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
李延山手拉着李云浩，走在九罴部落的道路间。
从方老头那离开后，李云浩一直默不作声，小嘴紧抿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延山也没多说。
这一夜，从降服金背犼幼兽，到老妖逞凶，独眼仙人一剑破空，斩杀妖佞，再到方老头月下腾云，飘然离去……可谓一波三折！
别说李云浩一个四岁幼童，就是李延山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父亲。”李云浩突然开口。
“嗯，怎么了？”李延山低头看了一眼李云浩。
“方爷爷他，真的是仙人吗？”李云浩睁大眼睛，望着李延山，一脸郑重地问道。
“嗯。”李延山肃然点头，轻叹一声，方才幽幽开口道，“方先生他，恐怕已经是陆地神仙了！具体什么境界，我也不清楚……”
“陆地神仙？”李云浩好奇地道。
“不错！”
李延山轻轻颔首，感慨地道，“大道茫茫，九转归仙……人，本就秉着一丝先天精气而生。然而，出世后却沾染了这俗世间的污垢尘埃。所以，凡人要想踏上长生之路，必先将后天凡胎修炼为先天之体，也就是所谓的‘先天境界’。”
“浩儿，你可知，先天，还分为‘无尘’，‘玄门’和‘升龙’三重境界？”李延山瞥了一眼李云浩，笑着问道。
李云浩有些惊讶。
原来，先天高手还分三重境界！
“后天与先天，乃是天人之隔。”李延山收起笑容，脸色肃穆地道：“先天‘无尘境’易筋洗髓，身体无污无垢无病灾，宛若初生的赤子婴儿。”
“尔后继续修炼，打通人体隐藏的神秘窍穴，开发自我潜能。道家将这窍穴称为玄门。所以，先天境界第二层，也称之为‘玄门境’。”
“至于‘升龙境’，则是外修肉身，内修玄门。当全身精元血气强大到一个极致的地步，幻化出精元大龙，轰开紫府的壁障，诞生出法力，踏入超越先天的‘紫府境’，这才可以说是真正踏入了仙途！”
“紫府？”李云浩在心里默默记住。
“先天三层，每一层对凡人而言，都不亚于天堑！”李延山摇头轻叹。
“修仙，本就是与上天争一线生机！一千个凡人中，恐怕才能诞生一个先天高手。尔后一千个先天高手，恐怕才能出一个真正的修仙者！你说，是不是很惨烈？”
李云浩听得一愣一愣的。
照父亲这么说，真正修仙者，可以说是万中无一！
这竞争，的确是惨烈无比！
“怎么，怕了？”李延山一笑，开口道，“这还早着呢！”
李云浩抬眼望向父亲，没有出声。
“踏入‘紫府境’，只是开始而已。”李延山淡然一笑，说道：“欲要成仙，还须再渡过六重境界，历尽三灾九劫，尔后方能九转归仙，得证纯阳！”
“单单六重境界，就好似六座高峰般，根本难以逾越！更别说还有三灾九劫，诸多磨难……”
“总之，长生二字，那是难！难！难……”李延山仰头望着满天繁星，无比感慨地道。
李云浩彻底被震住了。
“原来，这修仙路上，还有这么多艰难险阻……”
李云浩低着头默默思索着，“我现在连先天境界都还没到呢，不知要修炼到什么时候才能像方爷爷那么厉害？”
想到方爷爷，李云浩脑海中忍不住又浮现出那一剑破空的场景……
顿时，李云浩全身又充满了力量！
“嗯，我还小，只要我从现在开始努力，还是有希望像方爷爷那样，成就剑仙的……”李云浩歪着脑袋想着，心里默默给自己鼓气道。
“走吧，别多想，那等境界离你还远着。”李延山看着李云浩沉思的模样，不由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微笑着说道。
陆地神仙？
李延山可没想过自己儿子能达到那般境界。
*
庭院中，一灯如豆。
莫柔站在屋檐下，正焦急望着，远远看到李延山和李云浩便扑了过来，将李云浩搂在怀里，紧张地问道，“浩儿，没事吧？”
“母亲，我没事。”李云浩咧嘴一笑，可爱的小脸红扑扑的。
“你这调皮鬼！”莫柔伸出纤指在李灏那秀气的小鼻梁上捏了一把，有些生气地道，“说了不让你去，你非要跟着！”
莫柔边说着，边没好气地瞪了李延山一眼。
李延山不由尴尬地揉了揉鼻子。
“哥，方爷爷原来是神仙！那个妖怪就是他杀死的，刚才他驾着浮云飞走了，你有没有看到？”李云浩却从莫柔怀里挣开来，跑到李天鸿跟前，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眉飞色舞地道。
“我刚出来，他就飞走了，部落里好多人都在说呢。”李天鸿笑着点头道。
“我看到了，父亲带我去的！”李云浩顿时昂着小脑袋，炫耀了起来。
“好了，这次还好有方爷爷，以后可不能这么调皮了！”李天鸿摆出一副小大人的姿态，认真地教训道。
*
深冬的早晨，寒冷的北风呼啸吹着。
