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店里不怎么忙,小八和喜子一起去集市上买点菜,家里交给了老鸥和柱子。相对于其他战乱的地方,丽水镇算是好的了,集市上卖菜的,卖胭脂水粉的,甚至小八和喜子经过满春院的时候还有几个花枝招展的妓女冲他们挤眉弄眼的。都走了老远了,喜子还不时的回头看那个妓女。
小八看他那一步三回头的样,简直就像没见过女人。“哎哎,我说已经看不见了。你没见过女人吗?就刚才那个长得那样,你也有兴趣?”
喜子被小八说的面红耳赤,“没,没,我没看那个妓女。”
小八拍了拍喜子的肩,“行了,你这岁数也该到了娶媳妇的时候了,你啊,好好的攒钱,我再给你出点,明儿给你娶个漂亮的媳妇回来,走吧。”
买好了菜,小八让人把东西全都送到八方酒店,他和喜子在街上闲逛,这也是小八喜欢做的事之一。“掌柜的,你怎么就喜欢逛街呢,人家女孩子才爱逛街呢。”
小八在喜子后脑勺狠狠拍了一下,“说什么呢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走去前面看看。”
“哎,瞧一瞧,看一看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位大爷,您看看我这奴隶多好,体格多壮,只要一百个银豆。”
“什么?一百银豆。不要不要,太贵了。”只见那中年男人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走开了。
这些奴隶全部被绳子绑住了手,为了防止他们逃跑,脚上还被绑了铁链。他们个个都是一副几天没吃饭的样子,贩卖奴隶的人平时不会给他们吃得太多,只要饿不死就行了。等到要拿出去卖的时候会给他们洗洗干净。
“掌柜的,你看他们真可怜,要不我们买个回去吧?”
“买你个头啊,你有钱吗?还想不想娶媳妇啊?”
“哦,那,那走吧。”
小八想要抬腿,却发现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绊住,低头看时,原来是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抓住了小八的裤脚。小八挣了几下没挣脱,去看那只手的主人,整个脸乌漆嘛黑的,头发都已经结在了一起,看身板应该是个男的,那人趴在地上,见小八要挣脱他的手,抬头看着小八,脸上虽然很脏,但是两个眼睛却是漆黑雪亮,眨也不眨的盯着小八,小八的心不由一跳。
“这位小哥,你看上这个奴隶了?这个我便宜点给你得了,你看着这个子多高啊,就是瘦了点,养几天就好了。”
“老板,你哄我呢?这一看就是生病的,我把他买回去还得花钱给他治病,治好了也就罢了,这要是治不好我可是人财两空。喜子我们走。”
老板看小八要走,赶紧上前拦住,走近小八跟前,低声在小八身边说:“小哥慢走,你看我这奴隶这么多也实在是顾不过来,要不这样吧,这个你给个价,合适了你就把人领走怎么样?”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小八以十个银豆买走了这个奴隶。那个奴隶一瘸一拐的跟在小八和喜子身后回了酒店。回来之后大家都忙着张罗生意了。并没有人刻意的关注奴隶。
小八当初买下这个地方,前面门面是两层小楼,后院还有几间房是他们住的地方。小八腾出一间放杂物的房子给新来的成员,又给他煮了粥。小八把粥递给奴隶,他并不像小八想的那样,狼吞虎咽,而是端着碗闻了闻,并没有吃。
小八以为他脑子有点问题,所以开始给他耐心的解释:“你还挺挑的,告诉你啊,这里面我放了药,是因为你现在身体上有毒,所以要吃药,这个粥吃了对你有好处,知道了吗?”奴隶只是看着小八的脸,小八以为他还是没听懂,刚要再说一遍,谁知他冲着小八笑了笑,端起粥吃了起来。
小八愣了一下,心想:这样子,不傻吗?那怎么卖那么便宜?对了,他好像不会说话,该不会是个哑巴吧。算了,已经买回来了,退货是不可能了。
晚上小八让喜子和柱子给他准备了洗澡水,并给他准备了干净的衣服。平时晚上关门以后小八都会算算一天的收支情况,老鸥,喜子和柱子洗完后就会坐在院子里说说话,小八有时也会听他们说话,有时也会和他们聊几句。
虽说他们都管小八叫掌柜的,可是大家在一起相依为命也十几年了,与其说他们是主仆关系,倒不如说他们更像一家人。每当小八看到晚饭后几个人围坐在院子里说着闲话的时候,他就觉得心里是满的,明天依然有事可做,人生还是有意义的。
奴隶洗完了澡也到院子里来,看到大家说着话,他就静静的坐在旁边,老鸥他们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既没有问他什么话,也没有多看他一眼,仿佛他早就成了这里的一份子。
“你过来。”
小八朝他招了招手,奴隶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小八指指其他三个人。“这三个都是我们饭店的人,这个是老鸥,是我们的主厨,这个是喜子,这个是柱子。我是这里的掌柜的,你可以叫我掌柜的,或者叫我小八也行。你会说话吗?”
