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波尔扶着我走到墙边远离火源的位置,让我坐了下来。
他一边给我施着恢复术,一边热切看向我,看得我浑身毛毛的,我一边控制着鬼面的不断变化,一边装作弱不禁风的样子,以免他问我些专业性的问题。
整间屋子只有方圆二十米,正中间就是被一个冻结的架子支撑的火源,正如白无常所说火源是一块蓝色的火焰,却不断的从地底吸收着热量,火源脚下的支架早就已经被坚冰包裹,而坚冰则渐渐呈现出了蓝色,以支架为中心,半径五米内全被坚冰所包围。我这里的温度大约在零度以上,但是那个坚冰存在的范围里,几乎难以想象。
火源吸收过来的热量通过火焰传送到上面,从上面直接四散到结界周围,好像一个抽水机的功能,把热量从下面抽上来,再发散到四周。但这一切却是被一个小小的蓝色火焰来完成。
恢复术已经发动有一段时间了,伤口再不愈合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很快,在利波尔的救助下,我的伤口“完全”愈合。虽然我已经能独立站立起来,但利波尔还是把我搀了起来。
“你还是别去帮忙了,你等级太低,是不应该来做这么危险的工作了。”利波尔的眼睛看着我散发出异样的光芒。
“咳咳,大人是不是认识我?”我假装不经意散步于房屋之中,并渐渐移到火源处,却发现喉咙像塞进一把冰块之后的感觉一样,难受。
“你还是歇一会吧,”拉过四处瞎转的我,又把我摁到墙角处,远离了火源,“我不认识你,不过你长得几乎和我妹妹一模一样,她几天前到地府执行任务。然后……”
“她没有回来么?”我渐渐意识到不对劲,难道……
“作为一个二翼天使,为我们的神牺牲也是值得的。”立波尔说着,“不过……”
忽然出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说话,滋啦啦,是无数冰块裂开的声音,是万块水晶破碎的声响。地面上坚冰的范围突然间增加,好像病毒分裂一般快速增生,迅速延伸到我的脚下。一股寒气直接灌到我的身体里,浑身止不住地打颤。
但这些不是最重要的,追重要的是,我的鬼面技能,失效了!
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我的技能完全瓦解,我的本来面貌出现在利波尔的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惊慌的他立即撒开保护我的手,召唤了他的长剑。
正当他举起长剑向我挥来时,异象又生。阴沉昏暗的阴煞之气一瞬间蔓延在房屋之中,阻挡了利波尔的视线。而我则被一股力量托起,看清了四周的状况。房间之中无数的鬼魂四散飞舞,盘旋于房屋之中,有的围绕在我的周围,拓展我的视野,而有的则缠绕在利波尔的全身,阻挠他的行动。
“快,小艾,做你要做的事情!”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耳中,是栖栖!我立即掏出幽冥宝珠,右手紧握,踏着坚冰,向火源走去。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寒风夹杂着冰雪,阻挡着我的前进,颤抖已经停止,这说明我的身体已经不再对温度作出反应。
“变身!神圣守护!”外界的冰雪对我的伤害立即减少了许多,忍受着右手传来的剧痛,我继续顶着风雪,一步步走向火源。
不是已经到达十米范围内了么,幽冥宝珠怎么还不起作用?
