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回家的男人会掉进湖里淹死,而且他们大都还会游泳,蒋云鹏觉得奇怪,回办公室后,请教了母校长。
母校长说:“这是近年在老翁山区发生的奇怪现象。公安局来调查过,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但我隐隐觉得,事情似乎跟那些每年来一次的白衣女人有关。”
“白衣女人?”
母校长说,近些年来,每的农历八月,都会有一个白衣女人来到桂花村,每次来的,不是同一个人,有的是算命的女瞎子,有的是化缘的女尼,有的是要饭的女叫化,有的是卖针头线脑的小贩。但无一例外,她们都是一身白衣服。先有那些白衣女人出现,后面才有一些外出打工的男子掉进水里淹死。据母校长统计,淹死的男子都是结了婚的,而且都是在有月亮的夜里淹死的。
蒋云鹏说:“由此就说白衣女人跟淹死者有关系,似乎有些牵强。”
母校长随口敷衍着说:“也许吧。又是农历八月,估计白衣女人又该到了。”
这天,蒋云鹏在土场上教孩子们做课间,做着做着,孩子们的眼睛都往同一个方向望,蒋云鹏顺着大家的眼睛看去,见山道上,一个长发披肩、身着一袭白色连衣裙的漂亮女孩,身背大画夹,娉娉婷婷,袅袅娜娜,正向场走来。
蒋云鹏把头转过来,对孩子们说:“用心点,都转过头来!”蒋云鹏心里在想,在这穷乡僻壤,是谁家女儿有那个气质?
“蒋师兄!是你吗?你在这儿教书?你不是考上军校了吗?”那女孩向蒋云鹏打起了招呼。
蒋云鹏惊讶地扭过头去,疑惑地问:“你,你怎么认识我?”
女孩说:“蒋云鹏,我们县一中的体育健将,我怎么不认识你!”
一攀谈,原来那女孩叫白韵旋,跟蒋云鹏是县一中的校友,蒋云鹏上高三时,她上高一,低了蒋云鹏两届。白韵旋大学读的是美术专业,今年刚毕业,准备画一批农村题材的作品后,到市里开一家画廊。白韵旋说,当年罗中立先生深入到大巴山区,画出了轰动全国的《父亲》那样的经典作品,她也要好好画画纯朴的山民和纯真的山里孩子们,说不定一不小心,就会有类似《父亲》那样的极品画作问世。
学校里有两间空着的教师宿舍,蒋云鹏带着白韵旋去见母校长,并作了介绍,母校长同意让白韵旋在学校住。蒋云鹏见母校长看白韵旋的眼神有些异样,暗笑他疑神疑鬼。
白韵旋把画夹往场边上一支,就画个没完没了。
晚上,蒋云鹏做东,向村民买了一只大土鸡,一只肥老鸭,打了五斤农家自酿的醪糟酒,在蒋云鹏搭伙的一个民办老师家里,弄了几个菜,宴请白韵旋。包括母校长在内,学校的几个男女老师一起作陪。鸡鸭肉香,醪糟酒甜,桌上欢声笑语。席间,蒋云鹏发现,母校长不时地盯着白韵旋看,眉宇间,似乎有一丝隐忧。
醪糟酒入口极爽,但后劲大,蒋云鹏回宿舍躺下后,身子越来越燥热,烙了半夜饼,实在睡不着,起床把毛巾往肩上一搭,拎着小木桶,去井边冲凉。
水井在学校后院,这口井出水量大,水质很好,学校附近的几十户人家,生活用水都全出自这口井。天上的月亮虽不圆,但很亮。蒋云鹏转过墙角,差点跟一个人撞个满怀,定睛一看,是白韵旋,她手里也拎着个小木桶。白韵旋说:“师兄你也去冲凉啊?没想到这山里的醪糟酒劲这么大,我只喝了两杯,全身就热得不行,刚去洗了个冷水脸,感觉好多了。”白韵旋还是穿着那身白色连衣裙,而蒋云鹏身上只穿了条小裤衩,有点尴尬,随便应付了一句,急急地冲凉去了。
蒋云鹏冲完凉,往宿舍里走,转过墙角,“笃笃笃”,他看见有一个灰色的影子在敲母校长宿舍的门。母校长的家离学校只有三里地,他平时很少在学校住,今晚多喝了点儿,就在宿舍里将就一宿了。
“吱呀”一声轻响,门开了,那人闪身而入。看轮廓,蒋云鹏认出,那人是三年级班主任潘少丽。潘少丽30出头,是从县城来的,只比蒋云鹏先到两个星期。据几个老师议论,说潘少丽性子风流,在原学校弄得影响很不好,才被发配到这儿来的。
蒋云鹏暗叹,平日母校长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被潘少丽勾上了!
