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老听罢淡淡的点了点头,“你倒是不会按照先前的经验办事,不似从前的那些外室弟子一般。”
瑾宇淡淡的听着,没有应声,云老又道:“不愧是苍金的储君,果然有帝王的风范。”
瑾宇心中一惊,随即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他不知云老此时是否是在试探他,“师父怎么会觉得我有帝王的风范呢?”
云老露出淡淡的笑意,慢慢的说道:“刚刚表现出的这份处变不惊,已经是极难得了,你的神色掩饰的刚刚好,若不是我看的仔细,定会被你糊弄过去。”
瑾宇手心出了一层薄汗,这真是陷入了两难境地,若是此时照实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之前便是在哄骗云老了。
若是此时不说,纵使暂时瞒了过去,此事怕也瞒不了许久,到被揭穿那日便更难面对云老了。
两相权衡之下,瑾宇轻轻地咬了咬牙,“师父,我们确实是苍金的嫡出皇子,此来澳海是为避难而来,当初并非故意隐瞒身份,只是怕师父不肯收我们。”说完,瑾宇起身转向云老,跪在地上深深一拜。
“你们的身份,我早就知晓了,只是冲着你与我有缘,与菱儿有缘,才会收下你们的。”云老伸手虚扶了瑾宇一下,“我不与朝中之人来往,只是不希望先祖们费力搜集的兵法和古籍会用在战场上,只是如今看来天意如此,难以逆转了。”
瑾宇缓缓起身,郑重的对云老说道:“师父放心,我燕瑾宇起誓,不会因为师父教授兵法和武功古籍而挑起任何****。”
云老微微颔首,“只怕到时会身不由己了,罢了,一切自有天意,我也不再逆天而为了。”
云老说的这两句话,瑾宇一句都未听懂,但依稀能明白一些信息:云老在一些事上曾经逆天而行过。
“师父说的话,徒儿听不太懂,不过徒儿会谨记师父的教诲。”瑾宇转过身来发现那药罐竟冒出了水汽,罐身与罐盖接口出凝结了一圈水珠。
寒食草的寒性方才已经消除了许多了,此时罐中的水已经能煮沸了,“师父,这是不是说明寒食草寒性消减大半了?”
“嗯。”云老微微点点头,依旧眯着眼,“将火势减小些,等这罐中之水熬的只剩一小半时,罐中的水会变成红色,那时便可拿下来了。”
瑾宇细细的听着,伸手便想打开盖子瞧瞧里面,云老轻咳了一声,道:“你还是垫着布吧。”说着递过一块布来。
瑾宇有些不解,虽然盖子肯定会很烫,但他并不怕,但是既然云老这么说了,瑾宇只能照办。
垫着一块不薄的布轻轻拿起盖子后,瑾宇没觉着手中有什么感觉,罐中的水还有一大半的样子,瑾宇问道:“师父,频繁的打开药罐不会损伤药性吗?”
云老见他迟迟不肯放下盖子,便知道了瑾宇的小心思,“不会,你一直开着药罐也不会对药性有什么影响的,只是最好尽快放下盖子。”
“嗯,不会影响药性便好。”瑾宇眼睛盯着罐中的寒食草,“我研究下着盖子到底有多烫。”
云老轻轻的摇了摇头,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似是责怪瑾宇不听他所说的话,但又不是真责怪的样子,
瑾宇捏着那盖子有一会儿了,感觉不到有多烫,拿在眼前细细的看了好一会儿,仍是不得其解。
盖子上明明冒着阵阵热气,可是就是感觉不到烫手,难道是隔布太厚的缘故吗?瑾宇疑惑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那盖子。
快要碰到盖子之时,瑾宇不经意间瞟见了云老面上诡异的笑,但此时收回手又有些不好意思,瑾宇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虽然瑾宇已经做好了被烫到的心理准备,但真正触到瓶盖之时,他还是惊了一下,那瓶盖并不是烫的,相反的,它十分的冰冷,冷到刺骨。
瑾宇缓缓的将盖子放回到药罐上,方才那手指上的冰凉还没有散去,瑾宇此时方才明白了云老的提醒和那诡异笑容的含义。
只是明明是冒着热气的盖子,怎么会有那么冰凉的感觉?瑾宇一脸的迷惑,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云老,希望云老能给他解惑。
云老面上已经没有了方才那诡异的笑容,此时一脸平静的坐在那里,仿佛不知道这回事一般。
瑾宇快要等不及了,刚想开口询问,便听到了云老的声音,“这就是寒食草残存的寒毒落于盖子上的结果……不过你与菱儿倒是极相像,她也是你这般的不信邪。”
瑾宇微微一怔,云老说他不信邪?但最引起他注意的是前一句,云老都说清菱与瑾宇相像了,难道真的是有渊源?