奴隶只是看着小八笑了笑,并没有说话。“算了,不管了,现在我要给你起个名字,他们两个的名字都是我起的,叫什么好呢?”
柱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奴隶,“掌柜的,你看他的腿挺长的,不然叫他长腿吧。”
喜子也随声附和:“对对,这个名字好记。”
“好记什么啊?一边待着去,你们这些没文化的人,真是俗。依我看,他长得倒还是白白净净的,这皮肤风吹日晒的都这么好,不如就叫小白吧。”
老鸥听了差点把喝的茶喷出来,幸亏当时没让他给取名字。
“我说老鸥,你什么意思?我起的不好,你给起个,别跟我这捣乱啊。”
老鸥一脸委屈,“我,我什么都没说啊。”
喜子把茶壶递到他身边,“你那还叫什么都没说吗?你已经用行动表示了,喝你的茶吧。”
小八打了个哈欠,“好了,天不早了,我要去睡觉了,小白,你以后就睡那件屋子知道了吗?”说完也不等小白有任何的表示,小八就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小八喜欢睡懒觉,所以通常起的比较晚,等他起来的时候大家早都忙了好一阵子了,酒店早上会卖些粥和烙饼,还有一些自家腌的咸菜,早上的时候也是酒店比较忙的时候。这个时候大家都顾不上小八,所以他一般是自己找吃的东西,要是没什么吃的,那就干脆不吃了。小八像往常一样洗漱完毕,觉得很渴,看看桌上放着壶冷茶,端起杯子正要喝,有人敲门。
这平时他们几个进来的时候也从不敲门的,因为都是大男人,用不着,小八正纳闷着去开了门,原来是小白。小白端了粥和小菜还有一个鸡蛋烙饼给小八。小八正想着去找吃的,这就送来了,他也不客气,狼吞虎咽的吃着饭。小白看他吃了,关上门又出去了。吃完饭小八就去前面的店里招呼客人,看到平时一声不吭的小白也里里外外的忙个不停,就是腿脚不大灵便,动作稍微慢点。
“嗯,得把他的腿治好才行,不然动作太慢了。”
几个月后,小白的腿被小八治好了,人也不像刚开始那样骨瘦如柴了,现在看上去反而有些玉树临风的味道了,看上去比老鸥还要帅些。这天大家忙完了,正在一起吃晚饭,喜子盯着小白看了半天,喜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小白不像个奴隶,倒是像个落难的王子,那样子,那神态都透着高贵气质。
小八看他一直盯着小白看,用筷子敲敲他的碗,“我说你小子看什么呢?连饭都不吃了。”
“不是,掌柜的,你们发现没有,小白吃东西的样子多优雅啊。”说着他还开始学起小白来,捏了一块饼不紧不慢的放到嘴里,吃饭的时候绝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行了,吃你的饭吧,你学也学不来,这是天生的,知道吗?再说他就算是个王子现在也是我的人了,他是我买来的。”
“小白,你说,你是不是我买来的?”
小白见小八问他,很认真的向小八点点头。
“看到了吧,他是我的私人财产,是我买的。”说完小八呼啦呼啦的吃着碗里的饭。
中午的时候小八会小憩一会,这样下午精神会很好,四月的天气是暖和的,万物复苏,院子里的桃花也开了。小八会在桃树下放一张席子,躺在席子上休息,让花瓣落到他的身上,小白这个时候通常都会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小八。
太阳照在身上,小八渐渐有些迷糊,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小白刚洗过澡,正在那里晒头发。平时小白总是把头发随便一束,其实他的头发很黑很亮。小八突然兴起,“小白,你过来,我帮你梳头好吗?”
小白看上去很高兴,小八拿出自己的桃木梳替他梳理头发,淡淡的皂角香混着桃花和青草的香味弥漫在他们的四周。小八深吸一口气,“小白,你好香啊。咦,小白,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啊?你的脸怎么也红了?”
“好了,小白,你看我给你编的辫子好看不?”
小白笑嘻嘻的看着小八,他的样子就像个孩子。小八看到他这样,心又不由的快跳了两下,小八感觉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烧,连忙找个借口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