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尽的讥诮带着轻蔑。
那女人却自从霍啸远出现就死死盯着他,没说话,更没有动。
直到指甲的烟燃尽她才身子一颤回过神,凄凄地自嘲一笑,“没想你竟真的来了……”
霍啸远不置可否。
“她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不惜让你抛弃一切……”女人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柔,困惑着不解地瞪着霍啸远问。
霍啸远却蓦地风情万种地笑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她虽普通,但却能允我生死难能可贵;我虽然不济,但也懂得义薄云天真心相酬。没什么好困惑的,爱,便是这样,有时候并不仅仅是索取还有给予……”
“那我呢?你曾经对我是怎样的……”女人敛下眉终于怯怯问出了沉淀在心底已久的疑问。
霍啸远只微微一叹,沉默了许久才低沉地道:“梅青,放手吧!都是我的错,这么多年,你也惩罚的够了。如今除了我欠你的一条命,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你要拿去,放了她,便可如愿以偿。”
胡蝶一听,顿时拼命摇头,如今她的嘴被胶带封住,听着霍啸远的话,她心焦如焚,心痛的一塌糊涂。
霍啸远慢慢地抬起头看她,目光定定的,有些痴。
胡蝶泪水又喷射出来,她不能说话,只能抽噎,想看清他,但泪水却一次一次模糊了她的双眼。
只听梅青突然一阵凉薄大笑,随后凄凉地说道:“霍啸远,你真够绝情的,这么多年的纠缠,竟被你轻飘飘一句话就全部抹杀了……原来,对你而言,我早就什么都不是……不过,我绝不会让你得逞的,你想要这个女人,我偏不成全你。既然欠了我一条命,我就要慢慢地折磨你,直到生不如死……”说着,她一挥手,顿时就有两个魁梧的男人扑上来钳制住了霍啸远的手臂,另一个人早把准备好的针头狠狠地扎在霍啸远的脖颈处。
霍啸远竟连丝毫反抗都没有,他始终抬着头痴痴地望着着胡蝶,眉目间的深情让胡蝶心痛欲裂,她根本就哭不出来,早就泪湿衣襟。
霍啸远被放开时,竟然有些趔趄地站不稳,不难看出他的痛苦挣扎,不知那个女人给他注射了什么,使他有些恍惚地不能控制自己。
“梅青,既然已如愿以偿,就请放过她。”即便此时,霍啸远心里还只惦记着胡蝶,他有些虚弱的声音,仍然不失君子坦荡荡。
言必信,行必果!他就是坦荡荡信守承诺的人。
“好,不过,就看她有没有活着的命了。”梅青也很干趣地说着,只是声音里带尽了绝望和恨意,她突然一个旋身,手中一把短匕飞快地就向胡蝶抛出,胡蝶惊的瞪大眼,还未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割断了绳子从二楼掉了下来。
没有预期的疼痛,一个熟悉的怀抱接住了她。
可是他太虚弱了,被胡蝶的惯力一冲,他再也支撑不住,抱着胡蝶就瘫倒在地。胡蝶挣脱掉手腕的绳子急忙爬起来扑到他身上,霍啸远已经昏迷过去,圆润的脸色渐渐变的灰白,四肢的温度也渐冷,胡蝶抱着他,无声哽咽,哭的撕心裂肺。
天若有情天易老!
没有什么比生死相酬更让人动容!
庭堂里突然一阵大乱,外面似乎有人要闯进来,枪声不绝。
霍啸远完全失去了知觉,他渐渐冰冷的躯体让胡蝶痛不欲生绝望至极,她抱着他急忙躲进一张宽大的桌子底下,桌上厚厚的帏幕垂下来,割开一个天地,胡蝶有些痴狂地把他紧紧搂在怀里。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若是他真有什么不测,她根本不能独活!
不知过了多久,庭堂又恢复了宁静。胡蝶抱着霍啸远俨然石化,她的心已随着他体温的冷逝而绝寂。她知道她爱上了他,却没想到竟到了如此心绝的地步!
突然,帏布一掀,莫子木雕般冷漠的脸突至眼前,他二话不说急忙拿起霍啸远的手腕探脉,片刻,他一声坚定,“还来得及,快把他给我……”
他伸出两手,胡蝶却根本象是谁也不识地却把霍啸远更紧地搂在怀里,生怕莫子给抢了去,她眼里的空洞和绝寂让莫子百年不变的脸终于有了丝动容,他缓下神情,“不怕,他还活着,再晚就怕来不及……相信我。”说着,他再不能顾及胡蝶,急忙夺了霍啸远就抱着他飞快地掠出门去。
而胡虹呆滞空洞的眼神直直瞪着霍啸远被抱走,而她躲在桌子下丝毫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潘耀东奔过来,看到胡蝶的神情震惊至极,他皱了眉心,似乎明白了什么,不觉轻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握住了胡蝶的手,“不要担心,他绝不会有事……跟我走,我们必须马上离开了。”说着,他拉出了胡蝶。
胡蝶很木讷,她两眼始终盯着门外漆黑的夜色,没有任何反应。
潘耀东一叹,四处警惕一看,扯着胡蝶就快速向门口走去。
庭堂里有血迹,一股腥气,拌着闷热的夜风很让人窒息欲呕。潘耀东的身上竟然也背着一柄长枪,头发散乱有些狼狈,但他此刻精明老练狠辣果敢的样子,真不像平时那个儒雅风流的他。
潘耀东在前面开车,胡蝶被推到车后座,宽大的真皮沙发上,霍啸远无声无息地躺着。莫子坐在另一头正在给他注射。随后他不免焦急地拍拍前座,“耀东,开快点,我们时间不多……”
潘耀东一听,顿时加快油门箭一般地向前掠去。
胡蝶呆呆地望着霍啸远,仿若不认识了他,他灰白的脸色象透明了般,虚弱的让人心疼。胡蝶突然俯下身就那么温柔地抱住了他,脸贴在他胸口,她的声音飘渺的如此不真实,让人觉得她随时都会随风而逝,“不要怕,由我陪着你,你永远都不会孤独……”说着,她的泪水滑过脸腮,莫子一叹,不忍再看别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