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劁仔猪者私动刑 改锅灶人错用功1
万幸。
军人要注重良好习惯的养成,不允许任何不良习惯的滋生和漫延。因此,涂广悦从一点一滴抓起,批评一通之后,明确要求:
“今后不许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今后,老连队会不会再给摘菜的机会?
难说。
回到宿舍,王犬贼喊捉贼地问丁克:
“偷吃胡萝卜的是你吧?那天你也在场,脱不了嫌疑。”
“别把我的觉悟说得跟你一样低。”
丁克心知肚明,此事非王犬莫属。炊事班长范强和炊事员大李也都认定拔胡萝卜是王犬所为。
“就算我干的又咋样?多大点事呀。”
“不咋样。”范强这三个字中包含两层意思,既是回应王犬的话,又是对他的评价。“你如果是普通老百姓,别说拔几个胡萝卜吃,拔棵苹果树都不算事。可做为军人干这事,哼可有点不地道。”
范强一番言论,主旨跟涂广悦点名时讲的基本差不多,无非是纪律、养成之类。王犬自然不服,认定死板的说教不仅枯燥而且空洞,不如他家乡流行的“歪瓜裂枣谁见谁咬”的论调,让人喜闻乐见还实惠。他非常肯定的强调,吃几根胡萝卜绝对不涉及人品,更不会破坏部队建设。
“你小子,满嘴谬论。”大李坚定地支持范强的观点。“吃几根胡萝卜不算大错,可养成贪吃的习惯就容易铸成大错了。俗话说‘针尖大的窟窿透过斗大的风’,小洞不堵死,发展下去还了得?哪个贪官上台就贪?还不是……”
“你拉倒啊,我只是个猪倌,可没想当别的官。”大李的说教跟指导员的腔调近似,逆耳又不现实,王犬听不进去,干脆逃避。“你们呛呛着,我上猪圈看看。”
蹽了。
喂猪的生活很平淡,平淡得小猪倌奇痒难挠。
这天喂完猪,王犬不愿及时去参加训练,又实在找不出可消遣的营生,就爬到猪圈顶上,扶着墙头眺望围墙外的世界。外边的世界很无奈,刚抽穗的麦地看不出任何精彩之处。偶而路上出现个行人,可人没啥好看的,都是两只胳膊两条腿两个眼睛一张嘴,除了残废区别不大。
无聊啊!
终于,伏在墙头上的王犬搜索到新目标,让他的精神为之振奋。
“喂?碎娃儿(小孩儿),你抱小狗崽上哪儿去?”
“你管呢。”
抱小狗的男孩大约七、八岁,带搭不理瞄一眼趴在墙头上的王犬,生硬的语气中透着独具财富的自豪感。
我有,你没有。
“哟,挺倔呀!咋这么随我呢。把你的小狗给我玩会儿行不?”
“不。”
“你再说个不,我砸死你。”
王犬顺手从墙顶揭起一块砖,恶狠狠地瞪着小眼睛高扬在半空。碎娃儿眼看不妙,拐着小脚就跑。王犬跳下墙猛追。孩子毕竟不是士兵的对手,跑几步腿软了,眼看逃不脱,顺势蹲在地上,妈妈姥姥的哭得悲壮。
哭是孩子最有力的武器,大人常为此而举白旗。
“别哭,别哭,叔叔跟你闹着玩儿呢。”
王犬亲热地搂住小孩哄,几分钟后竟然哄成了朋友。说不清王犬有啥诀窍,一会儿功夫,小孩连眼泪都顾不得擦,就和他蹲在墙根下玩起狗来,玩得津津有味。直玩到该给猪开饭了,王犬利诱加吓唬,用钱把小狗崽儿据为已有。
小狗崽儿十分荣幸,年轻轻地追随王犬,连手续都没办,翻过墙头就入伍了。
事实证明,狗比猪好训,王犬决定实践之。他在装饲料的板棚里设上机关逮个肥胖的耗子,用绳拴住一条后腿,让狗练习捉拿。结果,小狗儿不争气,反让耗子撵得汪汪叫,围着王犬转圈跑。
细说怪不得狗无能或蜕化。隔行如隔山。历史从未赋予狗拿耗子的职责。
有积极者也是兼职。
“没出息的东西,简直是黑瞎子敲门,熊到家了。”
王犬不服气,握住小狗的两只前爪去扑那又挣又咬的耗子,累得通身臭汗,小狗只管拼命往后坐,死活都不与耗子为敌。
无利可图,谁愿得罪人?
