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少年说着从自己胸口拔下三根亮晶晶的银针来,无所谓得耸耸肩,“被刺了也没有什么事。你刚才说这叫什么针?”
“你!”棠雨气得脸色发白,方才的旖旎风光登时被浓烈的火药味所取代。要知道这封魂银针,顶端精雕细作为一朵花的样子,花心镶嵌一颗粉红色的宝石“摄魂眼”,凡被银针刺中者,都会失去心神,任凭发针者处置。
棠雨一家三代都是靠木系法术和封魂银针驰名江湖,到了棠雨这一代,虽然木系法术被她练得不像样子,银针却使得风生水起,是她得意的资本。现下却被这个少年轻轻松松拿在手里,真是让人羞辱至极!
“我还要问你,为什么要上漪沦山,你不知道这是微澜门所在,只有求医的人通过知客弟子接引才能上去的么?”少年抱着肩,细想这鲁莽女也真命大,被山顶结界反震,竟也没受伤。
这结界是十几年前屠魔圣战时,水之守护为防妖魔进犯所筑,一直留到现在。
棠雨头一沉,眼光暗淡下去:“我自有我的理由,只是不能告诉你。”棠雨自顾神伤,却没留意身旁少年又在偷偷看着她。
刚才怀中的软玉温香,如瀑如缎的长发,真是她?
云中穿梭如燕,顾盼神飞,此刻秀眉微蹙,暗自神伤的,也是她?
都说海棠无香,可为何缠绕在她指尖裙角的暗香,却一直萦绕在心底;她脸上的明艳笑容,远胜万树海棠坼风绽放。
总之,就是按捺不住想帮她的冲动……
“好哇,你居然!”少年的思维被棠雨当胸一指打断,她正指着少年胸口兴师问罪,“你根本不是不怕我银针,你衣服里穿了什么,刀枪不入?”
“刀枪不入不就更不怕了么……”少年嘟囔着,将衣衫紧了紧,掩住从中露出的一角雪白。都是刚才晒太阳时太热了,松了松衣服,才叫这女孩看到。
“你师父是谁?快快交待!这次我往你脸上扎,看你怕不怕!”棠雨五指一张,五片指甲上各伸出一支半寸长的银针来,震慑心魂的银光映着阳光更加刺目,照得他双眼狠狠刺痛,几乎张不开。
他忙转眼摆手道:“好了好了,快收起来。我师父是个江湖卖艺的,教过些强筋健骨的功夫……”
“还在撒谎!”棠雨五根银针抵上少年喉头,叫他哭笑不得。这算什么?明明是这个小姑娘乱闯自己家的地盘在先,自己又救她她一命,到头来还是被她威胁。
算了算了,告诉他师父是谁也没关系,少年拿定主意,苦笑道:“我师父叫寒逐风。”
寒逐风!
棠雨手指尖银针“嚓”得收了回去,她不会没有听说,寒逐风乃是十三年前屠魔圣战之时,仗剑灵州,屠戮千万妖魔,万夫莫敌的独行剑圣,潋滟唯一一个准许使用攻击术法的弟子,连幽冥地府的妖首青荷也是死在他的镇域剑下。圣战结束之后寒逐风便不知去向,却不曾听说过他都有一个十八九岁的徒弟了。
不过……这少年的身手毋庸置疑,再说灵州之中,有谁敢冒充那个怪老头的徒弟?传到他耳朵里,那人不被挫骨扬灰才怪。
少年见她瞪着两只眼睛不说话,脸上只是惊疑、困惑之态,又说道:“刚才我正是一直在等师父,我们约好要在山下练剑。”
他话音刚落,一面又狐疑自己怎么会把不能说的全说出来了。正慌神时,棠雨却乐得拍起手来:
“好啊好啊,那你快带我上漪沦山!”棠雨笑着摇摇他胳膊,眨眨眼道,“你已经答应我了,对不对?”
少年也不正面回答:“先找着被你弄丢的法杖再说。”一只胳膊被棠雨拉着,信步向与漪沦山相反的方向走去。
棠雨仰起脸看着身边的人潇洒俊逸的侧脸轮廓,隐隐觉得,仿佛他们早已认识。她水绿裙摆上摇曳的明月玉佩与他剑上飘逸的银白穗子映着阳光,交相辉映。
“哎哎,说了半天,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我叫天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