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这个女人无痕头痛了……
月无痕咬紧了牙关,萧泽宇竟然能从北暮军军营里劫走他的娘亲,却又跑回来自投罗网的原因,他怎么会不明白!那是萧泽宇为了冰心舒月不受到牵连,为了不让她受委屈,所以他带着求死的心回来了!
冰心舒月的帝王令,的确有足够的理由给萧泽宇啊!
若不是关系国事,若不是关系军事,月无痕很想就这样放萧泽宇走!
可是,国法军纪,不容私情!
“把……萧泽宇给本王拿下!”他终究还是闭着眼睛开口了。
“住手!”冰心舒月却突然迅速取下了身旁士兵们的佩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萧泽宇若被擒,必定难逃一死,若让救了自己那么多次的恩人朋友在面前死去,她还有什么脸面活着!
冰心舒月心一横,也闭上了眼睛:“王,请放了泽宇!”
“舒……”
“泽宇你别说话!”冰心舒月急忙打断了萧泽宇差点叫出她真实姓名的举动,她知道自己现在这么做已直接侵犯了军纪,这样做也会彻底激怒月无痕,但是她已没有办法可想!
她只知道,萧泽宇不能死!
“王,请放了泽宇!”她又坚定地重复了一次,手中的剑离自己颈项又近了一分!有丝丝的血迹已顺着她白皙的肌肤流了下来,触目惊心,可是她却像感觉不到疼。
“女人!”月无痕早在她夺下剑的那一刻已率先睁开了眼睛,此刻他面色铁青:“你给我把剑放下!”
冰心舒月含泪摇头。坠崖之后的很多日子,她伴着马尸和自己的血腥,夜夜噩梦,常病不起,全身动弹不得,不管是狂风暴雨,还是烈日酷暑,萧泽宇始终留守在她身边,照顾着她,没让她冻着,饿着,晒着,五年来的守侯如一日,如今更是历历在目,没有萧泽宇,哪来她冰心舒月!
“古人云,九死一生!王,记得我曾对你说过,泽宇救我,九次不为多,我欠他九条命不够还……”
“军师!”月无痕怒吼:“你要知道,你这是在挑战军纪!”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先妥协,再事后商议想办法吗?非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伤害自己?难道她不知道,她颈项下的鲜血会刺痛他的眼睛?让他比自己受伤还难受,痛不欲生!
“我此次既然回来,就没想过再活着。”本就是将死之人,火寒池也只够救舒月的命,萧泽宇动容地说。
看到冰心舒月为他不惜激怒了月无痕,以身试法,视死如归,他死又何惧!
“泽宇,不想看到我死,就快走!”
她的关心,彻底寒了月无痕的心,他暴虐地丢出了一句话:“军师,别以为,你的命就能救他……”
她竟然为了那个家伙,说出这样的话,那他在她心里又算什么?
可是,当月无痕刚说完赌气的话,他立刻面露惊骇之色!锋利的剑已完全割破了冰心舒月的肌肤,在她的颈项上留下一个很大的伤口,血不断地从她的伤口处流下来,染满了他当初为她精心挑选的白衣裳。
她和萧泽宇那家伙都抱着为对方而死的决心了么!月无痕再也道不出只字片语!他不得不对自己的心承认,是的,冰心舒月的命能救萧泽宇!
因为,他恍然觉得他的生命也是为她而重生,她生,他便生,她死,他便亡!
如果,此生没有遇到她,想必他还活在入魔受父亲掌控的地狱里吧!
冰心舒月颈项触目惊心的伤口,让萧泽宇惊恐地退出了军帐外!
她的性格坚毅倔强,绝对有可能伤了自己的性命!
萧泽宇在无奈之下,只能边退出营帐边吐出誓言:“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就此,火之舞、萧泽宇双双离开了北暮国。
北暮士兵不得不继续起程返回天籁城。
依然是梅雨时节,雨纷纷。
行军路上。
“吾王,可能需要停一停……”有大胆的士兵靠近了月无痕说道。
说话的士兵们双眼还忍不住地瞟向了步兵之内那个娇弱的身影,然后继续好心地说了下去:“再走的话,军师可能熬不住了……”
熬不住了吗?月无痕强力克制自己没有回头,身下的战马仍旧一步一步往湿滑的山路上行走。
“继续前进,赶在天黑之前,翻过这座山!”他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宜察觉的颤抖下了最终决定。
“王……”士兵们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们的军师现在是触犯了军法,被发配着充了军。虽然明白这是月无痕所下的最轻的刑罚了,但他们还是很心疼,因为……军师是女子,一个没见过面貌的娇弱女子,是助他们打了多次胜仗的女子啊!他们,舍不得。
雨下得并不大,却还是打湿了冰心舒月的披风。她颈项上伤口所缠绕的纱布,也因为雨水的渗透而迅速变成了恐怖的血红色。
“军师,你还走得动吗?”同行的士兵们,虽然知道目前的冰心舒月是带罪之身,可因为她是他们心中的神算军师,是最后不顾生死亲自上了战场御琴指挥军队胜利的人,是他们所崇拜的人,所以都不忍心见她受苦。
“你们……放心,不用担心我,我能挺得住。”冰心舒月边说,边呼出大口大口急促的空气,努力抬起酸痛的双腿继续朝前走。
这时,焚飞诺副将在雨中策马急驰而来,她扯着尖利的嗓子催促道:“快点快点!都给我快点!王说要在天黑之前,翻过这座山!”
