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倾城妖孽对铸剑知识如此精通,他锻造的剑却大部分是废铁的命运。绯雪懒懒闭目听着,心中却不断寻觅着五色鸟的歌声……
却始终一无所获。芳风寂寂,花林浅唱,哪里有五色鸟动人心魄的歌声?
“喂喂,美女姑娘,我说了这么多,难道就没有你称心的么?”丞焰一腔委屈的声音终于惹得绯雪偏头看他。绯雪疑惑:“什么?称心?”
“原来本大爷讲了半天美女姑娘根本……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丞焰怒道,“本大爷说要选石头为你铸造武器的……你竟然根本没有在听?”
“我只要沐雪伞就可以了。”绯雪斜睨丞焰,“难道,你能做出比仙器更强的?”
“你!”丞焰食指指着绯雪鼻尖,气得几乎骂不出来,“也太不给面子了!”
绯雪托着腮坐在草亭中,看着丞焰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不禁好笑,“噗”的笑出了声。丞焰听到绯雪笑声,心中怒气早就烟消云散,却仍僵着脸咳嗽一声,说道:“呃,嗯。怎么咱们走了这么久都没听到歌声啊?别说鸟唱歌,就是人唱歌,石头唱歌,灵兽仙兽唱歌也都没听到啊。”
“心无杂念。”
“本大爷还不够心无杂念心如止水?再无念只能四大皆空了!你别瞪我呀,本大爷跟你保证过,进了青琼山,心里就只有鸟毛,这绝对是真的!”
丞焰说毕,忙将两大袋子石头往自己身后靠了靠。见绯雪仍然瞪他,忙摆手道:“除了鸟毛就只有石头!这些都不能算杂念的吧!本大爷可是……可是连捉小兽什么的都没来得及想!”
绯雪不再理他。反正在草亭中已经歇够,继续走吧。两人虽然都可御剑飞行,但风景既好,五色鸟一时又找寻不到,缓缓前行又有何妨?
不知走了多久,绯雪脸却僵住。她蹲下身来,在树下草丛中捡起一样东西。
“哎?奇怪了,怎么会有块宝贝石头躺在路边的,难道是听说本大爷要来,迫不及待送上门?”丞焰忙夺了石头在手中摩挲,口中念念有词,此石叫什么名字,别名,又名,因何命名,何人命名;产地,特性,如何使用,运用不当会有何后果;曾经被用于铸造过何种绝世神兵,何人所铸,何时所成,铸成之后又经历哪些不为人知的故事……又重复一次。
还没发现什么吗?绯雪惊醒得环视四周,丞焰也终于恍然大悟:“这块石头本大爷收集过的,断尘石这样的宝贝,方圆十里之内竟能有两块?不可能的吧!”
的确不可能。除非……
绯雪回身看了一眼丞焰的矿石袋子,鼓鼓囊囊,几乎溢满。除非这块石头是从丞焰的口袋中掉落出来的,而现在这个地方,他们方才就经过了一次。
一直按同一个方向前行却回到了原地?这是……迷路?
还是,迷阵?以她和丞焰的能力,若走在一片简单的林子里,是绝无可能会迷失方向的吧。
“妖孽,不能再走下去了,御空吧。”绯雪说毕,御起沐雪伞。口诀念动,沐雪伞却一动不动。
连御空之术都被封印了?绯雪数百年前曾来过南疆,看来时光飞逝,万物改迁,暖枝林风景更美,不过也更不欢迎擅闯之人了。
“丞焰,我们走。”
御空失败后,丞焰只觉拖着的两只矿石袋子越来越沉,脚步也黏沉得厉害。眼前风景如画,更如梦。丞焰只见绯雪一直走在自己前面不远,方才安心。
只是,越走下去,好像前面有什么声音……
有什么声音,弦音如梦,游丝般无法抗拒得撩拨着人心,好像张开唇齿,便能跟着那个声音,一起唱起来……
“浅弦玉指意犹夷,梨花碧草清风微。生平歌著,尘缘零落,鸳梦曲参差。长风晓月泪痕砌,亭台倦掩红黄紫。青山裁意,云溪妩媚,难转夜凄迷……”
真的有人在唱歌啊。
这歌声如此飘渺,明明是个女子似不经意的低柔吟唱,那悲婉凄美的歌词却在丞焰脑中如迷雾般升起而又渐次散去。
浅弦,玉指。歌声指引着丞焰向前去,不知何时起不见了绯雪的影子。这琴声听来极像疏岚的弹奏,难道是他?
