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质的面具下,长长的睫毛如蝴蝶展翅,高挺的鼻与削薄的唇都显尽空灵绝迹的美感。
“没想到你久居深宫,还真是诸多消遣,我说怎么这么多年都能不出宫门,原来一个人还真可以寻得如此逍遥快活的仙人生活。”玄色衣诀带起风、卷着叶,一道完全不同的气息,瞬即来到云锦仙男的身侧:“只是画来画去也只是那些山水,你不会厌烦吗?”
“我还以为我们伟大的帝君每日都是日理万机的,怎么今日如此清闲?何以得空来我这个无聊之地。”仙男仍专注于手下的丹青画,衣袖飞转,笔尖如行云,在白宣纸上染出深浅的痕迹。
“来你这里,当然是想吃你亲手种的菜,喝你亲手酿的酒了。”华少宸玄色暗纹锦袍,风姿绰然。落坐在玉台对面,轻品着桌几上的茶,那茶叶便是这仙男亲手种植的,淡雅幽香。
“那我们还是老规矩。赢了才有的吃。”泫墨放下手里的笔,手一挥画卷转入手中,他收起画卷,取出棋子摆出弈局。
此刻的华少宸仿佛变了一个人,褪去了帝王的冰冷与孤傲,仿若一个进入别人的屋子,却比其主人都要自在的先泫墨一步落座,半是玩味半是含笑:“每次你就那几步绝杀计,不知是有意让着我,还是想要有人陪你喝酒解闷了。”
看着华少宸依旧还是那个样子,泫墨温润的笑了,这四年来他从未走出过这宫门,也只有少宸来的这天他笑得最多,不论他在外面是如何一副狂暴模样,但在这里,他永远都还是从前的那个他。
斜阳西下,微风荡漾。
风雅宫内的两位男子对弈输赢,品茶谈笑。
棋子起落间,便看出两人不同的性子。
华少宸白子近近相逼,泫墨黑子处处防守,看似无路可退时,却在一子间能起死回生,转换局势。
“几日不见你的棋技大有进步,看来我今天要饿着肚子回去了。”华少宸漫不经心的笑,将一黑子落入棋盘。
“我以为是你心不在焉。”泫墨执子在手指间转了一圈,轻扣下盘:“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现在风调雨顺,既无外扰,也无内乱,那让你烦心的,恐怕就只有女人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觉得好笑,华少宸这样的男人,除了战争,还真没看过他会为哪件风花雪月的女人事而烦心的。
“确实是为女人。”华少宸毫不遮掩的慨然:“但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哦?那是哪种关系?”泫墨看着棋盘局奕,优美的手指执了一枚白子将落之即抬起眼,略带戏谑的看了看对坐的华少宸:“只要将男人与女人放在一起问题总是很饶人心,纠缠不清的。”
“其实你也知道这位女人是谁?再过十天便是她的生辰,我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象以前每年那样对我。”华少宸眼眸深凝,有着深深的痛苦之色。
当华少宸提到这里时,泫墨那如仙般的身子顿了顿,眼神里是一丝不明的情绪。
“这么多年了,有些事是用时间可以治愈的,有些事却是一生不能复原的。”泫墨低语,眉目轻蹙。
“希望今年会有所不同。”华少宸眼神里闪过一丝暗淡痛苦的光泽,一瞬即失。
泫墨看着他,一个强大的男人,一个对任何事情都能心死的男人,却唯独对一个人一件事永远怀抱最初的希望,这是怎样的一种伤痛?
“我很明白你的心情,但是……”泫墨淡了淡情绪:“只是有些事,你、我都是无法化解。”泫墨黑眸如无底深潭,似有浓雾涌动。
“我别无太求,只希望她可以开心起来。”华少宸低语,语气带着一丝愁畅,他只希望她不用一生都那么的抗拒他。
“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今日你已无心下棋,不如喝坛我酿的粮酒。皇图霸业笑谈中,不胜人生一场醉。”泫墨说完收了棋盘,去竹屋外取酒。
片刻,泫墨拿来两坛酒放在玉台上,语气平缓继续说道:“快尝尝这坛酒。”
此酒取自山林中野生的水果与百花所酿而成,味最辣,然极难得。他是传承为华少宸而酿的,也只有他能与他畅怀痛饮,只有他能品的出这酒的个中滋味。
泫墨曾今说过,男人之间如果存在问题,那便是他们彼此都少喝了两杯酒,在男人的世界里,方唯酒,能化千愁。
这四年来华少宸也只能与他说说心里的话,知音良朋是可遇不可求的。而泫墨却还是改变了他的命运的人。
“今年,你还是不打算出现吗?”华少宸问道。
泫墨摇了摇头:“不了,免得她太过震惊了。”说完,两人都会意的苦笑了起来。
“看来这次你又费了不少心力。”泫墨喝完最后一口酒。轻叹了一声,接着说道:“有很多事你我都身不由已。”似说给他听,也似说给自己听。
华少宸大笑,好个身不由已。这便是一生无法摆脱的宿命吗,但他从不相信命,只相信自己。
三日后,当圆月刚刚爬上天际。
一声接近‘狼啸’的嚎叫声后,芊芊放下手中的活,行至后院。
后院里,傲立着一只雪白的美狐狸,此刻正一脸不高兴的瞪着她,双眼可以喷出火焰,将她烧尽。
芊芊也同样毫不退让的蹲在它面前,一人一狐就这么对峙着。
狐狸的眼中火光飞溅,芊芊也是怒目相向。
一时间,风沙走石,火光四溅,两人皆是满心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