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冷云来了,她来时的姑苏早已恢复了平静,如同往常一般的诗情画意。也许是因为春天来的早,甚至都可以看到杨柳枝上绽放的新绿。我陪她看了水凌,不这时我应该叫明因大师。凌哥哥看到云姐姐来了,不过停下来,叫了一声施主,行了一个礼,头也不回往前走,我看他步履坦荡,没有一丝的留恋,云姐姐也是一脸的坦然。凌哥哥那样,我懂,我问云姐姐,她为什么这么平静,云姐姐告诉我,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后来,我陪云姐姐到了父亲的坟前拜祭。带她吃了一些江南的小菜,送了她一些父亲生前的书籍。云姐姐也送我一个盒子,说是父亲生前留下来的,当做纪念。临走前,他问我怎么不见水溶,这些天,我不想想起他,也不想听到这个名字,更不想见到他。
他送父王母妃母妃回京城,我留在了江南。我记得那天晚上,我看着他的饮血金刃刺进了哥哥的心口,我看着哥哥沉睡,我看着水凌三天三夜不吃不眠哭倒在哥哥床前。我觉得好冷好冷。爱让人如此的心伤,如此的痛苦,如同是寒冬里撕扯的风,让人剥骨离髓的痛,它是这般的撕心裂肺。我依然记得那天哥哥对我说的话,林家人只有顺天安命才能善终,毁天改命,只会落得如此下场。我想哥哥这八年来,一定是经历了非同常人的痛苦,才会这样说,八年前,将冷家人一夜灭门的哥哥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一定是经历了无数的挣扎和痛苦后,才选择放弃,同老天讲和。我胆怯了,我害怕,我想和老天让步,水溶如果注定是君王,我和他是不可能在一起,与其两个人经历了无数的伤痛,撞得头破血流,不如及早抽身,我希望对他来说不会太晚,但是也许对我来说,就如同那天告诉哥哥的一样,从我见他的那天晚上,早就迟了。
我知道哥哥昏睡后,他一直想找我说话,我明白他要说什么,他一定是想道歉,连害了水凌的斩铭瑄他都看不得他死,何况是亲手将血刃插入哥哥身体,他一定是觉得无颜面对我才不敢来,他不知我从来没有因为此事怪过他,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做,况且那天是我一直在吹笛子。就让他误会吧,也许这会是一个更好的借口。我现在越来越确定他就是我这个林家第三十二代后人要找的那个君王,依然记得从小爹爹教我,君王的第一要义是仁义,胸怀天下,这些我都能从他身上看的到,他就如同一个待雕琢的璞玉,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一个统治天下的君王。就算我能让他和我一起,不理天下政事,我们又怎么能活的安心,怎么面对天下百姓。或者就如同哥哥那般,担起自己的责任,才是我最后的归宿,爹娘,你们也觉得我该怎样做对不对。我跪在爹娘的坟前,哭得不能自己。
昨天晚上,我一人坐在行远大师的禅房,听行远大师念佛。大师说,这样可以消去我身上的一些煞气,我不明白,我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哪来的煞气。行远大师叹了一口气,拿出一封信,我一看就知道是爹爹的信。行远大师对我说:“你爹爹临终前交代,在彤莪死后,这封信才能交给我。”
看了信的内容,我才明白,一切好像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一般。爹爹信中写道:
“玉儿,这是爹爹死后第二次叫你的名字,爹爹不想你牵扯进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爹爹知道你又没有逃过。爹爹知道于福那个人一定会千方百计把你牵扯进来,你想问于福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爹爹只能告诉你,这件事的因就是他,如今的果也是早就计划好的。爹爹一生精于算计,认识的奇才异人也不少,但也不得不佩服这个人心中丘壑。比起聪明智慧,玉儿不输他,只是玉儿手无缚鸡之力,和他斗未免不占上风,以后碰到这个人一定要小心行事。但是人总会有弱点,此人此生最想得到的就是绛珠泪,这就是他的弱点。玉儿如果能以此牵绊住他,就如同握住了蛇的七寸。爹爹穷尽一生也没有找到绛珠泪,这个就看玉儿了。原本一些话说不得,但是爹爹现在已经死了,就没有顾忌了。其实担起林家责任的每代后人并非一个,而是两个,一明一暗,两人有不同的责任,代代单脉相承,如果日后玉儿遇到一个叫林月的人,就知道了。此次彤莪一定伤了许多人,那神农架上有一种叫延龄果的能解此毒。玉儿可将此法告诉伤者,活着能救他性命。我的玉儿一定是最坚强的,不管什么困难一定能撑过去。最后记住爹爹的话,凡事不破不立。”
这封信写的极为隐晦,有些话欲言又止,看的我不解,不过也解开了我心中的许多不解的地方。不管为了哥哥,还是绛珠泪,我都要上一趟神农架,不过,是我一人去。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