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华骑着马,一辆马车紧随她身后停在太慰府后门。几个大汉赶紧开门出来,看来早已在门后恭候了。
月华下马,残月也从马车上下来紧张的观望四周。几个大汉从马车上将顾青抬下来,他还在昏迷中。众人跟随月华进入太慰府,至于顾青所犯的罪行,月华已经用银子在衙门摆平,只是一场误会罢了。
安顿好顾青后,残月被月华带到一个房间,里面只有程枫掌灯独坐。虽然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但残月还是赶紧行礼,叩见程枫。
“好啦,你起来吧!”程枫友好说。残月站在程枫面前,紧张的等待着。月华则站到了程枫的一侧,安静的望着残月。
“你跟顾青是何关系?”程枫开始发问。
残月赶紧回答:“只是经常见面,并无往来,至于关系……”残月突然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与顾青的关系。
“他们以前都是粉香阁的人。”月华在程枫身旁补充了一句,她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程枫点了点头,也很容易猜测出他们以前在粉香阁是干什么的。然后继续问:“那他为何要舍命带你离开粉香阁?”
“他是受别人的嘱托。”残月回答,见程枫疑惑的样子,又赶紧补充道:“是我的姐姐拜托他的!”
“原来如此!”程枫自言自语,又好奇的问:“你姐姐是做什么的?”
残月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仿佛自己说了大话一样。
“怎么!有什么难言之隐吗?”程枫关心的追问,并没有半分责怪之情。
残月吞吞吐吐的解释:“我……我也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只与她结识几日。只是太喜欢她了,所以斗胆对她以姐姐相称。”程枫不知道她是有所隐瞒,还是真的就如她所说的一样简单。要知道,到粉香阁抢人可不是普通交情可以嘱托的。程枫只是想知道,她对顾青到底有多重要,日后想要顾青对自己忠心,肯定首先要投其所好。
“那她的名字你总该知道把!”程枫随口问了一句,应该也是有些累了,也许想等到明日再说。
残月想了片刻后,回答:“好像是叫西门宇。”
程枫突然有了精神,虽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这个名字触碰到心底的某些角落。
“你们在哪里相识的?”程枫认真的问。残月说出那客栈的名字,不敢撒谎。
“她身高跟我差不多,相貌……”程枫着急的追问,但突然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形容了。
“姐姐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残月肯定的补充。
程枫已经无需多问了,他已经猜到应该是自己赶考离开客栈的几日,残月与她认识了。
“她现在身在何处?”程枫严肃的盯着残月问,他将眼神中的友好和蔼都收了起来。他渴望再见到西门宇,在重重心机的隐藏下,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么喜欢那个女孩。
“我不知道,顾青也还没来得及告诉我。”残月胆怯的回答,可能是被程枫突变的眼神吓到了。
程枫可以肯定残月没有勇气撒谎,转头轻声的问月华:“顾青什么时候能醒来?”
“至少要到清晨。”月华简短的回答。
“备马!”程枫命令道,然后直接起身离开。月华紧随其后,残月也想跟在后面。
月华伸手拦住残月,简短的说:“你暂且在这里休息,明日清晨自然会有人过来安排。”然后直接转身离开。残月站在原地没敢多问,她知道自己身份卑微,最好听从吩咐,也许还有机会与姐姐重逢……
为了节省时间,程枫没有坐马车,而是跟月华各自骑一匹快马来到他曾住过的客栈。在得知西门宇两日前就已经离开后,月华问程枫是否该回去休息了,现在已经四更天了。程枫沉默了片刻,更加坚定的命令:“随我出城……”
程枫跟月华快马加鞭,一个多时辰便赶到临安城外的那家客栈,就是程枫跟西门宇在来临安路上住的那家。程相信自己的直觉,祈祷在这里能见到西门宇。
西门宇躺在床上隐约听到些声音,感觉房间里有人,她翻身努力睁开朦胧的双眼。发现桌子上的油灯已经点燃,程枫坐在桌子旁正在看着自己。西门宇猛的坐起来,情不自禁发泄一声:“我靠!”她不明白怎么会再一次出现这种画面,神出鬼没的让西门宇有些疑惑也有些反感!坐在床沿上,西门宇忍不住打哈欠……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程枫先开口道歉。
听到程枫真实的声音,西门宇可以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了。她揉了揉眼睛,没有说话,只是严肃的瞪着程枫,她开始有些反感这个心机男了。
“你在等顾青回来是吗?”程枫问了一句,表情略显不自然。他渴望独自占有西门宇,只是不敢表露出来而已。
西门宇只是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心想: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呀!
