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手里拿着从瓜子下方抽出来的宣纸,很多地方都磨破了,但画面却依旧还是清晰的,她曾今看过苏郎写字,也见过他作画,虽然她都看不懂,但那时的她是那般的仰慕着那么有才华的他。
曾几何时,她整个身体匍匐在他的画卷上,用毛乎乎的肥爪子默默的摸索着他的每一个笔触,她并非人类,懂不得人间字画的欣赏,但她很努力,很努力的记住了他的风格,他的感觉。
看着手里那副已经有些破败的画,她鼻子里一阵酸楚感,仿佛透过那张画,她回到了曾今,那宣纸上所作的,的确是他们曾今生活过的地方,有他们的小茅屋,有门前的大树和溪流,还有草地上,苏郎曾亲手编札的竹藤秋千,曾今多少个夕阳落下时分,他怀抱着肥的跟跟毛球似的她坐在秋千之上,给她讲述着一个又一个人间的趣事……
一切,都是那般的亲切。
只是那画上,只有景,却没有人,也没有曾今的那只拖着三条粗尾巴的小狐狸。
空荡荡的景,置于纸上,是那般的安宁。
其实二师兄说的那番话很有道理,如果真的是苏郎,经过这么多次轮回转世,他又怎可清楚的记得当时的此番情景?
但如不是他,这世间又还会有谁能临摹出如此的景色呢?
其实,自己也没有想过,再见到苏郎时要说什么?只是一心想着这个人,执念着要见他一面。究竟是为什么有这一执念,芊芊自己也没有深究下去。
“轩辕南。”她望着窗外的景色,也同样不看他:“不论怎么样,你都要去帮我打听苏郎的下落,我想知道,那日究竟是我眼花,还是苏郎真的就在这里,我也想知道,这幅画,究竟是谁所画。”
轩辕南微微拢起眉毛:“为什么又是要老子去打听?”
她回眸:“因为你跟秦公公比较熟。”
古往今来,皇宫中的大小事物,都逃不过一种人的眼睛,太监。
轩辕南从芊芊的手中接过那张画卷,仔细的端详了一番,触笔有力,线条优美,浑然天成,只是看上一眼,就能感受到作画之人的那种笔随意动,意归心属的心灵感受,这画绝非一般人所能作的出。
他那狭长的眸子微微半拉下眼帘:“其实,倘若真的想找出此人是不是苏郎,或许也不难。”
两日后,秋阳和煦,暖暖。秋风略过,牵起花香一片。
赤云帝国皇宫的一览芊华内,早已齐齐刷刷坐了满满一个园子的画师,均是白衣飘飘,仙道画骨,合着满园的珍卉芳草,嶙峋怪石,空气中飘散出一股浓厚的艺术气息。
层层叠叠的画师中央坐着一名同样如仙如画的女子,一袭酱紫色百花繁纹长裙,层层叠叠的裙尾厚重,端庄娴雅的坐与红木椅榻上,在这秋花与树影纷飞的美景时节,合影出一抹轻盈似仙,步步生莲的伊人之姿。
“苏姑娘,帝君殿下现在又要是要处理,便命老奴在这里候着你画画,苏姑娘,现在可以开始了么?”守在椅塌旁的秦公公今日也是一身新装,一脸的堆笑,平日里处事圆滑,但办事却是很细致周全,他俯下身体,声音阴柔的问了问已经在椅塌上端坐了快半盏茶时间的美丽女子,苏芊芊。
“再等等。”美人凝目,再次扫了一眼眼前之景,园子里稀稀拉拉坐了不下于三十余位画师,个个风骨神采,一派作画大师之姿,只是却没有看到她想要见到的那个人:“秦公公,你确定就这些,再没有其他画师了吗?就算不是画师也可以,只要是会写意绘图之人都可。”
秦公公一副疼惜备至的表情:“哎哟,我的苏姑娘,你可真是够亲民的,这一般皇族之人想要描绘肖像,都是要顶级的御用画师才行,而你却只要是这皇宫之类会写意绘图之人便可。”秦公公一脸欣赏:“难怪帝君殿下会如此的青睐于你,果真是与众不同。”
“我又不是皇族之人。”芊芊十分心急的四处张望。
两日前的那个早上,二师兄轩辕南与她在玄霄宫里好一番纠缠厮打之后,二师兄告诉她,其实如果苏郎的转世真的在这座皇宫,而且那幅画又当真是出自苏郎之手的话,那么他们想找到苏郎转世这件事,就变得极其容易办到了。
二师兄在得出这样的结论,理论根据有两点。
一来,赤云帝国太后寿宴自古都是一个比较神秘的宴会,不仅只有皇族成员以及指定的帝国贵族大臣能进攻献礼朝拜,皇宫各大宫门也闭锁起来,看守严密,不但不可能有宫外的闲杂人等混进宫内,甚至连其他各国前来朝拜的君主使臣都进来不得。
而如果当日在太后的寿宴上,芊芊看到的那抹面具人影真是苏郎,那么在那样一个皇家寿宴上,能出席,并自由来回宫中的,必然是这赤云帝国中有着一定身份地位的人,而且当芊芊立马追赶出去的时候,千转回廊,偌大皇宫,那人竟能一溜烟无影无踪,想必便是对着皇宫极其熟悉的人,所以才能在当日守备森严,随处可见禁卫军的皇宫之中自由来回,路线熟悉,所以极有可能这位疑是苏郎转世的面具男,或许就是这赤云帝国地位极高的官吏大臣,或许,根本就是一直以来都住在这皇宫之中的人!
再来,那副画。
他轩辕南虽在艺术上没什么太高的造诣,但也还是能看的出来那作画之人的丹青绘画之功底,即便不是一位大师,也绝对是位对丹青有一定学识和底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