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阿春料想,几十年前的那次人、狗、狼、狐,与鼠、猫、蛇的大战,令“鼠国”大伤元气,以许鼠国子民们在那只巨鼠的治理下,正在养精蓄锐,窥机爆发。老鼠的繁殖能力极强,如果让它们羽翼丰满,形成大气候,再加上它们的附庸野猫和蛇,它们足可以称霸整个僰人山区,乃至整个叙州地区。而狼、野狗和狐狸的繁殖能力,是远远及不上老鼠的,再加上狼和野狗并非以吃老鼠为生,上次若不是乌龙求救,狼和野狗可以完全不理会人与鼠猫蛇之战。至于狐狸,虽然老鼠和蛇是它们的食物,但它们的数量,跟老鼠和蛇的数量远不成比例。最为要命的是,本来是老鼠天敌的野猫,居然甘当了老鼠的“走狗”僰人山的老鼠把自己的天敌都收伏了,它们还有什么畏惧的?它们之所以没发生“暴动”,那就可能在等待最佳机会。
也许,它们是在等待更多的巨鼠修炼成人形,说不定,那只自称“鼠国之王”的独眼巨鼠,已经得道,完全变成了人,进入了人类社会。如果有成百上千只修炼成能说人话、或完全成人形的老鼠,这些人形老鼠进入人类社会的各个领域,它们的鼠性不改,那将给社会造成多大的危害!
柯阿春到了古木县城,准备一番后,一个人悄悄地进了僰人山。
柯阿春进山后,首先找到了那棵神奇的巨棘。柯阿春已经四十九年没接近过巨棘了。自从四十九年前,在巨棘旁边那次人狼狗狐与鼠猫蛇大混战后,柯阿春命令族人,进山打猎,一律不得靠近巨棘,以免万一遇上鼠群,引生祸端。
巨棘依然伟岸巍峨,只是,上面再不见累累悬挂的动物尸体。柯阿春走到巨棘前,伸手摸了摸巨大的树干,只觉一股沁人肺腑的冰凉传遍全身,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已是古稀之年的柯阿春,似乎觉得自己的精力,恢复到少年般旺盛。柯阿春记得,四十九年前他第一次上树时,也是觉得有些沁凉,只是没有现在这么奇异。
柯阿春忽然感觉到,树中似乎有一种声音,他把耳朵贴在树干上,居然听见树心里有粗重的喘息声和阴柔的呻吟声。
那声音,似乎是有一对野男野女,躲在树洞里!这孤山旷野,会是什么样的一对男女?
柯阿春知道,男女在那种时刻,一般是心无旁骛,就是有人走到近旁,也不容易觉察。柯阿春掏出一段绳子,折成双股,往两丈来高的那根大树枝上一甩,挂在了树枝上的两颗大刺之上。他抓住绳子,双手交替,往上攀援。柯阿春背负着三十来斤东西,仅十余下,攀到了大树枝上,连他自己都觉得吃惊,没想到自己年逾七十,身手还如此矫健。
那大树枝有一人合抱粗细,靠近根部树洞口一丈来长的一段,光溜溜的没有一个尖刺,上面长满了青苔。而洞口,也长了厚厚一圈青苔。看样子,有好些日子没有动物从这根大树枝上进入过树洞了。
而树洞深处,那喘息与娇喘声,仍在继续。柯阿春想,树洞在其他地方一定有入口,四十九年前,那源源不断从树枝上入洞的千蛇万鼠,一进树洞就消失了,肯定是从另一个入口出去了,当时,它们一定在进行一个什么仪式。
柯阿春骑在树干上,轻轻地挪到洞口处,把背上的包裹解下来放在胸前,从里面拿出一支在县城买的手电筒。柯阿春左手扒紧洞口边的树皮,右手摁亮手电,往黑黢黢的洞中一照,虽然柯阿春有心里准备,但里面的情形,还是令他惊骇。
树洞有两丈来深,底部直径有五六尺。一个约三尺多高的侏儒,正在和一个比他高许多的女子,在洞底做那男女之事。也许正行到关键时刻,那对矮男高女猛然被强光一照,只微微停顿了一下,不管不顾,继续行事。
柯阿春在上面看得呆了,他不知道下面那对男女是人是妖。洞底,除了那对裸体男女外,还有一个黑漆漆的鼎,整个鼎约有三尺高,鼎脚高约一尺,鼎身高约两尺,径约三尺,不知是什么材料所铸。
柯阿春正在上面看得发愣,突然那侏儒从那女人身上一个翻身,左手抱住女人,右手揭开鼎盖,把女子放入鼎内。那鼎直径三尺,鼎身高两尺,完全可以装进一个成年人。侏儒盖上鼎盖时,伸手往鼎中一掏,掏出点什么东西,飞快地往嘴中一塞,身子抖了几抖,变成了一只全身是毛的人身鼠头怪物,活脱脱就是当年那只“鼠国之王”的模样!