见西门宇还是没有说话,程枫又问:“顾青为了你舍命去救那个叫残月的女子……”
“他出什么事了吗?”西门宇打断程枫的话,着急的问。
程枫看到西门宇紧张得表情,流露出一丝不悦,他嫉妒西门宇关心别人。程枫没有回答,而是继续发问:“那青楼女子对你真的很重要吗?”在他看来,残月的身份不配跟他喜欢的女人关系密切!
西门宇用手指着程枫,愤怒的说:“你有话直说,否则马上滚出我的房间!”西门宇的态度十分强硬,都有点想动手的冲动了。
程枫态度也没有要退缩的意思,严肃的警告西门宇:“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背景,但如果想继续留在京城,我劝你学会识时务。”
西门宇看出程枫隐藏的高傲,突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床上的枕头扔向程枫,并大声提醒;“你的命还是我给的呢,程大人!”
“程大人”这三个字,西门说的特别用力。
程枫还真是被枕头砸到了,竟然差点从椅子上摔到地上,幸亏双手扶着桌子才没摔倒。但桌子上的瓷茶壶被他不小心拨到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晚特别刺耳。
伴着利落的踹门声,月华冲进房间,应该是听到了茶壶掉到地上的声音。她一直守在门外聆听着,确保程枫在里面是安全的。
西门宇也本能的站起来,严肃的瞪着闯入者,瞬间进入攻击模式。当然,她应该还不是月华的对手。
程枫踉跄着站起来,一副尴尬的表情,尽量假装轻松的告诉月华:“没事、没事,我自己不小心坐歪了。你先出去吧!”月华看了看扔在地上的枕头,还有西门宇那愤怒的表情。“自己不小心坐歪了”程枫这个解释,让她都有些想笑了。
“是,大人。”月华小声的说,然后慢慢退出房间,轻轻把门关上了。虽然她表现的很平静,但其实她冲进房间看到西门宇时,已经被惊讶到了,那副容貌已经深深烙印在她心里……
“程大人,还带着人呀!”西门宇冷冷的调侃。
“只是我的一个随从而已,只有她一人。”程枫赶紧解释。
谁在乎你带多少人,西门宇心想。然后坐到床上,安静的等待着,希望程枫能说出点建设性的语言。程枫把茶壶捡起来轻轻放到桌子上,然后又拿起地上的枕头靠近西门宇。他的动作很缓慢,好像也是在考虑接下来要说些什么?该怎么说?
程枫站在床头,轻轻把枕头放在西门宇旁边,望着西门宇生气的脸。
真的好美!程枫不禁在心中赞叹。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认真的劝说:“顾青夜闯粉香阁,跟残月都被官府困住。我见他一身的功夫,想将他留在身边辅佐我,所以就设计将他制服然后买通官府,将他跟残月都带了出来。现在他们都在太尉府,很安全。”
听到这里,西门宇表情已经不再那么严肃,抬头看了程枫一眼。程枫的眼神在躲避,有些不自然。西门宇露出一丝笑容,故意埋怨道:“有好消息不早说!”
“但是我不确定像顾青那种人会不会愿意在我的手下办事,相信他不愿意的话没人能勉强。”程枫讲出自己的顾虑。
“肯定不会!”西门宇直接告诉程枫。
“所以我想找到那个让顾青愿意为她舍命的人……”程枫没有说完,只是期待的望着西门宇。
“的确是我让顾青帮我去救残月的,但不见得他什么事都会听我的呀!”西门宇认真的告诉程枫。
程枫鼓起勇气,直截了当的说:“我知道他不一定会听你的话归顺于我,而且你也不一定会让他那么做。我是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他自然会归顺于我。”
“留在你身边干什么!”西门宇有些生气的问。
程枫赶紧解释:“你别误会,凭你的身手在太尉府某个差事并不难。”
西门宇笑了笑,心想:娶不到我,就把我当男人用是吧!