回到宿舍,蒋云鹏往肚子里灌了一大杯凉开水,躺上床,想着白韵旋的美艳面孔,曼妙的身段,一阵心猿意马。心想自己二十四五了,也该有个女朋友了,明天旁敲侧击,问问她有男朋友没有?如果没有但是,现在自己的条件,找个农村姑娘,问题不太大,但要找个有素质、条件稍好的城里女孩,怕是有点难度,现在这女孩子啊,大都利势脑中胡思乱想了好久,仍是睡不着。人睡不着,小便就多,不久就觉得内急,遂出门小解。还没走到厕所门口,感觉山道上,似乎有个白色的影子往这边飘来,蒋云鹏站定细看,那人居然又是白韵旋。这次白韵旋背上背着画夹,手上拿着一束桂花。蒋云鹏奇怪地问:“师妹,你晚上还写生啊?看得见吗?”
白韵旋笑着说:“这么大的月亮,怎么看不见?月光下的桂花湖真美,桂花真香!”
蒋云鹏凑过去一看,白韵旋的画夹上,有一幅《桂花湖月色》速写。
第二天一早,白韵旋来向蒋云鹏告辞,说她还要继续到老翁山区的各个村子写生,说完背着画夹,带着一束桂花,飘然而去。
白天一天无话。
晚上,月光如水,蒋云鹏突然心血来潮,也想去看看“桂花湖月色”,桂花湖离学校只有三百米,蒋云鹏独自一人向湖边走去,快走到湖畔时,忽听身后传来“咚咚咚咚”的跑步声,扭头一看,见是母校长,蒋云鹏惊讶地问:“校长你跑什么?”母校长好像是充耳不闻,瞠目不视,一阵风地从蒋云鹏身边掠过,径直往湖里跑去,好像湖里有一条路似的。“校长,前面有水!”话音刚落,“扑噗扑噗”,母校长已跑进了湖中。“校长,回来!”蒋云鹏大叫,母校长置若罔闻,入水后,一直往水深处走,眼看水就要淹过他的肩膀,蒋云鹏三两下把衣服脱了,“扑通”一声跳下水,几把扑过去,拦腰抱住了母校长,母校长拚命挣扎,同时口中喃喃:“美女!美女!绝色美女!”
蒋云鹏在母校长的后脑勺上猛击一拳,把他击昏过去。蒋云鹏用尽吃奶的力气,把母校长弄上了岸,用力掐他人中。母校长悠悠醒来,发觉自己全身精湿,大吃一惊,问:“我怎么啦?我怎么在这里?”突然他一拍脑袋,说:“是小蒋吧?你那个叫白韵旋的学妹,一定有问题!她就是每年来一次的白衣女人!没想到,今年差点要了我的命!你跟她是学友,放你三天假,去把事情弄清楚!”
母校长说,他刚才看见湖面上有位美丽的仙子在翩翩起舞,并搔首弄姿,不断向他招手。是正常的男人哪经受得住如此诱惑?所以他就向湖面上的凌波仙子跑去了。
事情确实怪异!
