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骑兵连常会遇上公野马拐跑母战马,或母野马拐跑公战马的事情。在通常情况下,马是不容易主动离开主人的,只有在“恋爱”的时候,有个别才会意乱情迷,随“情人”“私奔”为防失马,部队特招了兽医专业毕业的蒙古族大专生阿布。阿布出生牧民之家,他身材魁梧,文武双全,曾夺得过全旗摔跤赛冠军,被盟里评为“最佳布赫沁(摔跤手)”阿布深谙马性,骑术精湛,还是一位套马好手。
阿布来了后,从此再没发生过战马被拐跑之事。在几个月前,一匹五花色的母野马还被阿布套住并驯服了。阿布给五花母野马取名“野花”现在,野花是骑兵连跑得最快的战马,训练的时候,常常是别的马跑得大汗淋漓、张大嘴巴出气时,野花不仅滴汗不出,连大气都不怎么喘。野花择人,它只让阿布一个人骑。
野花本是野马,阿布不忍心它被卖去当驼马,就向上级提出申请,让野花回归大自然,上级批准了。明天一早,他准备把野花骑到草原深处放掉。
那匹枣红马跑到离马厩约一里处停住,低头吃起草来。厩里的战马们也渐渐平息下来,公马们埋头吃起了料,十来匹母马则不吃也不叫,只是扬起头,伸长脖子,呆呆地望着远处的枣红马,野花看得尤其如痴如醉。
阿布说:“是一匹公野马,好漂亮的一匹枣红马!我刚才测算了它的速度,跑起来,它的速度可能跟野花差不多,我如果骑上野花去套它,本来野花就跟它跑得差不多快,背上再驮上个我,就跟本追不上它了。”
王浩说:“咱们去弄支麻醉枪来对付它如何?”
阿布瞪了王浩一眼,说:“如果你是个武士,对手暗里用迷药把你迷倒了,你服不服?我告诉你,野马骄傲得很!再说,我们现在又不需要马了,套它来做什么?一会大家好好检查检查厩门,和每匹马,特别是母马们的辔头缰绳。它们跟咱们感情虽然很深,但现在外面有那匹枣红马,那家伙不是善类,小心今夜母马集体‘私奔’!”
每晚八点,到次日凌晨六点,骑兵连都要派流动哨兵,两人一班,每班两个小时,轮流彻夜在营区内巡逻。这夜,因有公野马那个“危险分子”存在,连里另外在马厩旁加了两名固定哨。
天亮了,阿布去检查马厩,见战马们静静地站立着,似乎都睡得挺香。阿布把马清点了一遍,一匹不少。他再用望远镜四面扫瞄了一通,没发现那匹枣红马。只要晚上没事,白天就更安全了。下午,所有的战马就要起程去火车站了,阿布心里很难受。
流动哨和固定哨都辙了,早餐哨已响起。上午,全连官兵的工作是给战马梳洗,清整马厩。吃完早饭,官兵们带着洗发精、木梳、铁锹和扫帚等工具,来到马厩,“我的野花呢?”阿布首先叫了起来,因为野花是五花色的,在马群中最为显眼,他一眼就发现野花不见了。“哎呀,我的玲玲呢?”“我的安娜也不见了!”“我的”紧接着,一些官兵也跟着叫了起来。
经清点,公战马全在,包括野花在内的10匹母战马,全部挣脱缰绳逃跑了!
其实,此刻在骑兵连大部分官兵心中,都在暗自为那逃走的十匹母战马庆幸!谁也不愿意那些骄傲的战友成为低贱可怜、终年受苦受累的驼马。
骑兵连一下子丢失10匹战马,算是一次较大事故,按规定,有关责任人应受到处分。
团长接到报告后,只说:“那家伙是有些魅力,一下子拐走咱家10个闺女。但愿咱们也有塞翁他老人家那么幸运!”
结果,骑兵连官兵谁也没挨处分。
蒋云鹏问王浩:“那些马后来没有回来过吗?”
王浩说:“没有,按理说,驯化了的战马,就是一时迷情跑了,过后也会回来的。马是有灵性的动物,我估计,它们是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
两人正喝着谈着,阿布连长出现在宿舍门口。虽然部队有规定,士兵不得在宿舍饮酒,但这条规定,在周末的时候,违犯的兵比较多,只要不酒后闹事,部队领导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王浩和蒋云鹏忙站起来,王浩说:“连长,来,喝两杯。”
阿布说:“我在士兵房间喝酒,有点不成体统。但不喝一杯,对客人又不太礼貌。小王,请我喝酒怎么又不给我倒酒?倒上,我跟你俩干一杯,只一杯。”
王浩拿出一个军用杯子,骨咚骨咚地倒上满满一杯。这一杯酒,怕是不下一斤。
阿布说:“跟我倒满了,你们也满上啊。”
这青稞酒度数不高,就二十来度的样子。但王浩酒量并不大,自忖没能力一下子干完一斤,听连长这么一说,一时僵住了。
蒋云鹏说:“连长,我这同学从小就不怎么不喝酒,这一杯喝下去,明天就别想起床了。”说着,接过王浩手中的酒壶,骨咚骨咚地把自己面前的杯子倒满,说:“连长,我跟你干满杯,王浩就喝他杯子里的。如何?”
阿布哈哈笑道:“跟你们开玩笑的。这一杯酒我干下去可能没问题,但对你们俩,可能有点儿难度。我不能在你们这儿久呆,否则大家看到不好。来,我干了,你们随意。”
三个人举起杯子,碰了一下,仰头喝了起来。
三个人把杯中酒都一口干了。一斤二十来度的青稞酒下肚,蒋云鹏顿时觉得脸上发烫。阿布却若无其事。王浩的杯中只有半斤的样子,这半斤酒一下肚,他的脑袋就耷拉了下去。
阿布哈哈大笑。问道:“蒋战友,你没事吧?”
蒋云鹏说:“问题不大。”
阿布问:“蒋战友,手机上的相片真是你今天下午拍到的吗?”
蒋云鹏肯定。
阿布沉呤一会儿,说:“明天虽是周六,但我们连不准备休息,要进行‘千里奔袭’训练。战友,你会骑摩托车吗?不会骑也没关系。如果你有兴趣,欢迎你也参加我们的训练。”
阿布连长走后,喝了七八分醉意的王浩倒下床就睡了,蒋云鹏本要向他打听梅朵的,可一开始王浩就给他谈起了马,他不好打断,并且王浩所说的事儿也比较新奇。后来阿布连长来了,他更加不好意思问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