“焚副将,我们的军师走不动了,需要休息!”士兵们发出了抗议!
“哼,难道要让她一个人耽误全军的行程吗!还有,记住!她现在已经不是军师了!她现在只是充军的步兵!”
见焚飞诺副将口气不善,有士兵当下就恼了,反驳道:“哼,焚副将!据说当初晕血的军师救你的时候可是连眼睛也没眨一下啊!”他们铁真真的汉子,骁勇善战的北暮军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如此嚣张跋扈的女副将来指使吆喝了!要听,他们也只愿意听军师的!
“她犯的那是军法,不是儿戏!”焚飞诺怒道。
“焚副将,你请王放心,说我不会耽误全军的行程,会……跟上的。”冰心舒月插进话来,她加快了脚步,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大家一鼓作气,趁天黑之前,完成王的命令,翻过这座小山,到时候大家也可以好好将身上的湿衣服烘干御寒了!”
“是!我们听军师的!”士兵们异口同声的说。
冰心舒月点了点头,低头继续前行。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说太多的话了!
军队正中间的马背上,月无痕的背部挺得僵硬不已!冰心舒月的话像针,一字一针,针针扎入了他的心里!他又想起那次大胜火炙国的战役中,乱箭之下,她清丽的声音也是如此穿透而来,然后……坚持到他赶回之际,倒了下去!
他的舒月,有时候坚强倔强善良得让他心疼。
是什么支撑着她承受住这些呢?是因为萧泽宇那个家伙,她才如此心甘情愿地受苦吗?
此刻,月无痕的心空荡荡的,他多么希望,再次把她安置在他的马上,紧紧呵护在他的怀里!可是……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艰难步行!如果是萧泽宇那个家伙,就一定舍不得让她这样吧?他……是不是确实不如萧泽宇?
终于,一行人还是翻过了山岭。
士兵们努力升起了火,接着叫骂声不断:“见鬼了,这么湿,火石打不燃!”
“要疯了,这鬼天气,竟然找不到半根干柴!”
“莫要着急,莫要着急,遇见半山腰一处好心的老人家,是天籁城的子民,给了好些火石碳子,这下准能点燃了!”
“嘿!好家伙,还真燃了,燃了!”
火光照耀着士兵们朴实而兴奋的脸上,似乎再冷的雨也冷不掉他们心中对保家卫国的希望与温暖。如果没有战争,他们会过得很安逸,很幸福吧……
冰心舒月突然觉得,也许自己来军营,不止是想见月无痕而已,也许渐渐的,她疲惫的心也开始为这一张张诚挚的脸所感动,所担忧,她希望他们都能好好的活着,等战争结束,都可以回家去,一家人好好团聚!
“军师,你快过来!我们给你搭了一个暖棚,里面有火,你先进去将湿衣服给烤一烤!”
“对对对!我们都给军师放哨!”
披风玄冒的边沿还滴着冰冷的雨水,此情此景却令冰心舒月笑了笑:“你们先烤吧,你们应该也很冷,我没事的,熬得住。”
“军师!你快过来,别客气!我们男子汉大丈夫,不怕冷,我们才熬得住!”
月无痕远远看着这边闹腾不休的士兵们,本来就不太高兴的脸上更显阴霾!
这帮臭小子们想干什么!让他的舒月烤衣服!当着他们这么一大堆混小子的面!搭那破“棚”有什么用!
眼看士兵们的盛情难却,冰心舒月犹豫着要不要只将披风脱下来先烤一烤,至于面纱还是免了。
她的手刚触到披风的边沿,四周突然出奇的安静下来!气氛完全与刚才的吵闹有着天壤之别!她蒙着面纱的脸诧异地抬起头来,就见到了高高站立在身前的月无痕!而……他的怒火几乎要将几堆好不容易升起来的篝火也给比下去!
