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见他吗?”云姨开门见山,乌画眉斩钉截铁:“不想。如果他想来见我们,这么多年,他难道没有时间没有机会吗?就连我妈妈死了,他都不闻不问。可见,他是真的不在意。”乌画眉不是那种摇尾乞怜想要跟任何人索要的人,尤其是情感。
火车一路北上,哐当哐当撞击铁轨的声音取代了寂静的夜晚带给人的恐惧感。乌画眉抱着被子,时不时按亮手机屏幕,像一个暗夜里行走的赶路人渴求从一点马灯的微光里汲取光明那样任性地驱赶着遣散不去的哀愁。白天谈论的话题她没有办法不去想,就像她从来不提起却并不代表她心里没有遗憾,父母双亲,确实了一半,就缺失了一大半。
一向浅眠的乌画眉那天在火车的微微摇晃里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云姨的儿子从列车员那里买来了色香味都不出众的早餐给她们,他自己舍不得吃那一份十块钱的早餐,吃了一碗泡面就算了事。乌画眉本就不饿,看到他狼吞虎咽吃泡面,最终把早餐推给了他:“哥,你吃吧,我不饿。待会儿到了之后直接吃午饭。”推来推去,他腼腆地吃掉了原本买给乌画眉的那份早餐。那天火车晚点,他们到站时已经错过了饭点。云姨家住在一个离阵子不远的小村子,他们在镇子的小站下了火车,云姨的外甥早就蹲在墙角等着了。招呼他们上了自家的四轮车,他和云姨的儿子一起将行李搬上车。
初冬的天气,昏暗的光线里乌画眉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和云姨并排坐在四轮车里,风呼啸着从耳边经过,谁都没有说话。云姨家进了村口左拐就到了,家里只有媳妇儿和小孙女,因为之前打过电话报了行程,同样内向、腼腆的儿媳妇在厨房里忙着给他们下面条,还炒了一盘熏肉给他们。吃过了饭云姨就回屋躺着去了,因为只有两间房子,乌画眉被安排和云姨一起睡。看了看时间,不过七点钟,乌画眉对于第一次到来的村子很感兴趣,况且外面也还不怎么冷。她抓了一把糖给云姨的小孙女,提议一起去村子里走走。
五岁的小姑娘穿着画有鸽子图案的小棉袄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带路,指引着乌画眉去了村口。显然村口的小超市和市政工程帮助村子修建的健身小广场是小姑娘眼里最拿得出的地方。乌画眉有些失笑,歪头想了半天问她:“过年的时候村里的人都去哪儿烧香啊?”
小姑娘含着一颗糖朝东边指了指:“那边有观音庙。对了阿姨,今天有叔叔阿姨在那儿表演呢!”乌画眉还没说要不要去就被拉着一路朝东去了。小姑娘说得没错,小寺庙脚下不大的戏台上果然有人在表演,是地方戏曲,村子里的人都聚集在这里听戏,不时有人拍手叫好,也有人不住地往嘴里送着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