一转眼，距离那一晚老妖肆虐，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
年底，腊月将至，禹王山下的诸多部落又开始忙碌了起来，或是打猎，或是采集蔬果，所有的大人小孩都在为岁末祭祖准备着。
岁末祭祖，是这片大地上代代相传的古老习俗，也是每年最为隆重的一大盛事，自然需要好好准备！
部落中，一身穿青色棉衣，手持黑色钝剑，很是清秀可爱的孩童走在路上，不时乖巧地跟过往忙碌的人们打着招呼。
“小浩，练完剑了？”部落里的汉子发出爽朗的笑声。
“嗯。”李云浩点点头。
“啧啧，李师傅家这小子真是本事！听说小小年纪就练了一手好剑术，过几年想必又是猎人队里的一条好汉！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龙生龙，凤生凤。李家的小子，的确厉害！”
这些汉子们纷纷交口称赞着。
自从老妖肆虐之后，李云浩天天刻苦练剑，部落里每个人都看在眼里。现如今，李云浩在部落里可是颇受瞩目的剑术小天才。
这大山脚下的人们都很淳朴善良，对于勤奋刻苦又有能耐的人，大家都会发自内心的喜爱和敬重！
“猎人队？”
李云浩眨了眨眼，却没在意。
他向往的，可不仅仅是成为猎人队里的一名好手！
“父亲教我的基础十二剑，我早已熟练掌握，可我的剑术却依旧没能入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李云浩边走边默默思索着，他现在练剑都不用木剑了，而是换成了跟父亲一样的黑色钝剑。
“初窥门径，初窥门径……到底如何才能找到剑道门径……”
李云浩皱着眉，喃喃地道。
突然，前方响起一片混乱的嘈杂声，随即李云浩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道道身影匆匆地从他身边快步走了过去，边走还边大声招呼着其他人。
“快！快出去帮忙！”
“怎么了？”
“出去打猎的人回来了，听说抓到了一头妖怪！”
“妖怪？”李云浩茫然抬头望去。
只见部落大门洞开着，冲出去帮忙的人们簇拥着一大群猎人装扮的汉子熙熙攘攘地涌了进来，走在前面的一个男人还大声嚷嚷着，“让开，都让开……别挡着道！”
“哥！”李云浩一眼发现了猎人队中的李天鸿。
“小浩。”
皮肤黝黑的壮硕少年李天鸿扭头一看，顿时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一张脸沾满灰土，兽皮衣上还挂着斑斑点点的血迹。
“哥，你没事吧？”李云浩跑到李天鸿身边，关切问道。
“没事。”李天鸿拍了拍李云浩肩膀笑道。
“哥，听说你们抓到一个妖怪？”李云浩见大哥没事，注意力一下子转到了妖怪身上，好奇地伸长脖子踮起脚尖往人群中看去。
“嗯，这孽畜叫‘朱厌’，逵大叔抓到的，我帮了点忙。”李天鸿故作随意地说着，脸上却骄傲得意的很。
可惜，李云浩却仿佛没听到似地，小身子很是灵活地往人群中钻了进去。
他个子瘦小，很容易便钻到了最前方。
人群中，一头怪物被铁网捆缚着，不住地在地上挣扎翻滚。
这怪物白头红脚，身形好似猿猴，一双瞳孔却是诡异的猩红色，不时盯着围观的人龇牙咧嘴，露出一口森白尖利的獠牙，看起来很是凶残暴躁。
不过李云浩连超越先天的老妖都见过，这朱厌才后天境界，虽然凶残，却还不至于令他感到害怕。
“小浩，小心点，别凑太近——”李天鸿笑着开口，刚要把李云浩拉回来。
就在这时……
“吱吱吱！”一阵尖锐的怪叫声忽然响起。
“啊——”
围观的人群中猛地发出一片惊恐的尖叫，旋即如洪水泄闸般哗的一下四散逃窜开来。李云浩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那慌乱逃窜的人群已经把他撞跌在了地上。
“快跑！”
“妖怪出来了！”
“妖怪出来了？”李云浩一愣，顿时惊醒过来，连忙骨碌一下从地上爬起，迈开小腿飞奔了起来。
混乱中，李云浩也只能慌不择路地拼命逃窜着！
莫名地，一股阴冷的寒意从李云浩后背腾起，李云浩心里没来由地一颤。
他下意识地扭头往身后望去……
这一看，李云浩不由得头皮发麻，心脏更是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
只见后方，一道好似猿猴般的雪白身影，竟然笔直朝他这扑了过来……
这身影正是……
妖兽‘朱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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