到底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她也知下面的小丫头都有些不服她了。可是自己又何尝不委屈。
本想着宝姑娘是最贤良淑德的。等她和二爷成亲后,定会替二爷纳妾的。可是到现在也是只字未提,而最奇怪的却是二太太,当初她命琏二奶奶悄悄地停了自己的官中的月钱,另拿了二两银子做自己的月例。而且还说出了往后只要有赵姨娘和周姨娘的,就有她的。但是等宝玉成亲这么久,太太也只字不提自己的事。
难不成?袭人有些不敢往下想了。但倒底也是不甘心的。自己的身子已经给了二爷了,就算是出去,只怕也找不着好人家了。与其到别人家里为妾受欺,倒不如想了个法子,逼着宝二奶奶给自己一个名份。也不枉当日里自己帮着她一场。
袭人想到这里,不禁用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暗地里却也奇怪为何这么久了,自己还是没有喜信。若是肚子里有了二爷的孩子,自己又何苦如此为难?就这样,袭人想来想去,还是打算找个机会请大夫来看看自己的身体,若是真有什么,也好延医吃药治好了才是。
袭人这厢打定主意,可是却再也睡不着。只得合着衣服略躺躺。也就天亮了。袭人也就起来略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出了屋想到正房去看看。可是等她出来后,发现莺儿已经从里面端了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