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房地产办公室里,办事麻利的西姆斯小姐向她道歉说,“这条广告被搞错了,它本应该下星期才被允许刊登出来。但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别的房子。”
萨拉情绪低落地跟着西姆斯小姐的步伐,她心里老是惦记着那栋有“幽雅宁静的凉台”,“让您与绿色的大自然共同呼吸”的房子。在一个新区,她看了3幢由设计师构思布局的“摩登之家”。房子崭新漂亮,可房间似乎太窄了!她想,这些建筑师就知道一寸一寸地算计,好把这些方块都挤在一起。在一间所谓“大师手笔”的屋子里,她不由感叹道:“他真的是一个吝啬大师。”
“如果你感到这些都不满意,那么我带你去另一处。”西姆斯小姐说。这处新住宅区让萨拉更泄气了。一幢幢鳞次栉比的房屋紧挨在一起,稀松的树木佝偻着身子,房间的天花板低矮得给她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萨拉扫兴极了,她准备离去。西姆斯小姐突然说:“我可以带你去看看你感兴趣的那座房子。不过,只能在外面看,因为房主的售房广告下星期才允许刊出。”
“哦,太好了!”萨拉说。当她们驱车向城市另一方驶去时,萨拉的嘴巴慢慢地张大了,直到车开上一条宽宽的林阴路时,她才回过神来。车靠近路边,她坐直了身子。
“瞧,就是它,”西姆斯小姐说,“多么宽大,多么气派,不是吗?”萨拉望着这座漂亮的红砖小楼,它前面有一大片草坪和绿阴如盖的大榕树,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涌上萨拉的心头。“你要是需要它的话,那位先生会在下个星期和您联系的。他说过了:可作让步。”
“不错,很漂亮。”萨拉喃喃地说,缓缓地下了车,“多谢您,西姆斯小姐。
我住得离这儿不远,我可以走回去。”
西姆斯小姐的车开走了,萨拉怅然若失地站在人行道上,慢慢地走向这栋下个星期就可以出售的房子。她迈步踏上了门前那条熟悉的绕着牵牛花的走廊,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环视着四周。
一种新奇之感如同电流般袭遍她的全身。在感受了那些“大师杰作”之后,她第一次关注着这栋房子的高大宽敞和空气畅通!她看到宽大的门厅,雅致怀旧的楼梯,起居室里可爱的木质窗户——从中望去,一幅树影婆娑、枝叶依依的景色映人眼帘。一切似乎都是以前没有见过的。
“安谧而迷人。”她想着广告上的用词,心里好像被一股暖流温柔地搅动着,眼中放出异样的光彩。她缓缓地走上了那座曾经感觉陈旧的楼梯,此刻她对它只有一种眷恋的心情。
乔坐在书房看书,神态宁静而祥和,书桌前的大窗户让充足的阳光洒在丈夫的身上,窗外是一株散发幽幽香气的相思树。
“乔,我今天干了件蠢事,”萨拉不好意思地说,“我去应征出售自己房子的广告了。”他一愣,默默地凝视着她,然后说道:“那广告应该在下星期登出来的,在你33岁生日那天!”
“经纪人已经道了歉。”她呵呵地笑了起来,“告诉我,广告里那个幽雅宁静的阳台在哪儿?”他脸红了,说:“就是爱米丽房间外面的那个。”
她吃了一惊,大叫起来:“你是说那个小木头平台?”“是啊,它也算是一个阳台啊。我是想吸引买主。”他嗫嚅着,“我知道你十分讨厌这个破房子。”
“它不是破房子!”萨拉的喉头一阵刺痛,“它有很多地方让人依依难舍!”她颤声说,“那篇广告一定费了你很多心思。”
一阵突然的沉默,他们目光相遇了。乔嚅动着嘴唇:“我是想让你高兴。”
“可作让步。”萨拉想起这句广告词了。那个榆木脑袋的丈夫,他为了让她开心而卖掉祖传的房子,这是多么大的让步!房子里传来一阵孩子们的尖叫声,那里是他们尽情玩耍的天堂。
萨拉走上前去搂住他的脖子,把脸颊和他的脸颊贴在一起,低语着:“我们不要卖这所可爱的房子好吗?乔,这里是我们的家,温馨而宁静。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喜欢待在这里!亲爱的,我爱你!”
他把她紧紧地揽在怀里,低声说:“我也一样,萨拉!”
多么完美啊!她躺在他的怀里,仿佛回到了10年前他们刚开始相恋的甜蜜时光。如果她的“梦中之屋”是一个完美的蓝图,那么只有这栋老屋才能满足她的要求。她重新拥有了这片天地——嘎吱作响的楼梯,费时打扫的厨房,所有额外的家务,一切的一切。萨拉闭上眼睛,嘴角漾起一丝微笑。
每当想起我把他责骂而去,而他却原谅我并一笑了之时,我就感到深深的歉意。
平平淡淡也是真
赵淑惠/文
最近,我傻呵呵地拿一本杂志上关于“浪漫”婚姻的测验题来检验自己的婚姻。
“你的丈夫上次给你买花是什么时间?”测验题问道。
我的大脑快速转动,也许是我们5岁的女儿汉娜出生前5年。得分为负数。
“你和丈夫上次在一起沐浴是什么时候?”什么?我们呆在一个浴缸里?