士兵们偷偷暗想,王不会是生气吃醋了吧?早看出来他对他们的军师那啥那啥,刚才还愁点不着火呢,现在只怕轻轻往王暴怒的脸上一划,估计火就能立刻熊熊燃烧起来吧!士兵们都缩了缩肩膀,知趣地退出了老远!
“王……”
冰心舒月见来人竟是月无痕,一直坐着的她想要站起来,可是因为腿脚酸痛,刚一站起,她几乎又立刻跌坐了回去!
她随即又想再度站起来,月无痕见此,横生的怒意更甚,却又不忍见她受苦,当下咆哮开来:“给我好好坐着!别动!”
呃!这是什么状况?
“是,王。”冰心舒月应声端正而坐,湿漉漉的玄冒边沿更是将她的脸罩住,月无痕根本就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想,他总是在不停的亏欠她,对她很不好,危难时也没在她身边,她有没有怨恨过他?
“刚刚你要做什么?”他没好气地问,也算明知故问。
“回王的话,我刚才正准备烘烤披风。”她据实以告。
“当着那些混小子的面!”月无痕的声音不自觉又提高了些,“那像话吗?成何体统!”
“王,我只是烤披风。”冰心舒月不解地抬起眼,他又在生什么气?她以死相逼,放走萧泽宇,这一路上他已经气得够久了。
烘烤披风?什么叫只烤一下披风?那不就得当着那帮士兵们的面宽衣解带了?那不就意味着被雨水淋湿后的身材尽显眼底了?
不行!绝对不行!
月无痕直接下了命令:“不许脱!”
呃!这又是什么状况?
“是,王。”冰心舒月只能低垂下头来,纳闷地应答。
是!是!是!她就只会说是!她就不能偶尔反抗一下吗?
对!她有时候也会反抗!一反抗就直接将整个军纪一起反了!
这女人,平时像什么都顺从,其实相当有智慧也远见,在某些方面更是倔强得令他咬牙切齿!怎么看都是那么娇弱的一个女子,却什么都能自己默默承受扛下来!
这女人,真的要把他逼疯了!
“拿来!”他依旧面色不善,决定不再继续等待下去,走“卑鄙”的偷心路线了!
呃!这……这又是什么状况?谁能告诉她,他让她拿什么来给他?没头没尾的,她理解不透呢。
冰心舒月愣了好一会儿,想了又想,突然,她全身一怔,脑子轰然炸开,顿时觉得全身冰冷!他……不会是要收回帝王令吧?她排山倒海般的难过压顶而来,几乎感到了绝望!
那块帝王令,代表着他对她的信任,也是她现在唯一感到安慰的东西了!她现在什么也不剩,泽宇也走了,若他再将代表信任的帝王令也要回去,她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她知道,这次是她做得不对,惹他生气了,可是……可不可以别气那么久,可不可以别不信任她,可不可以别……收回帝王令……
最终,冰心舒月忍着酸楚,像是要交出自己的性命般,她伸出了颤抖的双手,将沉甸甸的帝王令还回到月无痕的手上!
看到冰心舒月放入自己手中的东西,月无痕起先是一愣,接着就是又咆哮开来,这一次,几乎山林都要跟着震动了!他道:“笨女人!你给我这个干什么!我要的是你的披风!”
呃!啊……啊!
“王,王……你要谁,谁的披风?”冰心舒月不太确定地再问。
月无痕俊眉打结,他开始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个有点迷糊有点傻乎乎的丫头来,他开始怀疑,她还是不是那个千军万马大敌当前冷静自若的神算军师了!
他无可奈何的再说一遍:“你!的!我要你的披风!还有……你的面纱!以及你打湿的一切!否则……这帝王令就不交给你了!”说完,月无痕还皱有介事地晃了晃手中的帝王令。
“我,我的?”冰心舒月望着代表信任的帝王令眨了眨万分无辜的大眼睛,可他刚刚不是才说,连将披风脱下来烘烤一下也不行的吗?
月无痕看着她可爱又可恨的样子,担心再这样下去她要染上风寒,不得不又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就是你的!”
他发现,他从来没有对谁如此耐心过!
“王,你要我的衣服做什么?是湿的。”一堆湿衣服就可以再度换回代表他无上信任的帝王令吗?她确实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很心动。可是,这样一来,脱了衣服和面纱的她,身份就要暴光了,再也掩饰不住了!那样一来,无痕就会知道一直呆在他身边的她,其实就是那个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