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高万同夜半惊魂 涂广悦日间审案2
“从逻辑学的角度看,推理有一定根据,可惜逻辑推理不能做为呈堂证供,靠这个治不住他。”涂广悦没有完全附和程羽的看法。“他只要咬定自己不是那小肚鸡肠的人,咱就没法往下说。”
“是呀,这颗脑袋可不白给,不当场按住,轻易治不服他。”
“哎,你还别说,我想起来了,刚才在现场,别人都穿着衬裤或裤头,唯有王犬穿着军裤。不是事先有所准备,他怎么有心思穿那么整齐?如此看来,十有八九是他捣的鬼。没错,准是他。”涂广悦对视觉印象找不出否定理由,认定坏事是王犬的杰作。“浑小子!明天我再找他算账,要不把他收拾拉稀,不配当一连之长。”
“别太自信,我敢说,他能对你看到的现象做出一百个合理解释,不认账你也没脾气。”
“哼!明天再说。”涂广悦有信心。
一夜无话。第二天吃完早饭,涂广悦要着手破案,他命令巴山:
“去把王犬给我叫来。”
巴山是执行命令最坚决的人,奉命马不停蹄飞奔而去。可怜那两条小腿,仿佛专为王犬而生,隔三差五找他一趟。
王犬达到整人目的,心情十分舒畅,坦然自若地睡个好觉,起床后轻轻的歌声一直没断流。每每品味高万同被吓得惨样,想憋住乐实在不易,不唱歌没法表达惬意。爽快的心情一直持续到巴山叫他之前。可惜还没乐过劲,就被巴山传唤到连部,面对涂广悦两道浓密的冷眉和眼睛里咄咄逼人的寒气,站得规规矩矩。
“知道找你干啥吗?别装蒜。说!昨天夜里你为啥要吓唬高万同?”
王犬心里咯噔凉半截,燃烧一早晨的欢乐火苗瞬间熄灭,心中一片死灰般暗阴。他不明白连长咋知道这么快。狐狸尾巴被人抓住,在摆脱之前还是老战术:沉默不语。不辩白等于默认。涂广悦心里很高兴,看来没有证据治不服王犬的担心多余了,这不,轻而易举就把他诈住了。
“王犬啊,徒劳的抵抗毫无意义。”程羽的边鼓敲得非常及时。“既然做了就老老实实承认,争取主动没坏处。‘若要人不知,除非已没为’这句话你应该知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干坏事赖不掉。”
“领导嘴大,硬往我身上抹黑也没招,但要有证据,有证人。”
王犬不能轻易承认,便是为获得处分,也要把领导气爆,那样更有把握。另外他还有个考虑,万一领导使诈呢,败在诈术面前太弱智。他认定破案者不可能掌握证据或证人,这一设计是自己与丁克二人智慧的结晶,说来他也是同谋,若获诺贝尔奖有他一份,所以,他非但不会举报,接受调查也不会透露。
“你没权利要证据。既然有胆子半夜三更爬起来吓唬人,就该敢于承担责任,别敢做不敢当。我有充分理由怀疑你是罪魁祸首。”
嫌疑人。
涂广悦扬手在王犬的军帽前沿儿上打一下,帽子耷拉下来扣住那双小眼睛。不料这无意识的动作竟然打出个秘密,王犬后脑勺上那个“牛”字暴露无遗。涂广悦的眼睛瞪得比牛眼睛还大,厉声问:
“你这脑袋是咋回事?嘿呀,你还牛,跟谁牛?啊。说。”
王犬一言不发。
“你真反天了。示威吗?”涂广悦暴跳如雷。“通讯员,去叫三班长,让他拿推子过来。我就不信剃不了你这个脑袋。”
连队兼职理发员胥株林很快到位。
“我不剃。”
王犬拚死反抗。程羽的开导与涂广悦的强制都没奏效,后来胥株林说:
“剃头的活交给我,保证完成任务。”
王犬翻白着眼睛死盯胥株林,意思是你别逞能。
“不用瞪,准备好你那脑袋吧。”
胥株林收起理发工具走了。他要找柳白和其他班长商量对策,收拾不住个新兵蛋子,班长们会集体丢人。
“你真是茅坑的石头哈。”
用吹胡子瞪眼睛形容涂广悦不够准确,因为他的胡子刮光了,只剩瞪着的大眼睛死逼住王犬。
“冲你的勇敢精神,是个敢作敢当的主儿,怎么不敢承认自己做的事?”
程羽的激将法。
“其实也没啥了不起的。”王犬的话听起来像给自己打气。“我要承认,怎么处理我?给处分不?”
“你闭嘴,这没你说话的份儿。讲什么价钱?怎么处理是我们的事,你只管擎着就得了。”涂广悦当即把王犬的退路堵死。
“王犬,咱也别绕弯子了。坦率的说,我知道你准备了好几天。”听程羽语气,王犬的一举一动早在掌握之中,坦白是表明好态度,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我问你,又白又高的个头怎么伪装的?凭你的身高肯定办不到。”
王犬只行注目礼不说话。
“你是聋子还是哑巴,指导员问话,你没听见啊?”
涂广悦对王犬闭口无言的态度怒不可遏。王犬仍不出声,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写一行字递给涂广悦。涂广悦看完脸都气拧了劲,扬手停了足有5秒钟,最后啪一声把那张纸拍在桌子上。程羽拣起来,见上边写着:
没我说话的份儿,无法回答。
气死人。
程羽一时也不知剧情该怎么发展。僵一会儿,说:
“好了,你也别玩断章取义的小把戏,回答我刚才的问话。”
“那是蒙个白床单。”
技术奥秘终于披露,细研究谈不上尖端。
“闪亮的呢?”
“小手电筒。”
属家用电器,多少有点科技含量。
“白白的大爪子和一阵凉风咋来的?”
王犬嘿嘿乐。整个设计的核心技术就在于此,尤其是那阵凉风,最具神秘和恐惧感,别说高万同,便是久经考验的涂广悦,如果事先不打招呼,也得吓他个半死。无非王犬不敢吓唬他而已。
“笑什么笑?你还有脸笑呢,一会儿我让你哭。”
涂广悦容不得王犬蔑视“法庭”,必须震住他这股邪气。
“那是……噗噗噗。”变调的笑声,在王犬竭力闭紧的嘴唇上顽皮地跳动。“那是一把鹅毛扇子。”
“什么?鹅毛扇子?亏你想得出。”
涂广悦好气又好笑,可他哪知道,王犬想不出,还有个丁克呢。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他俩加一起咋也顶半个诸葛亮。
诸葛亮就喜欢用鹅毛扇子。
“鹅毛扇子从哪儿来的?”
“我自己的。”
“胡说!”
“真的,我当兵临走前,我妈特意杀几只大鹅,拔下毛给我做的。”
这东西还珍贵了,珍贵在具有纪念意义。
“你就撒谎吧,我不信你大冬天的带把扇子来当兵。”
“不信拉倒。”王犬以退为进,注释得也不能说没道理:“一年四季呢,又不是总过冬天,现在不就春天了吗。”
“你甭嘟囔。”涂广悦并未深究王犬不恭敬的态度,他要办点实事。“回去把扇子给我拿来,没收。”
没收不是王犬希望的结果,扇子的真实来历非老母赠送。
获取过程是这样的。
“巴山,天还不算热,你把破扇子倒腾出来干啥?”
那天,丁克见巴山拿柄鹅毛扇子,突然想起王犬正筹划报复高万同,当即增添新灵感,便有了获取的意愿。
“本人私事,你最好别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