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语如同有魔法一般,芊芊轻轻闭上眼,耳旁一道声音‘咔嚓’一响,骤然间,一阵疾风而过,身体下方一道冲击力自脚下的踏板而起,身子瞬间飘轻而起。
再次睁开眼,芊芊被眼前的景色所震撼了。
万里碧空拉出了淡淡的金色,晨曦流泻,拉开大地万物的苏醒。
而此刻的芊芊和泫墨正驾驭着方才那巨大的纸鸢,滑翔于天地之间,顺着风向,飞翔在碧空之下,晨风掠过,带着淡淡的微香。
活了五百年的年岁,作为一只有修为的狐狸,苏芊芊曾无数次飞翔过,但却都是依仗修行的法力,从未试过如此借用凡间的物品来尝试飞翔,那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感觉,让人真的觉得好似鸟儿一般,尤其,是身旁还有个他……那个她等了百年才能有此刻这么一次相遇的凡界男子。
她那握着横杆的左手,正被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的握着,御风而飞,那衣炔飘飘的男子,仿佛就是该融入到此般景色之中,就如同一个真正的仙子,本就该在天地之间凌空飞翔。
看着他的侧脸,芊芊轻问了一声:“这七日,你就是在做这个纸鸢?”
泫墨微微颔首,风将他两旁的发丝吹起,露出那英俊的轮廓:“你不是很想念遥远的家乡吗?我想试试,如果这样,能否飞到我的那副画中,你曾今住过的地方。”
他用了七天的时间,制造了这只巨大的纸鸢,六岁那年,母亲开始教他玩纸鸢,从未出过皇宫的他,曾今很多次梦到宫外的世界,每次看到飞翔的纸鸢他都会羡慕的想要跟随纸鸢一同,飞向他曾梦想要到达的地方。
但他从未有尝试过走出这座皇宫,这座牢笼,因为在这里,有着他此生都搁浅不了的人,以及舍不断的情。
直到遇见苏芊芊,一个冒失的出现在他的世界里的女人,她告诉他,他所画的画竟是她曾今住过的地方,从未料想过,自己凭空画出来的景色,竟是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处真的存在过。
看到芊芊那渴望和期慕的眼神,他似乎看到了曾今年幼的自己,那时的他,是多么的期待能去到那些美丽的地方,是多么的羡慕那飞翔的纸鸢,却不知在什么时候,他似乎忘记了曾今的期慕,遗失了过去的渴望。
很感谢身旁这个女人的出现,让他原本以为这一生便是如此的人生仿佛重新点燃,仿佛在记忆的深处就等待着这样一个人的出现,仿佛等了好久好久,等到自己都快觉得生命已经了无生趣时,她,便姗姗出现。
一个冲动,他竟然想到,做一个巨大的纸鸢,一个能承载两个人的纸鸢,他想带着她一同飞过那碧海蓝天,去到她想要去的地方,去看看她曾今住过的地方,她说过,或许他也曾今去过那里……
碧海蓝天,广阔无际。
一只巨大的纸鸢承载着百年的等待,滑翔与天与地之间,完成着百年前的那一人一狐曾今期许等待梦……
“芊芊,你说,我们可曾真的见过?”天空中,泫墨这般问道。
一股莫名的冲动,芊芊竟觉得鼻子一酸:“或许吧。”
苏郎,我们曾今何止见过,那一年,你是仕途不顺而游走山林散心的读书郎,我是轩辕山脚趁着百岁寿辰偷溜走进凡世的小白狐,那一年,你曾救我于危难,那一年,会永恒的纪念在我的心中……
从未想过,不用法力的飞翔,是这般畅快,心里有种微微的悸动,悸动得令人想哭。
人世间的美好,或许在这一刻才能真正的体味到。
不知过了多久,当纸鸢重新回归,缓缓接近地面时,还没平复下愉悦心情的两人已被眼前一片黑压压的杀气给收住了心神。
他们的纸鸢飞凌于上空,而下方,是花四海宽阔的后院,在那后院里,黑压压的已是一众铁血皇宫御卫队,如同死亡的守候者正等着他们……
那为首的,是一身黑金龙袍的帝王……华少宸!
天际的阳光愈发光亮,滚烫的金色光芒铺洒在大地上,本该是秋日难得的一片暖阳,折射在一身黑色腾龙锦服的帝王华少宸身上,瞬间就被那份狂肆暴戾的寒瑟所冻结了。
周围并无风,芊芊却不觉浑身一阵颤栗,纸鸢缓缓而降,待她低下头,揽进视线的,便是黑压压的一片,整座花四海的后院早已被华少宸的皇宫护卫队所包围,黑色的盔甲,肃然凌冽的表情,还有他们手上的千百支蓄势待发的弓箭。
她不觉心头莫名的一纠,对上前面华少宸那双怒气翻滚的眸子时,浑身的颤栗感不觉更甚。
他……怎么会来这里?
她不是已经给他下了昏睡诀的吗?她是亲眼看到他睡沉了才起身的啊,始祖婆婆教的昏睡诀符咒一般有些修为的小动物都是会起码睡上三、四个时辰才会昏昏而醒的啊,华少宸不论本质是人还是魔,起码现在的体能看起来还是一介凡人,就算不睡足三、四天,也不该这么早就醒啊。
顶空上头的暖日在这个时候,被漂移而来的云层掩住,耳旁骤然而起的寒风仿佛是魔鬼在嘶吼,无形中一股压抑之感席卷而来。
芊芊感觉到,那与她对视的帝王,浑身散发着愤怒的气焰,如同一个即将爆发的嗜血修罗一般,他似乎很不高兴,不,正确来说是很生气。
尤其是他看着她的那道目光,他从来没用那样的目光看过她,那生生的怒气与寒意仿佛是从地底爬上来的恶魔,正在喧嚣他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