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却固执,站在我面前不走:“很便宜的,坐到龙门也就是30元钱。
而且一路上你还可以欣赏各类风景。”
当时是夏天,他也许是很久没有洗过澡了,身上汗味加上烟味,熏得我有点儿头晕。我摆摆手,十分客气地对他说:“不坐。”然后又低头想心事。
没想到他还不走,好奇地打量着我。
我被这个陌生人的眼光吓住了。当时已近黄昏,我本来想到山顶上再住下,天亮时看日出的。但是现在,一种恐惧却突然向我袭来,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以这种眼光打量我?我正胡思乱想,他却走开了,临走时,莫名其妙地对我说了一句话:“你看这泰山的风光多好,来了一次还想第二次。”
好不容易上了中天门,没想到再一次遇上了他。他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看着我,似乎在等待我光顾他的生意。我低着头吃一碗炒凉粉,男友的短信发来,问我可好,说一个人在山上要小心,还一个劲儿地后悔没有陪我过来。
想起他身上干净清新的味道,看着身边一对对情侣,我的眼泪当场就下。
来了。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又走到我的身边:“小姐,坐滑竿吗?20元到龙门。”。
我顾不上理他,我忙着给男友回短信:“我一个人在外面,好好的,山里的风景很好,不用担心。”
他身上的气味再一次逼过来,我觉得想吐。我白了他一眼,说了句:“不坐。”
从中天门往上爬的时候,天色渐渐有些暗了,但身边还有不少游人。再往上走,山路有点儿窄而且陡,以我的体力,不得不走一会儿,就站在那里歇一会儿。
但就在我回头时,猛然间却发现了他,不远不近,跟在我的身后。我一颗心顿时就提了上来,身上的汗,山风一吹,全都变成了冷汗。
我知道,一般滑竿是两个人抬着的,但是他却一个人跟了上来。他不是滑竿手,那他是什么人?我越想越怕,好在身边不时有游人经过,他只是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也没有什么举动。
我想甩开他,没想到他再一次走过来,问我:“小姐,坐不坐滑竿?10元钱,照顾一下生意吧,我好长时间没有生意了。”
我疑惑地看着他:“那你的伙伴呢?”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我,突然有点儿口吃:“他,他在中天门,不过你不用急,我马上喊他上来,真的,你不用急。”
他有点儿紧张,让我想起了坏人做坏事之前,一般来说都很紧张。但我却比他更紧张,去年我就听说,一个单身的女游客在南方的一座名山上被人抢了包,而且还受到了凌辱。害怕之余,又很愤怒,怎么这种倒霉的事都让我给碰上了?
但是他紧跟着我,我怎么报警?我的手放在口袋里面发抖,甚至连手机也拿不出来。我十分肯定,如果他现在对我动手动脚,我会当场吓得瘫软在地上。
我慌乱地告诉他:“我不坐,不坐。”
他没有说话,但脸上却也没有任何失望的表情。他不在乎那20元钱,他在乎的,是我包里所有的钱,我的手机,甚至还有我本人。但是害怕又有什么用,急中生智,我告诉他:“我男朋友就在后面,看,他来了。”
这个时候,果然上来一个男人,戴着眼镜,很斯文的样子。我再也顾不得矜持,冲过去一把抓住了他:“亲爱的,你可上来了,我等你等了好久。”
眼镜男满脸的疑惑,我拼命给他使眼色,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但是他却气呼呼地甩开我的手:“神经病!”然后头也不回地上山。我更加害怕,强作微笑,对着他的背影追上去:“你怎么不理我了,你怎么不理我了?”