梨花,碧草。丞焰深吸一口气,清馨的花香让他胸中畅快,却不得不沉醉在这春波碧草的迷梦之中……
生平歌著,尘缘零落……丞焰竟然走到一条溪边,落花织雨,黛山空濛,灵蝶漫舞中,一袭飘然白裾吹漾如雪——
丞焰止住了向前的脚步。除了潺潺水声,除了丞焰胸中狂乱不安的心跳,整个天地都仿佛寂静无声——
他的双眼却无法离开那一袭白衣。佳人玉背如凝脂,雪臂如藕段,白纱半褪至肘,如此冰肌玉骨,鬓香轻散,真令如画江山一同失色。
白纱轻得要随花瓣一起随风散去。佳人慢慢步入水中,白纱在水中铺散开来,仿佛一朵菡萏捧着如玉美人。她素手绾发,绯红的头帕在墨色长发中盛开,又如微醉红莲。
这令人痴醉的背影,丞焰已在幻梦中,清醒中追寻了无数次。他仿佛此刻才发现,这个身影一直便在自己心中,从未离开过。
“丞焰?”
魂梦萦绕,过了许久,那佳人才微微转过身来,白袂在水中流转如舞蹈。她对丞焰笑道:“丞焰,你回来了?”
绯……绯雪。
果然是她。这胜却人间无数的容颜,丞焰从第一次见到便再不能从脑海中抹去。而现在,绯雪半身浸于溪水,湿透的浴衣将她玲珑浮凸的身姿描绘得丝毫毕现;她媚如红焰清如幽雪的脸染上山中灵雾,花香点点,更显得清姿绝色,举世无双。
丞焰心中只有想法,冲过去,将她拥在怀中。哪怕这是梦,一触便会灰飞湮灭;哪怕这是陷阱,一掉进去便会粉身碎骨——
他不会有丝毫迟疑,只为那软玉温香,凝脂柔荑,至少那短暂到无法捕捉,脆弱到无法紧握的一刻……
你是我的。
她缓缓走出了溪水。两条光洁修长的玉腿,在春光荡漾下,散发着月浓星浅的迷人光彩。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绯雪走到丞焰近前,仍是微笑。
丞焰却不说话,说不出话。他的心狂跳得几乎要从胸中爆裂出来——他如鬼使神差一般,向面前的绯雪伸出双手。
若是平时的美女姑娘,而自己不小心看到她洗澡……她应该、应该会一掌拍过来才对吧……
绯雪动怒的样子在丞焰心中一闪而过。便在这时,绯雪娇咛一声,将整个身体轻轻靠在丞焰怀中。
软玉温香倾在怀。丞焰拢紧双臂,在绯雪额上落下轻轻一吻。
“美女姑娘……”丞焰轻轻抬起绯雪下颌,拇指指腹轻轻在她脸颊上抚弄,“我现在就像做、做梦一样……”
可恶,为什么会结巴?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形象全倒塌了,真是煞风景……丞焰碎碎念着,生怕自己有一个动作会让绯雪失望。
绯雪却“噗”的一声笑了:“怎会是做梦,我们现在不正在一起么?”
在一起?丞焰握紧了绯雪的手。是了,以前握过绯雪的手,这的确就是她的手!这是真的,真的抱着她,不是在做梦!
“这是真的……本大爷不是在做梦!”丞焰几乎握痛了绯雪的手,“美女姑娘,你听我说,本大爷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为什么要握这么紧,为什么如此急于表露心意?难道心中仍在害怕这是梦境,梦一醒来,一切又会跌落破碎?
绯雪笑着倚在丞焰怀中:“好好好,你说,我听着。”
“本大爷一直喜欢着美女姑娘。”丞焰的呼吸在绯雪耳边迷乱,“美女姑娘你是属于本大爷的,本大爷要保护你永远平安喜乐,再也不用逞强,再也不用独自面对,再也不会孤单一人……本大爷要永远陪着你……美女姑娘,你说好不好?”
绯雪在丞焰怀中点点头:“嗯。我们就像这样一直住在晗云溪边,远离尘世,远离纷扰……将那些恩怨仇杀,统统抛下。”
“美女姑娘……”
丞焰将绯雪搂得更紧。他的吻渐次落在绯雪的发间,耳垂,粉颈……轻如云纱的浴衣如蚕茧般在绯雪玉体之上滑落下去,如在她脚踝边捧了一堆清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