短暂的沉默后,西门宇站起身来。程枫自觉的后退一步,他虽然万分渴望西门宇但却又不太敢靠的太近。西门宇溜达到窗边望着外面这个陌生的世界,她该何去何从?顾青跟残月怎么办?任凭顾青再好的身手也斗不过官府呀!思来想去,西门宇觉得暂时投奔太尉府,应该是上上之策了。
“天快亮了吧!”西门宇望着窗外,问了一句。
“应该五更天了。”程枫赶紧回答。
西门宇心想:这个男人也没那么坏,野心重,心机深而已,哪个成功人士不是这样,至少他应该不会加害与我。西门宇回忆他们在一起的那些时光,还是挺舒心的,然后回头望着程枫,调皮的说:“先带我回去吧!等我品尝一下太尉府的伙食再说。”
程枫笑了笑,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收起自己欣赏的眼神,冲门口兴奋的喊了一声:“月华,备马!”然后只听见月华轻盈快速的下楼声……
顾青睁开眼睛,感觉只是像睡了一觉,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他赶紧起来,发现自己坐在床上,观察了一下周围。这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房间,装饰摆设都尽显高贵典雅,当然这更加不可能是衙门了。
“咚咚”两声敲门声后,残月跟月娥推开门走进房间。顾青惊讶的望着她们,他只记得自己中暗器后被带回衙门,以后的事就不记得了。
顾青疑惑的望着她们,不知道该从何处问起。
“你现在身体好些了吗?”残月来到顾青面前,关心的问。
顾青只是点了头,然后望着月娥。
月娥知道顾青现在心中有太多疑惑,赶紧解释道:“这里是太慰府,你可以安心的在这里养伤,不会有人来打扰你。”顾青倒是不在乎自己的伤势,他甚至觉得自己根本就没受伤。
“那个擅用暗器的女子,是太慰府的人吗?”顾青推测着问。
“你应该是指的月华,她是我父亲的亲信,自幼在我家长大。我父亲也当她是半个女儿,现在在程大人身边辅佐”月娥认真的回答,然后又安慰道:“你重的毒只是让人短暂昏迷而已,对身体并无伤害。月华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她只是想帮你们。”
“对呀!是她打点衙门才把我们带出来的。”残月又补充道,对月华的感激之情不言自表。
顾青没有再继续追问,也没有那必要了。他知道天下没有这等美事,别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出手相助。从衙门把犯人弄出来,可不是什么举手之劳。但顾青现在没有心情考虑这些,他不会白白受人恩惠,必将尽力回报。顾青望着窗外,已经天亮不知道现在是几时,他心里放不下一个人。
“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黄昏之前,我必将回来听候发落。”顾青坚定的说完后,站起身拉着残月就要往外走。
“有什么急事吗?”残月小声的问了一句。顾青可没什么心思跟她慢慢解释,直接拉着残月冲到门后,但打开门的时候他惊呆了。西门宇、月华还有程枫站在门口,也惊讶的望着顾青,应该是刚要推门进屋。
“睡醒啦!大块头!”西门宇调皮的问。在这里见到西门宇,顾青更加一头雾水了。甚至有些烦躁不安,有一种被人戏耍的感觉。月华跟程枫在一旁只是友好的笑了笑,月华的笑容里的确有些戏耍的成份。
“走吧!快正午了,酒菜已经备好,我们边吃边聊吧!”西门宇说完后,在顾青肩膀上拍了一下,然后直接拉起他的手就走,仿佛西门宇就是这太慰府的主人似的。顾青这一觉睡的时间可够长的,这几日的奔波劳累,他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其他人只是微笑的跟在后面,只有程枫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顾青心里有些不好意思,他也不喜欢被人牵着走,但他没有挣脱。从第一次见到西门宇时,他就被这个特别的女孩征服了。也许是因为西门宇的外貌,也许是因为别的。顾青过去从未打开过心扉,从未触碰过爱情……
众人来到正堂,一桌酒菜已经备好,杜太慰跟夫人在此等候。众人行礼后,杜太慰邀请西门宇、程枫、顾青就坐,月华和月娥站在程枫身后。太慰示意让月华也就坐,西门宇让残月做在自己身边,残月赶紧拒绝了,只是站在一旁,帮一个丫鬟一起为众人倒酒。月娥识趣的退下,跟母亲回闺房去了。
西门宇将程枫的用意和自己的打算告诉了顾青,顾青严肃的思考着……
“识时务者为俊杰!”西门宇假装小声的提醒顾青。顾青望着众人轻松友好的表情,又瞅了一眼西门宇期望的眼神。他不贪图荣华富贵,权势地位更是不在乎,但却不忍心让这个女孩失望。
顾青慢慢举起酒杯,对程枫说:“愿为大人鞍前马后,尽我所能!”
程枫赶紧举起酒杯,太慰也举杯满意的说:“壮士一身的本领,再加上月华一起辅佐。日后必成大事!哈哈……”
众人一片和悦气氛,西门宇沉浸其中,只是一种凑热闹的心态。只有顾青表情无法摆脱沉重,他知道自己以后要面对的是什么局势。其中的险恶,他会找机会告诉西门宇,并拼尽全力为这个女孩安排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