他却头也不回地往上跑。
我回头一看,他站在原地,眼神很奇怪,忽然他大声说:“小姐,你坐滑竿吧,我喊他上来,反正我们也要回去,不要钱行了吧。”
我更加坚定了我的猜测,不敢再理他,只一个劲地往山上爬,他却不急不缓地跟在后面。转眼到了十八盘,游人更多了,我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一下。
这个时候,我又看到了那个戴眼镜的男人,他看我的眼神很怪。
到了山顶,找到了一家小旅店,拿到房间钥匙的那一瞬间,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这里的保安很好,他根本不可能闯进来。第二天看日出的时候,他可能就离开了。
躺在床上,我却睡不着,本能地给男友打了个电话,他却没有开机。我的脾气又上来了,愤怒地把手机扔在一边。这时,却听到了门外有嘈杂的声音。
从破败的窗子往外看,几个服务员正在对一个人推推搡搡,我仔细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他,着急地对服务员说着什么,我连忙熄了灯,用被子紧紧地蒙着头。
凌晨5点的时候,我被服务员喊醒,她告诉我,如果想看日出,就早一点儿上山。我匆忙爬起来,迷迷糊糊中,甚至忘记了昨天关于他的事情。租了一件大衣出门,顺着人流往山上走,猛然间,在天街的栏杆那里,我又看到了他的笑容。他当时就斜靠在汉白玉的栏杆上面,对着我微笑着。
我曾经做过许多个被人追赶走投无路的梦,但是如今这种梦境却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我的生活里面,怎么能不让我恐惧?我左拐右拐,企图在人流中将他甩掉,没想到他像猎狗一样跟上了我,让我无法逃脱。
太阳将出未出之时,天空的景色十分壮观,有星有月那一半,是墨蓝而透明的,而另一边天,渐渐洇上了青色的边儿,两边的天空虽非境界分明,但委实壮观。只是我实在是无心欣赏这景色,看看周围,不见他的影子,我才心安。
太阳出来的时候,人群开始欢呼,有人摆着各种造型拍照。我无心拍照,随着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开始与其他人一起找一些其他的风景去玩。尽管危险就在身边,但是在我还没有确定那是不是危险之前,我的主要目的还是散心。
在后山的大吊桥那里,忽然起风,许多云彩恍若从山的间隙里涌出来一样瞬间充满了整个山坳,这就是著名的云海吧,我想。铁桥在风的作用下,有些摇摇晃晃的,我双手紧紧抓住了栏杆。我是泪眼,山风一吹,就觉得眼涩,忍不住去揉眼睛,但就在此刻,一只手伸过来,猛地抓住了我。
我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再一次跟上我的,但现在他实实在在就在我身边,而且方才我跟着的那一对情侣,早就过桥去了另一个景点。除了远处的几个游人之外,我身边没有一个人。
我惊叫一声,是发自内心的。他似乎吃了一惊,没想到我会尖叫,但是拉我的手却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
那一刻,我惊惧到了极点,心里直后悔此次的旅行。但在那种环境下,我没有更多的办法,唯有与他再一次周旋,否则的话,一切都有可能发生。我心惊胆战,同时也看得出来,他比我紧张。
看起来他的样子应该是初犯,否则的话,也不会这么紧张,我正思忖着怎么抓住机会反击,没想到他的一句话让我觉得莫名其妙。他突然说:“姑娘,其实任何事情都要想得开,你那么年轻。”
他的话没头没脑的,我一时也如这泰山的雾一样,思路开始迷茫。
他紧张,再一次说:“你可不能跳。绝对不能跳,我背也要把你背下山去。”
我再一次愣住。跳,什么跳,我跳下去,我傻了啊我跳。
“不行,你必须跟我下去我才放心。”他依旧抓着我的手,因为紧张,他的头上出了一层细细的汗。
惊惧此刻大半都转为了哭笑不得,我跟着他下了桥,他才松开我的手。
下十八盘的时候,两个滑竿手看到他,都笑着打趣他:“老三,你终于救了一个人。”他憨憨地笑,说不出话来,原来他是这样一个老实的人。但那两个人的眼光分明是看异类的眼光,为什么?
他陪我下山,给我讲些山边的景色,但很明显,前言不搭后语。看我神态轻松,他也没有再死跟着我。我奇怪,与他渐行渐远,终于在龙门那里追上了那两个滑竿手。
我拦住他们的脚步,在他们诧异的眼神中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中一个看我的眼神渐渐平和下来,而另一个则叹口气,说:“他精神上有点儿小毛病。去年我们搭伙抬滑竿,就在观日峰的那个铁索桥上,有个女孩寻了短见。那个女孩是我们抬上去的,一路上沉默寡言的,风景也不看,只顾抹泪。”
到此时,我已明白了大半。他继续说:“当时,他的老婆正临产,他急着要回去。他告诉我那个女孩儿不太对头,但泰山上每天人来人往那么多人,谁会记得谁?我笑他。但是没想到后来出那样的事。从此以后,他就有点儿不正常了,看到一个人上山又不看风景的女孩,就问人家坐不坐滑竿,他会想方设法逗到别人开心为止……”