“光明之翼!扫除一切罪恶!”轰的一声,立波尔周围缠绕的鬼魂尽数消失,圣光围绕着立波尔,保护他不再被黑暗与邪恶侵犯。
“告诉我,琳娜是不是你杀死的!”立波尔呼喊着不知道我在哪里,我维持着神圣守护,不会一下头,继续往火源处行进,还有两米,成功就在眼前。
“你不说是么,圣光裁决!”光芒从他的手中放射而出,金色的光芒照亮了原本昏暗的房间。无数的光柱从屋顶砸下,有的甚至照射到了我的身上。
五秒钟,还有两米。时间好像停止一般,只有来自火源的狂风咆哮在我的四周。
“圣光剑!”立波尔放弃了向我提问,聚集光元素如火焰填充一般凝聚在他的圣剑之上,扑的一声向我射来。
“小艾,我来帮你!”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伴随着巨响,身后光芒闪耀。
两秒钟,半米。
“闪光冲击!”一个光元素聚集的光弹,夹杂着雷电的力量,逐渐在在他的手中出现,我的身后又亮起了耀眼的光芒,为我指明了通向火源的道路。
“去!”光弹脱手而飞,我能感觉到背后逐渐传来的灼烧,皮甲一丝丝的烧焦,自右手到上半身冰封的酥麻,右手坚冰中两珠接触所触发的躁动。
连同我的半个身体,火源所在的一定范围里都被封在坚冰之中。
风暴停息,一切都变得那么安静,我大睁的双眼,立波尔惊慌眼神,和栖栖渐渐消散的身体,那带着微笑与满足的双眼,一同停止在那一瞬间。
然后就是猛烈的爆炸,最终归于沉寂。
“你别伤心了,栖栖不是真的死掉了,轮回里不会出现真正的生与死的离别,他们只是换一种方式生存下去。”那个黑暗主教安慰着我,擦了擦我一直掉出泪水的眼睛。
“那么,现在您能告诉我,咳咳”我抬起头,残存的****将眼泪蒸干,“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谁才会发生的?”我看向黑暗主教,不知道是希冀还是埋怨,因为一个广告,搞得世界大乱,不就是他们搞的么。
搞什么罗密欧和朱丽叶,凄惨的爱情引发的惊世血案。老套路一点也没有新意,还要拖累着我一起受苦。游戏中每个NPC我都看得很重要,为什么要做这么多无谓的牺牲。
“……”主教沉默了,套上头盔的肩膀转向别处。
没过多久,就又发话了:“游戏终归是游戏,不要沉迷于此,人还是要现实一点的好。”从盔甲里透出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噪音。让我更加感到烦躁。
“算了,咳咳。和你说了你也不懂,如果是风翎的话,就一定会理解我的。”我躲开黑暗主教,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没什么事,主教大人也该回去了吧,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主教没有站起来,只是目送我的远离,眼睛里露出一抹我分辨不出来的感情,好奇?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吧,我摇了摇头,往地府大厅里面快要熄灭的****走去。
白无常刚刚渡给我的暖意几乎全部消失,我打了个寒战,快走了两步。不知道为什么,股股寒意由丹田涌向身体的四面八方,挥之不去。
顺便查看一下系统提示,里面的内容让我石化三秒。
“拯救地府任务完成,奖励官吏等级永久提升两级,十万鬼元。”还好,我的领地又有资金了。
“拯救人质任务失败,无奖励,受到心灵的谴责,对人物任务有偏加值,视情况而定。”栖栖……
“受到千年寒冰影响,冰属性抗性永久-50%,对火焰属性抗性永久+100%。若无持续火源,则无法保持身体恒温,行动力减低,思考能力增加。我现在,好像不仅是丹田,后背也涌来了阵阵寒意。
“受到天使利波尔的诅咒,永远不能摆脱千年寒冰的侵蚀,永远摆脱不了****源,永远不得使用幻象类法术。”****源和幽冥宝珠的融合物好好地躺在我的背包里,连腰带里都不能转移。(以上提示均适用于您的女性人物。)
我有点打退堂鼓,这个游戏到底还值不值得我继续玩下去了?相比之奖励,我的惩罚要严重得多,几乎全是永久性的,难道我又要回归我的男性身份,来继续我的游戏生涯?