怪物抬头向头顶的柯阿春一望,顿时两道寒光,如闪电般向柯阿春射来,柯阿春猛一激灵。那怪物沿着树洞洞沿往上一蹿,眼看就要蹿到洞口。柯阿春伸手抓起一把生石灰,往怪物头上一撒,怪物啊地一声怪叫,身子却并不停留,蹿到洞口,伸爪一抓,抓住了柯阿春胸口衣服,把他拽进了树洞中。
柯阿春被怪物头上脚下地拽着,掉下了洞底,他的手电先掉了下去,正好摔在鼎盖之上,灭了。进山之前,柯阿春就早把生死置之度外,现在真的遇上了鼠怪,短暂的惊慌之后,他迅速镇定下来。树洞的底部相当绵软,不知是什么铺就。柯阿春的身子刚一落到实处,猛地感觉一股腥骚之气向自己的头颈位置袭来。
洞底本有微光,但柯阿春甫一入洞,眼睛还没适应过来,只觉得伸手不见五指。他不及考虑,飞快地从腰间抽出短刀,向那股腥骚之气扎去。
鼠怪“啊”地一声怪叫,抓住柯阿春前胸衣服的爪子松开了。
树洞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石灰味道。
柯阿春眼睛能看见一些光亮了,他见那只鼠怪正在自己身前两步之外,一只长满黑毛、似人手非人手的爪子捂住了左眼,而它的右眼已瞎。柯阿春正要用刀向鼠怪没头没脑一阵猛扎,鼠怪口吐人言,说:“且慢!”
柯阿春递出去一半的刀子缩了回来。
鼠怪问:“四十九年前,是否是你带人来破坏我的清修,用石灰弄瞎了我的一只眼睛?”
柯阿春说:“正是。”
鼠怪咬牙切齿地说:“当年,我没招你们,没惹你们!我的功德即将圆满之时,你却用石灰来弄瞎我的眼!为了报仇,我不得不招来我的子民们,本想把你们灭个干净,却不知你们还有条狗有驾狼驭狐的本事,那一战,不仅害得我殒兵折将,我自身的功力也跟着大减,从此鼠猫蛇再不听我指挥。我不得不进入这个树洞,重新开始修炼。只需再过七天,我的功德就要再次圆满,就可重新率领鼠国子民,向古木城发动进攻,可你却又来侵害于我!今天,我非把你撕碎吃掉不可!”
鼠怪的语气中,充满着悲愤。鼠怪的左爪一直捂着左眼。柯阿春估计它的左眼应该已经瞎了,不由暗暗地松了口气。
柯阿春在趁鼠怪说话之时,手中短刀对着鼠怪的胸口,缓缓地向前送。鼠怪的左手一直蒙着左眼,估计是被石灰烧坏了,但柯阿春知道,老鼠的听力比人强得多,如果猛地刺过去,鼠怪可能躲得过去,他想在刀刃快要接近鼠怪的身体时,再猛地往前一戳。
谁知鼠怪那“可”字刚一说完,突然右爪一翻,夹手夺过了柯阿春手中的短刀。鼠怪随手倒传刀刃一送,刺进了柯阿春腹部,把柯阿春钉在了树洞内壁之上,直没至柄。那柄短刀刀刃长一尺,而柯阿春是个“老来瘦”,腹部到背部,也就那么半尺左右的厚度。
柯阿春被牢牢地钉在洞壁上,虽然腹部很痛楚,但头脑却相当清醒。
鼠怪裂开口,“哈哈哈、吱吱吱”地笑了数声,然后双爪用力击打自己腹部,左右开弓,连击七下,“哇”地一声,吐出一颗浑圆的黑色珠子出来,珠子径约一寸。珠子一吐出来,鼠怪浑身猛抖几下,立即还原成了一个三尺多高的裸体独眼侏儒。
侏儒的左眼刚才并没有被石灰烧瞎,他捂住眼,是行施的诡计,诱使柯阿春放松警惕,轻易上当。
侏儒双手高举,揭开鼎盖,从鼎中抓出那裸体女子,再把手中的黑色珠子放入鼎中,盖好鼎盖。
在洞中呆的时间越长,柯阿春觉得里面的光线越加明亮。他见那裸体女子年纪很幼,也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心想,难道,寨子里那些失踪的小姑娘,是被这怪物掠走的?可这个小姑娘,又不是自己的孙女。那小姑娘举止机械,眼神迷乱,甫一出鼎,就扑向侏儒,双臂一缠,把侏儒搂在自己怀里,那侏儒的脑袋,刚好能触及小姑娘那尚未发育成熟的。
那侏儒一仰脸,张嘴在小姑娘的小****上咬了一口,小姑娘吃痛,松开了双臂。侏儒骂道:“你就知道骚!跟老子老老实实地靠边站着!”
那小姑娘听话地靠着洞壁站得笔直,如同一具裸体女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