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冤家相逢嫌路窄 正义满胸自心宽1
危急关头,两个逛街的士兵看到战友被围困,立刻挤进人群,以多于“蓝军”的优势对其形成包围。不认识没关系,穿黄褂子即为战友,解救战友义不容辞,集体主义精神可以随时发扬。
团结就是力量。
表面看,正规军已经处于优势,实际上,人群里潜藏着一批蠢蠢欲动,战斗力极强的“游击队”。这些见到打架,耳朵里都能伸出手来的人物,暂时不动声色窥探时机,待等战火点燃,便会趁乱出击。动手时打谁?不必担心,各自心里早都有数,届时保准目标明确,弹无虚发。
战斗局面业已形成,混战一触即发!
“都住手!”
导火索正在燃烧,一声洪亮深沉的断喝炸响,把密不透风的人群炸开一条裂缝。来人健硕的胸膛紧裹在短袖衬衣里,软肩章上嵌着两条金线一颗银星,在艳阳下熠熠闪着威严的光芒,黑红宽大的额头上,眼睛略显不匹配却炯炯有神,最有震摄力的是那一脸被称作“青春美丽痘”的饰物,乍一看,会误以为工兵把地雷埋错了地方。凭这形象,虽不是阎王爷,任你凶神恶刹,也不能不惧他几分。
威严的目光下,参战的人都悻悻然的松开手。
“又是你俩。”老相识见面,桑股长不觉微微吃惊。“咋回事儿?”
“报告首长。”王犬用最规范的语言面对严厉的询问。“他骑摩托撞伤人跑了,现在伤者需要住院,可是钱不够,我打算回部队借点钱,走到这正好碰上他,就拉他去医院。这责任应该由他来负。”
“胡说哩,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撞人啦?”
当场没抓住,郑爽自然有恃无恐。提上裤子不认账,反说王犬诬赖好人。
反诉。
“军人说话可要有根据。”郑爽的同伴当场作证:“他一直和我在一起,根本没撞人。”道听途说不能当治罪的依据,没确凿证据,杀人都能抵赖何况撞人?“当兵的,别说没告诉你,法制社会,诬陷他人可要负法律责任。”
告诫。
法律武器是矛,攻击的不一定都是坏人;法律武器是盾,保护的也不一定都是好人。诀窍全在于运用。
技巧。
凭想当然办事惯了,王犬没注意搜集证据。其他两个兵本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更是糊涂和尚道行浅,说不清前因后果,窘着脸无言以对。
“你敢不敢肯定是他撞的?”
桑股长并非不相信自己的兵,实在是对莽撞的王犬没信心。
“差不多。”
王犬凭别人的话,认定郑爽“偷了斧子”,较真时,嘴也不敢叫硬。
“差不多算什么?差不多就是你诬陷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郑爽在战术上进步明显,学会了伺机反扑。“我根本就没撞人。大家都听清哦,他想敲诈我,一个多月前还在滩下讹过我钱哩。”
鲁迅先生告诫世人:落水狗要痛打,一旦上岸便会加倍疯狂。
郑爽的话极具爆炸力,不明真相的人群里轰然响起谴责之声。
“你胡说!”
王犬周身的血液直冲脑门,扑上去照郑爽当胸一记狠拳。积蓄多时的怒火和力量凝聚在拳头上,不可遏制的爆发出来,可谓快如闪电,力有千钧。
一句话初见成效,郑爽得意非常,正自遣词造句,准备继续摇唇弄舌妖言惑众,不料遭到突然袭击,立刻像一堵在风雨中坍塌的土墙,颓然堆了下去,蹲在地上觉得进气艰难出气也不爽。
空气瞬间凝固。
桑股长迅速抓住暴怒的王犬,阻止住他的第二次攻击。
“住手!老实点。”
再来一脚,郑爽就更不爽了。
人群开始骚动,几名机智勇敢的“游击队员”跃跃欲试寻找战机。
“大家都冷静点,谁敢再动手,要对严重后果负责。”
桑股长临危不乱,犀利的目光扫视着人群里几双不安分的眼睛。随即指挥其他两个兵,搀着痛苦万状的郑爽爬上王犬的毛驴车。小毛驴很自豪的看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又给医院送个伤员。
可惜,“驴子宁要草料而不要黄金”,否则肯定索取回扣。
郑爽不想上医院也不成了。
烈日灸酌,裸露的皮肤针剌般痛疼。鸟儿站在街旁的树上,高声聒噪,不知是嘲笑王犬还是赞美他。
小街不长,医院不远,说话间到达目的地。郑爽被送进急诊室,首先表示惊讶的是那个医生,他纳闷,难道部队在搞战场救护演习,怎么转眼之间又送进来一个?这么干下去医院的效益将突飞猛进。
医院欢迎伤病,如同火葬场欢迎死人。
检查后,郑爽并无大碍,此故事没什么发展,不必浪费笔墨了。
王犬筹钱的任务到此结束。
有伤者指认,郑爽留下来对撞人的后果负责。
桑股长把官司交给派出所的新任所长处理,随后用电话将大体情况通报给涂广悦,最后他善意地强调:
“你这个兵绝对楞头青,可得好好教育呀。”
黄泥可塑捏个人,霓裳羽衣著灵魂。五谷杂粮喂养大,类不同,以群分,三六九等划界限,规则自在心。 兔走鹰飞各有路,鱼游绿水鸟翔林。纵有蚍蜉撼大树,不自量,空遗恨,留下笑柄沾牙慧,入地也无门。
王犬在筹款路上巧遇郑爽,可谓冤家路窄,言语不和动手把他“修理”进医院,见到受害人,认定事实,王犬自然解脱诬陷的嫌疑。如此,他付完郑爽的检查费用,一身轻松地到市场去干本职工作,转眼把这段帮人加打人的经历搁脑后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记着等于增加负担。
累赘。
健忘症是神经病的一道防火墙。
涂广悦询问时,王犬才想起自己惹的乱子,用他个人的是非观念判断,帮人没错,至于打人……这要看从哪个角度讲。
“你不打架就活不下去,是不?”
王犬让涂广悦爱恨交加,直揭疮疤是为先镇住他,然后再慢慢给他上药。但不知是否能治好他爱冲动的毛病?
没信心。
“我没打架啊。”
糊涂庙糊涂神,困惑的神情让局外人相信王犬无辜。可事实证明他确实动了手,抵赖也没用,涂广悦直接抬出证人:
“难道桑股长能说假话吗?”
“连长,我觉得这不能算打架。”
王犬真诚地认为不能把事情看得太简单,普通打架和惩罚流氓绝对有本质区别,界限不可混淆。郑爽骑摩托撞伤人不承认,还倒打一靶,诬蔑别人讹他钱,这种货必须严惩不贷,不揍不足以平民愤。
正义之举。
“跟你打架的那人你认识?”
听王犬指名道姓,显然二人早有瓜葛。涂广悦弄不清所说讹钱是咋回事,还没等追问,王犬迫不及待地搭了腔:
“嗨,他就是上次在滩下让我打得满地找牙的那个小子,事后还跑连队来告状了呢。你忘啦?”
自豪的王犬情绪高涨。上次打郑爽受到涂广悦称赞,这次是历史性沿续,当然也不会有啥大错。所以,王犬兴奋地有意使用了惯有的夸张性语气,那意思:辉煌的胜利得归功于连长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