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王府。”淡淡的四个字从锦泷的嘴中吐出,经久的疲累却在这一刻得到解脱,南宫纤尘清晰的看见他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
凌云王府在离月城的东北面,距皇宫不过五里,能和皇城离得这么近的,只有他凌云王爷锦泷。历代君主都害怕藩王夺政,所以一旦登上皇位就会将那些王爷下放到各个封地,以求江山稳固,可是到了这一代,君主却打破了这个先例,让凌云王爷住在了京城里,而且还离皇城这么近。
朱漆大门,并不奢华却足够气派,两尊石狮左右而立,呈仰头望天的模样,那眼神凌厉冷酷,亦如王府的主人一般藐看着一切。一名老者带着几名家丁等在门口,他们早已经收到了锦泷的飞鸽传书,所以一见商队缓缓行来,老者立刻佝偻着背上前,
“恭迎王爷回府。”老者眼中精光灼灼,不似一般的管家,浑身骨节分明,倒是有种世外高人的感觉。
“恩。”锦泷下了车,只是随口应了一声,冷冷的问:“叶秋等人回来了吗?”
“回主子的话,叶秋、叶水都回来,不过那人质却……”总管正说着,见南宫纤尘正跟在锦泷的身后走出了马车,愣了愣,见惯了大场面的他却一时没了反应,连下面的话也忘了说。管家如此,他身后的家丁们更是睁大了眼睛盯着南宫纤尘。
锦泷抬起手,顺着他们的视线往后看了一眼,面色没有丝毫改变,“人质的事算了,只要我们要的东西拿到就行了,至于她……暂时安排一间厢房给她。”锦泷说完,自顾自的往里走,将南宫纤尘直接晾在了身后。
“是。”陈总管回过神,应了一声,做了个手势,他身后的人就上前将商队剩下的人带走了,他亲自走到了南宫纤尘的身前恭敬的说:“我姓陈,是这府中的总管,姑娘请跟我来。”
“有劳陈总管了。”南宫纤尘弯腰行了一个万福,礼刚行到一半,陈总管似是吃了一惊,赶紧伸手扶住了她,惊恐的道:“姑娘使不得,小的只是个下人,姑娘是王爷带回来的客人,如此大礼,小的受不起,也不敢受。”
南宫纤尘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是见陈总管一脸的惊恐话到唇边却哽咽了回去。
“这几日西厢的花都开了,满院子都清香得紧,姑娘就住西厢可好?”陈总管走在前,雕花的长廊两旁种满了白色的牡丹,越往前走,牡丹开得越是艳丽,品种也越发的名贵。
南宫纤尘一路走,却禁不住随口一问:“怎么这院子里全是种的牡丹?”
牡丹富贵,花开的时候的确明艳动人,可是却也招摇得紧,她不觉得像锦泷这种冷酷的人会喜欢牡丹这样招摇的花儿。
“这个啊,呵呵,因为雪露姑娘喜欢牡丹,所以王爷就命人在院子里种满了。”陈总管回头,提到雪露姑娘的时候乐呵呵的笑了。
“雪露姑娘?”南宫纤尘低低的吟了一句,本是没有感情的低吟,可是落进陈总管的耳中却是带了醋意。
他收敛住笑容,却禁不住疑惑的问:“姑娘不知道雪露姑娘?王爷带您回来,却没告诉您雪露姑娘的存在么?”
南宫纤尘听到这里才算知道陈总管将她当成锦泷的女人了,淡淡的解释道:“总管您误会了,我不是你家王爷的女人。”
“啊。”陈总管恍然大悟,可是脸上却挂着更加浓郁的惊讶悻悻的说:“虽然围在王爷身旁的女人很多,可是除了雪露姑娘,这凌云王府却没有第二个女人进来过,连府中的下人都全是男人,所以见王爷带姑娘您回来,小的还以为……呵呵,望姑娘别责怪才好。”
没有带其他女人回来过?
这倒是出乎了南宫纤尘的意料。
西厢果真如陈总管所说的一样,花儿开得正艳,推开窗户一阵清香便扑鼻而至,浸透入人的灵魂中,将连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南宫纤尘泡了一个热水澡,整个人精神为之一震,可是不知为何,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怎么也无法入睡,这里是离月城,是带给她深刻回忆的地方,七年了,她做梦都能梦见云大将军府,梦中,她眼睁睁看着姐姐死去,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云大将军的长剑下肠穿肚烂。
窗外隐约传来悦耳的琴声,琴声悠扬,带着丝丝的哀伤和期待,起初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每每认真去听那琴声又消失不见。
既然睡不着,她索性起身推门出去,满院子的牡丹在月色下随风摇曳,带出阵阵幽香。循着琴声传来的方向走去,也不知穿过了多少长廊行过了多少花圃,只是当她停下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身处何处,满世界白色的花儿后是一道拱形的木门。
琴声正是从那门后传来,南宫纤尘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容的走了过去,可是刚走到门口,脚步却生生的顿住了。
木门没有关紧,从门外往里看,能看见里面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院子里开满了九层的白色牡丹,南宫纤尘即便不懂花,也知道九层的牡丹有多名贵,那是一株也要值千金吧。
白色牡丹围绕在院中一个凉亭内,亭内一名女子端坐着,一身白衣,身前一张三弦古琴,银白的月光落在她的身上宛若天人,而她的脸,也让南宫纤尘一阵窒息,她见过不少的美女,可是和亭中的女子比起来却不及万分之一,她眉目分明,大眼樱唇,肌胜白雪,骨若青松,这样的美人儿人间难得几回见。
夜风凉,吹过,带起一阵清冷。
锦泷一袭黑色长袍,站在那女子的身后,在风起的时候,温柔的将手中的狐裘盖在了她的双肩上。
南宫纤尘静静的看向亭中,如此温柔的锦泷,她何时见过?
原来,她就是你爱的女人吗?南宫纤尘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原来,冷酷如斯的他,也会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