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在哪里我去给你拿?”凉烟把夏默扶到了床上脱去外衣和鞋子。
“我的行李箱的最外层的口袋里。”声音依旧虚弱。
凉烟给他盖上被,便按照男人说的地方取出了药,顺便倒了一杯热水走了过来。
“喝下去,然后赶快趴好。”
看着男人听话的吃了药,凉烟把水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向外走去。
手却被拉住了。
“你要去哪?”夏默眼中有着慌张。
“你趴好,起来干什么。”凉烟责怪的低声说道。
“你去哪?又要走了么?又要再次从我身边离开么?”夏默的眼神很狂乱,手上的力度不断的加强,仿佛这辈子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放开这只手,放开她。
是的,没有。
凉烟试着挣脱,却只是徒然,面对着一个狂乱,心中又有着无以伦比巨大的执念的男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开的,哪怕那个男人正在生病中。
叹了口气,凉烟轻声的说,“我去给你投个毛巾。”
“真的只是去投个毛巾?”夏默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有些痴傻的问道。
那双璨若星辰的眸子充满了迷茫与不安。
“恩。”她重重的点头。
“击掌。”终于松开了那只死命握住她的手,高高的扬起,掌心繁复的掌纹像是一个绵延无痕的大网正冲着凉烟微笑。
有些颤抖的抬起手,停顿了几下,最终轻轻的拍上。
然后便看见男人的笑,那仿若处子般纯净而美好的笑,没有丝毫的杂质,只有着浓浓的化不开的爱恋。
慌忙的避开了那样的笑,仿佛能吸食人心一般,凉烟踩着凌乱的步伐像是躲避什么似的进了浴室,光上门,静静的靠在上面。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那只是从前,从前你懂么?
拧开水龙头,大把大把的凉水往脸上洒去。
可是不论怎样那样的画面还会清晰的出现在脑海中,像是有着顽强生命力的大树,无法阻挡其旺盛生长的枝叶。
“烟儿我们来击掌,以掌为约,今生今世不得背弃。”
男孩表情郑重,晶亮的双眸有着更胜以往的光辉。
女孩羞涩着脸,态度却也极为认真而严肃,只是有着一抹羞红无法遮掩。
以掌为约。
今生今世不得背弃。
那些许下的承诺,如今要化为一生的债么……
不论她走多远,无论她多么努力的想要挣脱,无论怎样的逃脱都躲避不了……
那是她今生的债呵。
想着想着突然觉得很伤悲,这几年来的她都像是活在一个壳中,自以为封闭的很好,很安全。
可是却忘记了所谓的壳终究有破碎的一天,再多的伪装都只是徒然。
退了开来,看着浴室那面大大的镜子,她哭了,哭的肝肠寸断,哭的泪眼婆娑,哭到不能自抑。
似乎听到了声音,夏默颤巍巍的走了过来,轻轻的敲了两下门便推开了。
凉烟由于情绪太过激动,没有时间去掩饰。一张脸沾满了泪水。
“怎么了?怎么哭了?”看到凉烟的泪,他心疼的伸出手,缓慢而轻柔的抹去那一颗一颗让他心碎的液体。
“没事……你出去……”不想被他看到这样的自己,她用力的推开她。
只是忽略了男人现在的身体状态,转过身,便见到夏默狼狈的倒在了浴室的大理石瓷砖上。
有些慌乱的蹲下身子,用力的要扶起他,但是男人不肯配合,执意以着狼狈的姿态坐在地上。
“为什么哭?”他低沉的问道。眼中有着隐忍的痛。
“我没哭……”她摇头,不肯承认,但是沙哑的嗓音却出卖了她。
“为什么哭?”他再次开口。仿佛她要是不说就和她耗上一辈子。
一辈子,多么美妙的词呵。
“我真的没哭……”为了证明一般给了男人一张好似六月繁花般娇艳的笑脸。
“傻瓜你知不知道你这笑比哭还难看。”嗓音带着说不出的哀伤和疼惜,夏默想再次伸出手去扶上女人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却意识到自己正坐在冰冷的瓷砖上而无法触摸到。
突然挣扎的起身却因此摔的更为厉害。
凉烟连忙低下身子,查看他的伤势。
却被男人抱了个满怀。
“我不要紧。和你相比没有什么更为重要……”脸深深的埋入凉烟的颈项,他期盼了多少个日夜的颈项。
“不要这样,夏默,不要这样……”凉烟反复的呢喃,反复的重复那句不要这样。
“那要怎样?你告诉我你告我我到底要怎样?”他突然狂烈起来,不顾自己手腕处的伤,用力的砸向地面。
她迅速握住他的手,却被他甩开,再次疯了一般的捶打向地面。
“夏默,你住手。”顾不了别的,她用手垫在他垂落的地点,那疯了般狂暴的行为霎那间被阻止。缓慢的抬起头,对上她的眼,夏默痛苦的开口。
“烟儿……你到底想让我怎样?你说啊不要再这样折磨了好么?我的手很痛,但是却远不及我的心,你现在阻止了我手上的痛,却让我的心更加撕心裂肺的淌着血,你知道么?你知道我现在的感受么?我真想把它挖出来给你看看,让你看看它到底被你折磨成什么样子。让你看看它是不是还跳动。”
“不。”她大喊。
不要这样说……
不要再对她说这样的话,她承受不了,她真的承受不了……
“夏默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我们进屋去好么?”她祈求般的低声呢喃。
“该死。”他用力抱紧她,像是要把她溶进骨血中一般。
好久好久。
好用力好用力。
轻轻的推开她,扶着门,一点一点艰辛的站了起来,手腕处因为支着门这样费力的动作而颤抖。
暗沉着脸,夏默没有吭一声,用着自己的力气往回走。
凉烟走上前,却被他避开。
“不要让我自己走。”于是那一小段路却仿佛走了一个经年般久远。
等到了床边夏默早已满头大汗,虚脱一般倒在了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