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四十九天后,冯有顺如期来到卦摊前。侯姑婆问:“近来你的食量如何?身体怎样?”
冯有顺说:“食量又下降了。我正想来镇上干活,谁知身体又有些力不从心了。我儿子上大学需要生活费,请姑婆行行好,帮我根治了吧。”
侯姑婆说:“你先去办你的事吧,等我下午收了摊后,去你家里一趟。”
下午,侯姑婆跟着冯有顺,来到鱼凫山脚下冯有顺的家。奉妻杀了只老母鸡来款待侯姑婆。侯姑婆说,冯有顺的病,与他父亲的阴宅有很大关系,要等到午夜子时,才能观察到阴宅内,究竟有何不干净的东西在作祟。
午夜子时,冯有顺两口子带着侯姑婆,来到后山他父亲的坟前。侯姑婆对着坟头观察了一会,说:“是一条孽蛇在作怪!那条蛇缠住了你父亲的棺材,缠得你父亲喘不过气来,作用在后人身上,就是吃不下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饿得慌。这人老是吃不下饭,你说身上怎么会有力气?这就是你的病根。”侯姑婆拿出一幅老式眼镜,说:“这叫‘显棺镜’,你戴上看看吧。”
冯有顺把显棺镜戴上,往坟里一看,果然隐约看见一条杯子粗的大蛇,似乎紧紧地缠在父亲的棺材上。他把眼镜给妻子戴上,奉妻也看到了。两口子惊慌不已,忙问侯姑婆怎么办,是不是把坟挖开,把蛇打死?
侯姑婆说:“此地本是那条蛇的穴,你父亲把人家的穴占了,它岂能甘休?那种蛇是一种少见的灵蛇,打死了,它的亲朋好友会报复的。只有把坟迁开来让它。”
冯有顺请侯姑婆替他父亲看一块好一点的阴宅地,并定下迁坟吉日。侯姑婆掐指算了算,带着冯有顺两口子,走到几百米开外的一块茅草地上,从灰布褡裢里拿出只罗盘,测了测方向,说:“这地方不仅前景开阔,而且背有靠山,这叫做‘前有望,后有靠,两边有扶手。’状如交椅,是绝佳风水之地。坟葬此地,必利子孙。明日无冲无煞,可迁坟。就明天吧,辰时动土。”
必竟是移动父亲的坟墓,不是小事情,冯有顺听了侯姑婆的话后,有些迟疑,问侯姑婆“前有望,后有靠,两边有扶手”这话话是什么意思。
侯姑婆说:“‘前有望’,就是说这个地方看得远,作用在后人身上,就是后人的目光长远,有远大理想,有上进之心;‘后有靠’,就是坟的后方有鱼凫山这样的大靠山,作用在后人身上,就是说,后人将会遇到一个大靠山,什么是靠山呢?比如说你儿子交个女朋友,她的父亲是个有权有势者,这就叫‘靠山’;‘两边有扶手’,就是你看,”侯姑婆往那片地的左右两边各指了一下,“这块地的左右两边的几里之外,各有一条山脉,就好像一边一条扶手一样。作用在后人身上,就是后人的身边还有人扶持。这个风水之地的好处综合起来说,就是:墓主的后人本人有远大理想,又知道上进;后面有靠山,有了本事不愁没人赏识;两边有扶手,日后会有很人在身边协助。此地不葬,更葬何处?何去何从,你们两口子看着办!”
冯有顺和妻子对望了几眼,都各自点点头。冯有顺说:“那就迁吧!若以后姑婆的预言真的实现,我和儿子一定会重谢姑婆。”
侯姑婆轻轻地说:“什么谢不谢的,你们的儿子若真有出息,那也是‘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得来的。”这句话她说得很轻,冯氏夫妇没听清楚,以为侯姑婆在念什么咒语。
第二天一早,侯姑婆从灰布褡裢里,拿出一刀黄纸,两支白烛,三支红香,叫冯有顺在动土之前,把这些香烛纸钱在旧坟前烧了点了,说这样暂时可让那条灵蛇避开两个时辰。临走前,侯姑婆对冯有顺说,无论以后见谁把棺材埋进他父亲的旧墓穴里,都不可阻挠,否则,将会有蛇再次钻入他父亲的新墓穴。
侯姑婆走后,冯有顺在村子里请了几个乡亲,帮着把父亲的坟迁了。坟挖开的时候,那条蛇果然不见了。
迁完坟的当天,冯有顺就感觉身体开始好转。
也就在冯有顺迁坟那天,熊二能接到侯姑婆的电话,说三天后可迁坟,就迁到那晚有蛇缠棺的那个墓穴里,那个墓穴现在已经空了。迁完坟七天后,侯姑婆叫熊二能再开车去接她。
三天后,熊二能依言,把他父亲的棺材,迁到冯有顺父亲的旧墓穴里。
熊二能是鱼凫山东麓古羊镇近些年来最出息的人物,作为同村人,年龄又相差不大,冯有顺当然认识他。看到把棺材迁入自己父亲墓穴的,居然是熊二能,冯有顺本想过去劝他,不要把他父亲的坟迁到那个旧墓穴里去,但一想到侯姑婆的交待,就强自忍住了。
熊二能把他父亲的棺材,迁入冯有顺父亲的旧墓穴后,冯有顺的身体就完全恢复如常了。对侯姑婆,冯有顺几乎是奉若神明。
迁完坟的第七日,熊二能如约去接侯姑婆。到熊二能家后,侯姑婆要熊二能和她午夜子时,再去看看他父亲迁后的坟。
午夜子时,熊二能和侯姑婆到了新坟前,侯姑婆取出显棺镜,叫熊二能戴上看看。透过显棺镜,熊二能看见,一条杯子粗的菜花蛇,围着棺材系了一圈!熊二能大喜,问侯姑婆,下一步又该怎么做?侯姑婆说,先去看看一把手祖父的坟,再作打算。
下山后,熊二能和侯姑婆,又悄悄地来到一把手祖父的坟前。熊二能透过显棺镜,见那条缠棺蛇,此时已软绵绵地搭在棺材上,似乎已奄奄一息之前,熊二能把侯姑婆给他的一包药粉,撒在了此坟坟顶。这就是侯姑婆要求他必须亲手做的第一件事。
侯姑婆说:“这条蛇一时还死不了,此蛇断气之时,就是你扶正之日!现在,该你亲手做第二件事了,这件事一做,可促使此蛇尽早断气,你需如此如此”
接下来,熊二能按侯姑婆的吩咐做了。
半个月后,一把手被“双规”,熊二能以副代正,全面主持工作;不久后,一把手被免职,熊二能遂正式成为一把手。
熊二能很讲信用,一分不少地付了侯姑婆余下的七万块钱。侯姑婆接过钱,问熊二能,还要不要去看看他前任的祖父的坟墓?看看里面那条蛇死没有。熊二能说不用去了,肯定是死了。
这天清晨,冯有顺起床,见堂屋的地上有一个纸包,打开一看,是两扎百元钞票。纸上写着这么几句:这点钱让你们儿子上完大学是不够的,你们要尽量让他在大学期间自食其力。千万别问钱从哪里来,也不要向外人提起,否则,你家必遭大祸!
镇上已不见了侯姑婆。
几天后,鱼凫山东麓古羊镇后山的羊肚沟里,最破烂、最简陋的一所小学校,收到了一笔7万元汇款,和一批价值1万元的小学生课外书籍。汇款人名叫“艾苍生”,汇款单上的附言是:“修补学校,购买桌椅板凳;让孩子们多读书,书中有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