我受的是爱尔兰修女会的教肓,从来没有过。负分。
“他最近写过诗或情书吗?”
埃德写诗?20年前他仍是单身汉时去欧洲旅游,他母亲写信求他“至少寄张明信片,告诉我你是死是活”。他确实寄了一张回来了,但上面只有“活着!”两个字。不,他从来没有写过情书。又是负分。
“想像你的丈夫所表现出的浪漫情景”。
我绞尽脑汁,但所想到的仅是在我5岁的女儿患胃病时,他与女儿躺在一起的情景。那天我实在太累了,就躺在床上和衣睡着了。埃德把我轻轻地挪开,铺开枕巾并在汉娜的头边放了个塑料盆。当他为照顾女儿而彻夜无眠时,我感激地走进另一间屋子去睡觉。
这一情景对我来说弥足珍贵,但算得上浪漫吗?
进一步挖掘,我回忆起,我们曾喂养一只小狗时的情景。一次,在埃德下班回家之前,那只小狗竞舒适地卧在了我们的床上。埃德一进门我就冲他大发雷霆,说我极为痛恨他那只该死的小狗。他也大为光火地回敬我:“你是个疯女人!我要到图书馆寻求和平和安静。”然后怒气冲冲地走出家门。
后来,他夹着一堆书回来,冲着我龇牙笑着说:“我不会让一个疯女人和一条狗把我赶出家门的。”我上去搂住他的脖子,我们都笑了起来。浪漫吗?
没觉得呀!
噢!埃德总是在情人节设法给我买一包糖果,我也会收到一张贺卡。贺卡上通常有漫画,但他从来不会去买鲜花。
在10年的婚姻之后,我不得不承认,埃德从来不是手拿鲜花的情郎,我也不是躺在充满泡沫的浴缸里等他的多情女。但每当想起他在呼呼大睡时还不忘为生病的女儿手抓塑料盆,我的心弦就会被拨动。每当想起我把他责骂而去,而他却原谅我并一笑了之时,我就感到深深的歉意。
事实上,婚姻中最易动情的时刻可能是奇异而又不合情理的,它们并非人们题写在卡片上的某些东西,但它们具有超越诗歌和情书的魅力。
丈夫在书房里仍末出来。莹就急急拧开门,丈夫一惊,以为出了什么事,刚要起身,莹已扑到怀里。
走过晚上的女人
佚名/文
翻了几个身都没睡着,这种情况已是好几个晚上了。莹索性爬起床。
书房的灯还昏黄地亮着,是丈夫在赶那部长篇。至于多久了,莹只记得已经习惯了。
莹有一种很失落的感觉。属于摸不着的那种。于是她决定去夜市逛一圈,听几个好友说这样容易入睡。
穿好衣服,莹走进书房。丈夫创作状态良好,莹就轻轻带上门。
夜市挺热闹,不过大多是成双成双的,偶有几个单个行人,也是匆匆忙忙的夜班一族。
孤独的莹在一个饮料摊坐下,随意要了杯饮料,托着下巴看着人来人往。都市里的人真怪,偏爱在夜里十一、二点出来逛。
又一对很亲密的情侣映人莹的眼帘。男的很温柔地搂着女人的腰,女人则小白兔似的把头往男人肩上靠,很有安全感的样子。
男人就像一座山。莹在想起这句话时,也想起丈夫。怎么他就不像一座山?!
丈夫其实挺好,写作通宵,早晨就煮好早饭,并且从春到冬不更改地为莹泡好一杯奶粉才去睡觉,一睡就到下午。丈夫很少陪莹,但莹觉得很实在,因为丈夫每天都存在。
可是这种存在又像不存在。莹就幻想着那个男的是丈夫,女的是自己。
然后她看见自己和丈夫进入商场,透明性良好的玻璃使她看见丈夫为自己买了件名贵皮衣(当然,现实中这是不可能的。)。
“真好啊!”莹由衷感叹一声。
“好什么好?男人有了钱就发疯,不把咱黄脸婆当人看,在外面拈花惹草。”饮料摊的女老板低声骂。
“怎么……他们?”莹指着那对男女。
“什么怎么?你以为他们是夫妻俩?那男的都有俩儿子了。”女老板说。
莹呆了一会儿,然后付了钱一阵小跑回家,丈夫在书房里仍未出来。莹就急急拧开门,丈夫一惊,以为出了什么事,刚要起身,莹已扑到怀里。
“别慌!我在这儿呢!”丈夫拍着莹的肩。“什么事,慢慢说,别着急。”
莹的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丈夫一时茫然,只好抚摸着莹的头发。
过了一会儿,莹止住哭,抬头笑着说:“我没事了,你继续写吧,我先睡了。”
回房时,莹想,我才是真正幸福的!这时,她看见都市夜灯,弥漫着一些叫不出名的东西。
生活,很实在。
拆开最后一枚时,我的眼睛蓦地湿热了起来,上面写着:“你的女儿以后一定会很孝顺你……”
算命袋
廖玉蕙/文
吃过晚饭,正在厨房忙着。女儿不时行迹诡异地出入儿子的房间。不一会儿,便传来儿子不耐烦的抱怨声:
“讨厌啦!人家要做功课耶,一直问,一直问!去问妈妈啦!”
