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两脚动物一直走到离石灰圈十步距离才站定,石灰圈内的苗人们都惊恐地看着它。
乌龙“呜噢”一声,自觉招呼群狗住了口。
那只两脚动物人身、鼠头、鼠尾,全身长满了鼠毛,只是身上的皮毛东一块西一块掉了不少。它的一只眼睛已瞎,剩下的一只绿豆般大小的独眼,向石灰圈内的苗人们一扫,所有苗人都机凌凌地打了一个寒战。
鼠头鼠尾人身的怪物口吐人言:“尔等苗人!僰人山鼠国与你苗寨素无冤仇,井水不犯河水。寡人正在巨棘中修行,没招你们,没惹你们,为何要把石灰往树洞中泼洒?不仅破坏了寡人数百年之修炼成果,还烧坏了寡人的一只眼睛和多处肌肤。这笔债,尔等说,如何还来?”
柯阿春想,难道你真的是老鼠成了精,居然会说人话!
族长及众人除了吓瑟瑟发抖外,哪里还说得出来话!
柯阿春想,事情到了这一步,是祸躲不过,再害怕,还是难免一死。他大着胆子问:“那你说怎么办?”
那鼠王说:“你们有两个选择。一,死;二,做我的臣民,但必须把你们变成老鼠。”
柯阿春说:“你怎么能把我们变成老鼠?”
鼠王说:“很简单,你们全部把衣服脱光,然后再到老鼠粪堆里去浸泡七天七夜,你们就变成大老鼠了。”
柯阿春问:“你本来是人,是个侏儒,是不是在老鼠粪坑里浸泡了七天七夜,就变成了一只大老鼠了?”
鼠王厉声道:“大胆!寡人本来就是一只鼠!一只已修炼了300年的神鼠!今晚正修炼到关键时刻,要不是被尔等干扰,寡人现在已可完全变化成人形,从此可以自由往来于人鼠的世界,从此便有机会踏上人类世界的仕途。我告诉你们,在你们人类世界里,已有不少修炼成精的老鼠,进入了社会的各行各业,其中,政府官员占了大多数。”
柯阿春说:“你是说,现在有些官老爷是鼠变的?”
鼠王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嘿嘿”冷笑几声,说:“你们想好没有?”
柯阿春和族长对望一眼,均在想,对方的鼠猫蛇的数量,怕是有好几万,而已方只有十几条狗和十几个人,以及十几支鸟铳,那是怎么也阻挡不住鼠猫蛇的进攻的。
擒贼先擒王。柯阿春和族长同时把枪口对准那身高三尺、鼠头人身的独眼鼠王。
那鼠王“嘿嘿”冷笑,道:“你们不妨先对着寡人打一枪试试!”
这时,月亮正运行至一片面积较大的枝叶间隙,一轮如镰的弯月从云层中钻了出来。乌龙突然仰天望月,“呜噢”发出一声如狼嗥般的长嗥。
三年前,柯阿春家里的一条母狗失了踪,不久后,自家门前发现了一只小东西,它就是乌龙。当时小乌龙全身乌黑,双耳直立,有点像狼仔,但眼神却相当温纯,柯阿春把小乌龙当着普通狗仔养了起来。乌龙的体型迅速长大,不仅超过了苗寨最大个儿的狗,而且比柯阿春所见到的最大的狼的体形还大。柯阿春估计乌龙是条狼狗。其实他猜得不错,乌龙确实是条狼狗,它母亲是条狗,父亲是条狼,乌龙的身上,继承了狼的勇猛和智慧,狗的忠诚和温驯。三年前,柯阿春家的母狗跟着狼情夫“私奔”后,生了五条仔,那母狗觉得为了情夫而离开了主人,心里很内疚,就与狼丈夫商量,送主人一只孩子,狼丈夫同意,于是母狗就叼了一只最健壮的儿子,送到主人家门前。
三年过去了,乌龙早已长成一个健壮的“小伙子”此刻,乌龙感觉到主人家族与自己的同伙们的处境已相当危急,危急关头,它身上狼的遗传基因显现了出来,它无师自通地仰天望月,高声招唤起自己森林中的同类来。
那鼠国之王尖声说:“看起来是条狼狗杂种,你叫得来你的狼同类吗?哼哼,瞧我的叽叽叽;喵喵;吱!”鼠国之王发出了三声鼠叫、两声猫叫和一声蛇叫。刹时,鼠猫蛇组成的八卦阵,由八只二十来斤重的大老鼠的率领下,排山倒海地向石灰圆环中的狗和人们冲了过来。
乌龙猛扑上去,咬向鼠国之王的脖子。鼠国之王的头一缩,躲过了乌龙那一咬。附近的四只二十来斤重的大老鼠见鼠王危险,一起扭头救驾,围着乌龙撕咬起来。
其他十五六猎狗仍是尾朝内头朝外,迎着企图冲进圈来的鼠猫蛇,一口一只,咬住鼠猫蛇的脖子,一咬,一甩,远远地甩了开去。苗人们则利用手中鸟铳杆把,猛捣猛砸企图从群狗身畔钻进圈来的鼠猫蛇。乌龙跟鼠国之王和四只巨鼠缠斗,脱不开身,柯阿春想开枪射击鼠国之王,又害怕伤到乌龙。
老鼠和猫对狗和人暂时够不成致命的威胁,但神出鬼没的毒蛇,却令外圈的狗和内圈的人防不胜防。不大功夫,已有四条狗和一个人被毒蛇咬伤,倒在地上抽搐,眼见不能活了。
又过几分钟,又有三条狗和两个人被毒蛇咬中。七条狗一倒地,由狗围成的圈子,狗与狗之间的间隙变大。十几只老鼠、七八只猫、五六条蛇,趁机钻了进来。刹那间,就有四个族人被毒蛇咬伤倒地,有五个人被猫鼠咬中或挠伤。
族长突然高声喊道:“阿春,我被毒蛇咬了,你快带大家跑吧!”族长喊罢,扑通倒地,倒地的同时,一把抓住一条扁脖子眼镜蛇,张嘴咬住蛇头。扁脖子眼镜蛇的头被咬住动不了,身子却迅速缠住族长的脖子,绕了好几匝。很快,一人一蛇的身子就此不动。
柯阿春受族长临终临危之托,他抬眼一看,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鼠猫蛇,跑与不跑,可以说都是死路一条,他只有凝神应战,尽量避免被毒蛇迟一点咬到。
族人和猎狗在继续倒下,眼看只剩下四个族人三只猎狗了,柯阿春哀叹了一声,把鸟铳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