先不管这么多了,我先靠近靠近****这块几近熄灭的火源吧。
“诶,小艾你怎么来这里了?怎么不和大主教多聊聊天?”白无常指挥着众鬼吏包围着****不断释放阴气,偶然看到为了取暖的我不断接近火焰。
“白大哥,钟大哥他们呢?怎么就你自己在这里?”我岔开话题,又靠近了****一点。
白无常也没在意我的动作,说:“钟大哥和小黑突然收到一封求救信,告诉我看好地府就跑出去了,牛头和马面一早就出去勾魂了,也没有回来,现在除了内院的十几位大员,救我一个二等以上的鬼吏了。”白无常有点心不在焉,眼睛看向别处,好像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的一副模样。
“哦,这样啊。”我耸了耸,肩既然他不愿意说,我也就不再多问,我最大的优点就是不爱刨根问底了。****渐渐往大厅的中心缩小,我也跟着****一步步的往里走,白无常则跟着我一起跟着****消退的方向走。不过不是取暖,是灭火……
“哧——”最后一点火星完全和阴气同归于尽,所有的鬼吏都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气瘫坐在布满焦炭的地板上,一个个都和黑无常一般,浑身满脸黝黑黝黑。
“呵呵,白大哥,终于没事了。你也该休息休息了。”我索性也坐在地板上,地板暖暖的,像坐在暖气上一样舒坦,焦炭像一层柔软的垫子,好像睡上一觉。
“你不嫌脏啊,快起来,别烫着了。”白无常看着我这么不修边幅,宠溺的笑了笑。说着伸出手准备把我拉起来。真是一个温柔的鬼啊,可是我实在是我困得不行了,迷迷糊糊的就倒在垫子上睡着了。
“小艾?你醒醒,小艾?小艾!你……”怎么了?这是我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未听完全部就睡着了。
“哈呵呵……”睡得好香,我从床上起身,美美的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看了看四周……等等,这里是哪里?我神经兮兮的左右看,完全不认识,绝对不是我去过的地方,这里是哪里?
我低头看了看我坐着的床,这个……好像有点熟悉,这不是我在地府的别墅我每天下线躺的床么?我再仔细看着四周,宽阔的房间整体蓝调风格,沉郁的蓝色贯穿整间房屋,虽然我确定这不是我的家,但是房间的风格极其的相似(我是因为改变不了了)。
翻身下床,全身的装备一应俱全,我掸掸身上的尘土,打开了紧闭的房门,一个人老实的站在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
“枫……是你么?”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脸庞,熟悉的眼睛,这……这是我的弟弟,我的亲弟弟艾枫。
“醒了,姐?睡得好么?”艾枫勾了勾嘴角,那个和我有八分像的艾枫伸出他的右手拉起我的手走下了环形楼梯。
“坐吧,姐。看来你又在游戏里遇到什么事情了吧?”环形楼梯下是一个大厅,我们坐在大厅里的沙发上,冷色调的房间让我不见打了一个寒战。
“嗯,好像是我太累了睡着了吧,枫,这是梦么?”我搓了搓双手一点感觉也没有。
“是啊,是在你的梦里,这间房子就是你游戏里的家,我只是稍微做了一下改造。”{怪不得我感到这么熟悉,原来就是我的家啊。
“那,我为什么能看得这么真切?”我伸出手来摸他的脸,但是手却穿过他的身体,透了过去,绿莹莹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再加上他那抹浅浅的笑,怎么看怎么瘆人。
“那是因为你对我的思念,如果你真的忘了我的话,你就永远不会再看到我了。即使进入到梦中,即使我就在你的眼前。”我收回我的手,看着他由喜悦转为忧伤的脸。
“你别这样啊,都不像你了,笑嘛,我怎么会忘了你呢?你可是我的弟弟啊!”我站了起来,凑到他旁边坐下,和他说。
“姐,我通过批准了,我可以暂时居住在你的梦里了,不过好像平时你都看不到我,只有在游戏里睡着才能这么清楚的看见我。”他伸手从桌子上的托盘里拿过一个杯子,斟满了热气腾腾的茶水,推到我的眼前。“喝点茶水清醒清醒。”
“呵,我怎么还是这么困,又想睡了。”拿过茶杯,没有什么温度的感觉,一扬脖一整杯冒着热气的茶水直接关进了喉咙,没有温度,但苦得受不了。我立即清醒了许多。
“咝,真是好苦啊,我还以为什么感觉也没有呢,味觉却有,还这么强烈。”我吐了吐舌头,苦味稍微缓解了一点。
“不困了吧?”艾枫笑了笑,“我们多聊聊。”茶杯从我手中飞回到托盘里,我们像好久不见的朋友,无话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