瑾宇毕竟不会一直纠结于一句话不放,他略一沉吟,问道:“残存的寒毒无碍吗?”
云老面目凝重了些,“这寒食草就是要以毒攻毒的,所以,我也不能说它一定无碍,只是不会有什么损伤,其余的就不能确认了。”
“可是此时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瑾宇低下头,自言自语着。
云老抬眼看了看药罐,轻轻说道:“药熬好了。”
瑾宇连忙打开盖子看了一眼,果然已经变成了深红色,好像熬了许多药一般浓稠。
瑾宇站起身,轻轻的端起药罐,十分小心的捧好,“师父,我进去给师姐喂药吧,您在这里稍等下。”
云老点头不语,瑾宇轻轻走进去,寻出一个不小的茶杯,轻轻将药倒了进去,刚好倒满。
清菱因着服了解药的缘故,还能喂进药去,瑾宇小心的扶着清菱,喂她喝完了一整碗药。
见清菱喝下了药,瑾宇才稍稍放心了些,连忙到门外告知了云老,云老听完后到没有多大的反应,轻轻站起身向着东侧的茅屋走去。
看着云老的背影拐进东侧的茅屋后,瑾宇又回到了清菱身边,轻轻坐在了那小榻上。
放下心来的瑾宇感到了一丝困意,他趴在床边本想浅浅的睡一下,不想却睡着了。
一天一夜不曾合眼的瑾宇睡得很沉,但还是察觉到了似乎有人走进了茅屋,只是他实在太累,虽然努力想醒过来,但一直难以睁开眼睛。
第二日午时,瑾皓昏昏沉沉的醒来,他以为自己只是过了三个时辰,见已到午时了便急忙赶到清菱的房间,想着替换下瑾宇。
推开外门后,并没有看到瑾宇身影,瑾皓蹑手蹑脚的拐进内室,进门便见瑾宇趴在床边睡得正香。
这时清莹从门外进来,见到瑾皓后说道:“昨日你不会一直在屋中睡着吧?都没见你来。”瑾皓连忙拉着清莹走到外室。
“昨日?昨日我们不是收拾行装的吗?昨夜才迁谷的啊。”瑾皓一头雾水,他没想到他这一觉竟睡了十几个时辰。
“昨日清晨赶到谷中的,收拾行装是前天的事,你不会睡糊涂了吧?”清莹嘴上虽是在调侃瑾皓,但面上却还是羞赧的喜色。
“原来我睡了这么久啊?”瑾皓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怔怔的看着清莹。
“你以为呢。”清莹低下头轻轻一笑,满脸的红润。
瑾皓不知清莹此时在想些什么,“小师姐不舒服吗?为何脸色如此红。”
清莹面上的潮红更重了,她艰难的吐出两个字,“无事。”便小跑出茅屋,瑾皓看着清莹那有些慌乱的身影,待她消失在视野中方才再次迈进内室。
经过了一夜的休息,瑾宇已经恢复了许多,刚刚瑾皓进到内室之时他就有些清醒之意了。
看到瑾宇还有些迷糊的样子,瑾皓放轻声音道:“你昨日为何不去叫我来替你,竟在这里守了一夜。”
“昨日我守在师姐身旁,一不留神就想别的去了,带我回过神来已经很晚了,所以也就没有去叫你。”瑾宇轻轻起身,慢慢的活动着身体,“昨夜师父寻到了寒食草,师姐已经服下了,你可以放心了。”
“嗯,那就好。”瑾皓凑到床边,看着清菱已经好了许多的面色,“只是为何师姐还是不醒?”
“不知,但愿师姐吉人天相,早日清醒过来。”瑾宇再次皱起眉来,他记起了昨夜的奇怪感觉,便说道,“昨夜喂师姐喝过药后,我便趴在这儿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似乎感觉到有人进来过。”
瑾皓听罢微微挑眉,“难道是师父?”
瑾宇十分肯定的答道:“不会,师父何必等我睡着了再进来?”
瑾皓微微点着头,遂又一脸怀疑的说:“不会是你昨日太累了,所以产生幻觉了吧?”
瑾宇白了他一眼,懒得反驳了,他就算再累也不会产生幻觉的,这一点瑾宇可以肯定。只是谁会在他睡着后再来看清菱呢?
瑾皓也没有再说什么,这个问题怕是讨论不出结果了。瑾宇和瑾皓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瑾宇率先开口道:“是不是少了些什么的感觉?”
瑾皓淡淡点了点头,忽然恍然大悟道:“对了,若儿去哪儿?”
瑾宇这时明白那种别扭感的来由了,他们忙着迁谷之事,凡事都考虑了,却偏偏把若儿给忘了。
“我们下山那日,若儿便自己进山闲逛去了,前日未曾见到它所以把它给忘了。”瑾宇讷讷的说出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