我微笑着听他讲这个故事,但笑着笑着,却发现自己蓄了满眼的泪水。
原以为我遇上的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没想到却是一个这样的人。心里面的感动啊,一波一波的,让我想起他温暖的脸,想起他身上的汗味,都觉得亲切。
下山的时候,我再次遇上了他,坐在那里,对着我微笑。他还认得我,对我说:“姑娘,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啊。父母生养我们不容易啊。”
我的眼泪再一次落下来,他给我带来了好心情,我握住他的手,他却有点儿紧张,傻乎乎地说:“再见就行了,不用握手。”
我决定回去,将这个故事讲给我的男友听,不管他是怎么看这个人,我都觉得,他可能会温暖我的后半生。
她绝对相信孩子走进来的时候一定会放声大哭,他的手里是空空的——她注意到了。
一个也没有
周亮/文
小查德是个羞涩而又安静的少年。一天,他回到家,告诉妈妈他想为班里的每一个同学做一份情人节的礼物。妈妈的心沉了下去。她想:“我希望他别这么做。”她曾见过孩子们放学漫步回家的情景,她的查德总是走在最后面。孩子们说着、笑着,手臂搭着肩膀,而这些孩子里面从来没有查德。尽管如此,她还是决定遂了孩子的心愿。她买回了做卡片的硬纸、胶水和彩色蜡笔。一连三个星期,每日每夜,查德费尽辛苦做好了三十五张隋人卡。
情人节终于来了,查德别提有多高兴了,他小心翼翼地把卡片叠好,放进一个袋子里,飞快地跑出了家门。他的妈妈决定为他烤他最爱吃的甜饼,准备在他放学回家的时候,把这些美味可口、热气腾腾的甜饼连同一杯牛奶一起端放在餐桌上。她知道,他会很失望的,或许这样可以稍稍地安慰他。想到孩子可能得不到什么情人节礼物——甚至一件也没有——她的心在痛。
下午,她把甜饼、牛奶端到桌上。一听到孩子们的声音,她就向窗外望去。是的,他们回来了,大声笑着,非常开心。而查德依旧走在后面,却比平常要走得快些。她绝对相信孩子走进来的时候一定会放声大哭,他的手里是空空的——她注意到了。门开了,她强忍住要落下来的泪水。
“妈妈给你准备了甜饼和牛奶。”她说,可孩子却好像没有听见,只是继续大步走过她身旁,脸上放着光,嘴里不停地说着:“一个也没有。一个也没有。”
她的心在向下坠。
孩子却又兴奋地说道:“我一个也没有忘记,一个也没有!”
现在我们仍然在一起,而且我们有了两个男孩。我感谢上帝给我送来了约翰尼·特拉别克。
感谢上帝送来新跑鞋和他
金姆·洛耐特·特拉别克/文
我不知道我们要去哪,我也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我们只是不停地走着。我在回想这些年以来丈夫对我的虐待:我被打过,骨折过,被枪击过,被刺伤过,被强暴过。我最终鼓起了勇气离开他,同时带走了我的两个小女儿歌蒂和凯蒂。
这是我们流浪街头的第三个星期了。我试图找份工作,可是我付不起白天请人照看孩子的工钱。她们分别只有2岁和4岁。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我去过一些当地的救济机构,但他们通通拒绝了我们,因为我走得急,没有带小孩的出生证明。我不可能再回那个家了,绝不可能!
当地的一家肯德基炸鸡店会把放在保暖器里过久的鸡肉扔掉。我与经理谈了谈,问他是否可以把那些准备扔掉的鸡肉给我的小孩吃。他说可以.但是我得等很久他们才会处理那些鸡肉。饥饿不是一件骄傲的事情,一位收银员无意中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她告诉我,他们会把那些鸡肉放在垃圾桶的顶部,不倒进去。我们就这样吃了几天饭。
一天,我带孩子去肯德基之前,去了当地的一家比萨店,看看能不能为,我的小孩要一杯水喝。在那里我看到了他——一个健硕而英俊的意大利人。
他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人。我知道我们当时的样子看上去一定非常糟糕,但是他还是对我们报以友好的一笑。我问他我们是否可以要一些水。他让我们坐好,他会去取。
他给我们取来了水,然后开始说他知道在这样一个城市里养一个家是多么不容易。他离开了一会儿,去接一个电话,等他回来的时候,他拿来了许多食物——比我这一个月见过的食物还要多!我尴尬极了。我告诉他我没有钱买其中的任何一种食物。“这是店里请的。”他说,“只有像你这样的美丽女士才会获得这样的待遇。”我想他一定是疯了。
我们又坐了一会儿,聊了聊天。接着,他开始问一些让我紧张的问题。
“你的脸上为什么会有这些瘀伤?”“你为什么不穿一件外套?”……我尽量冷静地回答了他所有的问题,他若有所思地听着。最后,我把剩下的食物包好,放进婴儿车的袋子。我在盥洗室给女儿清洗了一番,也把自己弄干净了。我的样子很糟糕。出门的时候,我向他表示感谢,他对我说,随时欢迎我们再来。我并不想滥用他对我们的这份欢迎。但是,冬天很快就要来了,我必须做出一个决定:或者找一份工作,或者设法回到乔治亚州我的家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