我正收拾着碗筷,听到女儿细声地说:“不行啦!不能让妈妈知道的啦!”
我心里纳闷儿着,也没工夫问。等我忙完了,正坐在书桌前看报。女儿两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进来,甜蜜地说:
“明天是你生日,我做了一个算命袋送你,你可以算算你以后过得好不好!”
然后,递过来一个用厚纸板做成的有把手的袋子。袋子上面有各色小花朵,小花朵中用红色奇异笔写着大大的“算命袋”三个字,袋里有五枚折叠起来的纸签。女儿兴奋地怂恿我:“你抽抽看嘛!看看运气好不好?”
我闭上眼,抽了一枚,拆开来,上面写着:“你以后会有一个很体贴的丈夫。”
女儿期待地等着看我的反应,我于是故作惊喜地欢呼,表示这正是我最期待的事。女儿又眨了眨眼睛示意再抽一枚:
“说不定还有另外的好运气哦!”
于是我继续拆。
“你将来会有一栋有院子的房子。”
“你会永远年轻美丽,并且不发胖。”
“你会活到很老很老。”
拆开最后一枚时,我的眼睛蓦地湿热了起来,上面写着:
“你的女儿以后一定会很孝顺你。你老的时候,如果牙齿全掉光了,她会用小火do稀饭给你吃。”
女儿害羞地补充:
“do(熬)怎么写?哥哥都不告诉我,所以,只好用注音。”
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经历过最痛苦的阵痛。那是怎样的痛楚啊I隔壁产房传来产妇们声嘶力竭的嚎叫。
到底先救谁
曾宁/文
自从在奥克兰市府登记结婚后,我便开始问老公一个古老的问题,明知愚不可及,不问个水落石出就是不甘心:我和你母亲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每次老公支支吾吾半天,经不起我再三逼问,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回答:
“……你……”但他有时也愤而反抗:“要是我们以后有个儿子,他长大后该先救谁?”我白了他一眼,得意地说:“当然是我。”话说出口,自知陷进圈套,只好暗暗拿定主意:从小对这孩子灌输这个道理,免得将来和我老公一样,要老婆不要老妈。可是,我的想法在孩子生下来后有了180度的转变。事情是这样的——
结婚两年,经历了两次习惯性流产,第三次得知怀有身孕后,我当机立断,辞掉工作,准备回家卧床保胎。白人经理南希是我的好朋友,她不能理解我的动机,一个劲地挽留说:“Jessica,你一定要考虑好,纽约总部已经决定,委任你为专柜的专门代表了。”
这一钓饵不能不叫我动心,当年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进入专门经营高级时装的大企业担任销售员。一路拼搏下来,如今眼看着业绩蒸蒸日上,公司正要提拔,我却白白放弃大好前程,心中的遗憾可想而知。可这一切毕竟是身外之物,腹中的胎儿却是我的血肉。
南希看我去意已定,紧紧拥抱了我,说:“我能够理解,因为我也是母亲。”随即,她叹了一句:“当母亲难呀!”
南希和儿子的关系,我早就晓得,她已离婚多年,儿子的抚养权判给前夫。儿子今年14岁,正处在困扰不断的青春期。过去,儿子每年在寒暑假都和南希一起过,今年,儿子和同学们去欧洲旅游。南希盼望了一年,这唯一和儿子聚首的机会却丧失了。南希得到这个消息,当场大哭起来,我们围在她身边,无言以对。
从此之后,南希把所有精力放在工作上。有时她和我谈心事,少不了来个警告:不能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对孩子不要寄太大的希望。
也许南希是对的,可是,我没有这份理智。
我除了长时间卧床外,还不时打电话给熟识的中西医生,讨保胎药方。
那些药,不管酸甜苦辣,只要是医生认可的保胎药,我都吃。折腾了好些日子以后,我到恺撒医院去作荷尔蒙化验,报告出来后医生来电祝贺:胎儿保住了。
还没有等我起床,孕吐便一发而不可收拾。别的孕妇在大吐之后,胃口稍缓,可以进食。而我从早到晚一直反胃,吐又吐不出,胃口奇差,只吃咸菜泡饭。丈夫一早上班,晚上回家,来不及休息,赶紧为我煮饭,然而我一闻到味儿就想吐。丈夫生怕我缺营养,急得四处找我爱吃的食品,买来却没有一样合我意。有时深更半夜,我突然想起在北京和哥们儿一起吃驴肉喝二锅头的情景,馋得要命,立刻摇醒丈夫,嚷嚷要马上回国吃驴肉,疲乏的丈夫被我吵得叫苦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