最近的一所小学叫百合小学,离这儿有20来里山路。蒋云鹏的高中同学熊亮,师专毕业后,一直在百合小学教书。蒋云鹏拔通了熊亮的手机:“熊亮吗?是不是有个叫白韵旋的学妹到了你那儿?”
熊亮说:“对,我刚请她吃过饭。现在都休息了。这个白妹妹真漂亮,要不是我刚结婚”
“白韵旋可能有点问题!”蒋云鹏打断熊亮,“你的手机有摄像头吧?白韵旋一会儿可能要出门,你悄悄地把她的一举一动都拍下来,注意别让她发现。我马上赶到你那儿去。”
蒋云鹏立即往百合小学赶去。从桂花小学到百合小学,是一色的青石小路。月影婆娑,透过路边的枝叶缝隙,洒在青石小路上,星星点点。到百合小学时,熊亮正在对着手机看刚才拍到的镜头。画面上,一袭白裙的白韵旋,手拎一个小木桶出了门,小木桶里,放着一束桂花。走到学校的井边,白韵旋摇起辘轳,往小木桶里倒了半桶水,嘴唇对着木桶动了一会儿,再把小木桶里的水倾倒了一部分在水井里,拎着桶回屋了,那束桂花仍是小木桶里。录像至此结束。熊亮说:“她有什么问题?人家是去打水养那束桂花。”
蒋云鹏说:“再放一遍!”
熊亮把录像再放了一遍,放到白韵旋的嘴唇对着木桶低说什么话时,蒋云鹏叫暂停。
熊亮这次也看出问题来了,挠挠头说:“奇怪了,你对着桶里的水自言自语些什么?”
蒋云鹏说:“继续!”
画面上,白韵旋对着木桶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后,把木桶里的水倾倒了一部分在井里。蒋云鹏叫暂停。
熊亮说:“怪了,就那么点水,那还要倒些回去,是拎不动吗?”
蒋云鹏说:“我看不是拎不动那么简单!就算装满,一桶水也不足二十斤,何况她只打了半桶。怎么不继续拍?”
熊亮摸了摸蒋云鹏的额头,说:“老同学,你没问题吧?你让我进她房间去拍吗?”
蒋云鹏向熊亮介绍了一个多小时前母校长的离奇表现,并转述了母校长对近年有“白衣女人”出现过,在有月亮的夜晚就会淹死已婚男子,这些落水事件,似乎与白衣女人有关的话。熊亮惊讶地说:“巧了,在上个月,我们学校也有学生家长掉进水库里淹死的事件,那个家长在县城做小包工头,听说在外面有了情人,回来准备跟老婆离婚的,谁知回村的当夜就被淹死了。那晚有没有月亮,我就不知道了。难道淹死人与白韵旋有关系?”
蒋云鹏说:“具体有没有,现在我也不知道。但我总觉得白韵旋的行为有些诡秘。她现在可能又出去了,手机带上,走!”说着拉着熊亮出了门。
俩人走到白韵旋住的宿舍门前,正要敲门,看她在不在房间,“你们找我吗?咦,蒋师兄,你怎么来了?”白韵旋背着画夹,已从外面归来,见了蒋云鹏,白韵旋似乎很惊讶,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蒋云鹏掩饰道:“我常常在深夜跑步过来找老同学聊天。”
白韵旋笑道:“没想到蒋师兄还有这个雅兴啊。两位师兄没事吧?没事我进去休息了。”
回到熊亮房间,蒋云鹏说:“我说得没错吧?你一定要把今晚拍的镜头保存起来,千万别删。等明天白韵旋走后,你再通知村里的成年男子们,千万别在有月光的夜晚到水库边去。我先回去了,有什么异常情况,你马上打电话给我。”
三天后,蒋云鹏接到熊亮的电话,说百合村有一个成年男子昨夜在水库里淹死了。
看来,白韵旋确实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