恼啊!
王犬气急,把小狗扔到一边,拎起耗子,将小可怜塞进停在院里的汽车油箱,蘸完拿出来,胖耗子立刻蔫头耷拉脑的“鼠迷”了。
“蹦啊,跳啊,还本事不啦?”
东倒西歪的老鼠刺激得王犬神经错乱,掏出打火机对它施以火刑。蓬,火焰熊熊,老鼠负痛潜逃,吱吱叫着一溜歪斜钻进饲料棚里去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白云堆砌在空中,一丝风儿都没有。饲料棚的窗户里一股黑烟扶摇直上,恋人般与白云相拥在蓝天上。正在操场上组织训练的涂广悦抬头看见壮观景色,不知它与自己有啥瓜葛,问汤凡:
“这么大的烟,是不哪儿着火啦?”
“看位置好象咱连队。”
炮兵指挥排长出身的汤凡,举手观测完,大致判断着回答。
“你说啥?!”
“没错,就是咱连。”汤凡再次确认。
“快去救火。”
涂广悦声嘶力竭地惊呼一声,飓风般率先向连队冲去。随后,全连官兵紧急行动,以最快速度赶到火场时,火势已经被炊事班和值班人员控制住,没有大范围的漫延,待最终扑灭,饲料棚烧毁一半还剩一半。
损失不大。
“咋搞的?”
涂广悦向满脸黑灰的王犬要答案。饲料棚是他的阵地,理应由他解释。
“老鼠太张狂,敢攻击小笨狗,我就处它火刑,没想到一点火它跑了,钻进饲料栅里这才起火。”
王犬毫不隐瞒,但缺少前后联系,让人很难搞清到底咋回事。
“老鼠、笨狗、火刑?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给我从头说清楚。”
涂广悦果然听糊涂了。
硬逼之下,王犬从花钱买小狗崽说起,直到着火的耗子怎么跑进饲料棚,他怎么跟进去追捕……整个过程被一五一十地叙述一遍,其中没有任何华丽辞藻,让人觉得朴实可信。说完,王犬见涂广悦铁青着脸咬紧牙关,从中发现了与丁克打平的机会,便决定再气涂广悦一句,让他彻底翻个儿。
“我可没让耗子往板棚里跑啊,是它不经批准擅自进去的。”
“呵呵,好,说得好,老鼠擅自行动,不是你的责任。你存心找死呀你。”涂广悦气得没脾气,反应不如王犬预期的强烈。“你说你玩啥不好,啊,非玩火烧老鼠,你咋不把自己烧啦?”
不行,非法火化等于恶意竞争,殡仪馆不答应。
没先例。
“今天我也不收拾你了,你把板棚子照原样修好咱啥说没有。”
涂广悦黔驴技穷,连把王犬整拉稀的话都不提。发狠没用,直到今天,涂广悦的誓言也没实现。
修不好会咋样?涂广悦没说。反正王犬获取处分的目的没达到。
白费心思。
涂广悦赌气回连部,刚进屋就接到团值班室电话,追问:
“你们那儿浓烟滚滚的,出啥事儿啦?”
回答:
“拢火燎猪头。”
改善伙食等于提高官兵福利。
没错。
弱柳微风丝千缕,圈中遍看仔猪啼。燕子来时春已深,凭栏之处,看樵夫斫断秦岭云雨。 独立东风弹泪眼,锦书闲寄烟波去。锅子拔除嫌灶浅,抹泥之间,问厨师确保寒食几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