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就是去办些事。”他说话的气息不是很稳。借着楼道间幽暗的光,看的并不是十分清楚,但是我就是知道,他肯定是又受伤了。
我一下从他的怀抱中挣扎出来,掀开他的衣服。只扫一眼便愣住了,竟然是一条深深的刀痕,很深,像是支开的獠牙,一路蜿蜒。
眼睛便不受控制般的涌起大片的雾,“该死。”我生平第一次说了脏话。活出口,情绪便再也无法控制的宣泄而出。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烟儿,没事的,现在已经没什么了,我一个大男人,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啊。”他略微有些笨拙的解释着。
可是当时的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连一个月的担心,再加上之后的顿悟,和现在看到这个伤疤的震撼,心就不停的抽痛起来,那是抑制不住的一种心疼。真的真的很心疼。
我这一哭给他弄的顿时手足无措,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
于是他只能拼命地向我解释向我保证。只是越说越乱,甚至连原本打算隐瞒我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夏默你竟然要混帮派?”我惊讶甚至是愤怒的问着他。
“你听我说烟儿,我想过了,这个是最容易发展起来的一条道,前些天我因缘际会替现在最大帮派青龙帮的少主挨了一刀,所以……”
“不行“没等他说完我就急急的否认了,此时我的心真是说不出的一种滋味,帮派,黑社会,那在我们心中是怎样的一种存在啊,如今这个和我整整认识了十多个年头,这个直到此刻我才发现已经融入我骨血中的男人竟然告诉我他要混帮派。
“我告诉你夏默,倘若有一天你决定混帮派,真的去当一名流氓的话,你就不用再来找我了。”我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轻轻的摸上他的脸。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补充道:“今生今世,永不再见。”
他显然被我的话震住了。久久吐不出一个字。
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掉头离开了
他就这么走了?他竟然就这么走了?我再一次无法控制的靠着楼道间那有些掉漆和布满灰尘的墙,哀戚而压抑的哭了起来,我说夏默,你怎么能就这样走了。你竟然可以这样一声不响的走了。
然而当三个月后的黄昏,我看到他的时候第一个举动不是拥抱,也不是打骂,而是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他穿着黑色的皮衣,慵懒的靠在校门口的一棵大树旁。那双眼睛依旧是那么明亮。
他说:“烟儿,我回来了。”
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我却再次泣不成声。心道:冷凉烟啊,冷凉烟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么爱哭的一个人,你不是一向自认坚强么?但是这次的哭,我去而甘之如饴。
夏默那原本冷峻而阳刚的脸此时早已布满了慌张,他对我的眼泪一向是没辙的。不知是谁说过,女人身上最大的一项法宝就是眼泪。我不知道此刻算不算上法宝,只是再次在那双熟悉的明亮眼眸中看到那因自己所流露出来的慌张是那样甜蜜的一件事。
之后的每一天和以前一样,我们依旧会约在那个秘密基地见面,只是原来那单纯的见面,吃饭,学习,如今成了约会,一天当中最甜蜜的时刻就是这偷来的两个小时。
我们会靠在一起看满天的星空,稚气的指着哪颗星是我的,哪颗是你的。相互依偎的说着一些只有情侣间才会有的话语。那些原本不屑,幼稚甚至被认为有些白痴的话,然而此时此刻说起来竟然是这样的自然。也许男女之间就是这样,原本一些幼稚至极的话,此时也显得是那么甜蜜而圣洁。
他喜欢把我揽到怀里,静静的摸着我的发。他说:“烟儿,就算到老,我也要一直这样摸着你的发,看这它们在我手中慢慢变白。”
我会摆出一副很受不了的呕吐样,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我的心在说:“夏默,这发为你我便留它今生。”
时光就这样静好的流逝着,夏默的成绩飞速的上升,我知道他是很聪明的,再加上他的那股子执着,竟然在这次的全国的物理竞赛上获得一等奖,成功的从他们那所烂学校转到我们这所重点高中。褪去了混混的那身装扮,穿着规矩的校服。他冷傲的气质和那双过于漂亮的眼睛竟然成为许多女孩憧憬的对象,只是他从来都不予与理会,他常笑着说:“你看这外面的野花这般多,娇艳的,清新的……”然后骄傲的仰着头,一副很神气的样子。我说:“好啊,夏默什么时候你也会贫嘴了,那你去啊,不是都说家花没有野花香么?”说完调转过头不理他“呵呵,我这不是和你开玩笑呢么,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再说这一瓢就够我呛得了。”
这样无聊的桥段也会经常上演着。
我本是心性淡然的女子。加上生活条件,打小就比别人成熟,说着这样俏皮的话,这样无忧而又快乐的娇笑着,实在是无法想象的一件事。就像是夏默,一个孤傲的男人,总是和别人保持着距离。冷漠而又倔强,而这样的男人竟然也有这样柔情的一面,他依然会说着那些很美很美的誓言,依然会做着一些傻气的事,依然会对爱情患得患失。依然会像个大男孩一样耍贫嘴。
3月21日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这天是我的生日,其实在物质上我从未奢求过什么,当然好看的东西谁都是喜欢的,我自然也不例外,只是相对于那些东西,我只是会把对他们的渴望深深的压在心底,以至于连我自己都会以为忘却了那份向往,忘却了那份喜欢。也忘却了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生,也会喜欢着花花草草,会向往着亮亮晶晶的饰物,会喜欢着那五彩的琉璃。于是当我真正看到的时候,我真的是愣住了。我说:“夏默,这个你是怎么买到的?你是不是又……”我没有说完,但是却用表情在告诉他,我在怀疑他走上了那条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