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菱见他如此坚持,只能闭上眼睛虚弱的点点头。瑾皓怔怔的看着这个伤口,心中不禁奇怪起来,为何吸了这么多次,还是没有用处。
虽然心中没有一丝把握,但瑾皓面上还是一副难得的自信,他不想被清菱看出他心中的不知所措。
瑾皓紧紧闭上眼睛,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俯下身开始吸那处伤口,可是这一次似乎很难吸的出来。瑾皓吸了许久,却只有之前的一半不到。
难道真的像清菱所说,这毒已入肺腑?瑾皓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紧盯着清菱苍白的面容,希望能看到一丝好转的迹象。
清菱的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样子,血色早已流失了,整张脸上只有嘴唇上有一丝浓紫,其余的全是一派雪白的颜色。
瑾皓眼中的色彩也渐渐消失了,希望已经随着时间消逝的一丝不剩了,清菱费力睁开眼睛,望着瑾皓,“怎么……样?确实无用吧。”
瑾皓眸中多了一些温柔之色,缓缓的问道:“师姐怕不怕一个人上路?”
“无所谓的……终有一死罢了。”清菱吐字已经极费力了。
瑾皓挪了挪身子,将清菱从地面上扶起抱在怀中,又缓缓地躺在了地上,“有我陪着你呢,路上不会孤单了……清菱。”
这是瑾皓第一次唤她的名字,从前的瑾皓不会如此,他常常称呼她“师姐”,清菱忽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之处,“刚刚那口血呢?”
“没有多少。”瑾皓开始转移起话题来。
“你没有吐出来……。”清菱的话说了一半时呼吸有些困难了,她费力的喘息着,瑾皓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关切道:“现在如此难受,便不要说话了。”
清菱在恍惚之间看到了瑾皓嘴角渗出的一丝血迹,“你何苦如此?”这话耗尽了清菱残存的力气,说完后,清菱便迷迷糊糊地昏了过去。
瑾皓轻轻的回答:“我原也无所牵挂了,你若是没了,我真不知自己还有没有存在借口了……”瑾皓此时方才注意到清菱已经失去了意识,正静静地伏在自己的身上。
“菱儿,我的心在初识之时便已经归于你了。”瑾皓看着清菱恬静的面容,缓缓的吐出了这话。只是这两句话,清菱都没有听到。
瑾皓只是咽下了最后吸出的那一小口毒血,所以中毒并不深,一直还算清醒。中毒之后的瑾皓觉得时间过得格外的慢,不知过了多久,云楚风尘仆仆的身影才出现在瑾皓视野中。
云楚初时只看到了他们身旁的那两匹马,待走近了方才看到躺在地上的清菱和瑾皓,云楚连忙取出解药喂他们二人吃下。
或许是中毒浅的缘故,瑾皓缓缓醒转,云楚见他醒来连忙道:“你们都是中了毒箭吧,快些在伤口处敷这药,我先看看清菱的情况。”
瑾皓轻轻摆摆手,艰难的吐出几个字,“我没受伤,清菱的伤在左臂上……”
云楚没有时间疑惑此事,他连忙将清菱从瑾皓身上抱起,安置在几步外的草地上。他轻轻扶起清菱的左臂,那衣袖实在碍事,云楚又将衣袖扯开了一些。
因着太过慌忙,云楚不小心将许多外敷的药倒在伤口的上方。
用剩下的药敷伤口似乎不太够了,云楚只能小心翼翼的把撒出来的药一点点的挪下来。清菱衣袖中一块黑色若隐若现,吸引了云楚的注目。
云楚以为这也是一处箭伤,便将衣袖向上撕了一下,这样一来那块黑色全部露在了云楚眼前。是一块全黑的胎记,轮廓依稀可以辨别,首似龙,形如马,状比鹿,尾若牛尾。
云楚见到后即是一惊,这胎记正是一只回首示威的麒麟灵兽,也是云楚一直苦苦找寻的。云楚看着清菱的表情复杂了起来,他不敢相信他找寻了许久的人,竟是清菱。
而最让他懊恼的是身带麒麟之人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他竟是一丝都未觉察。这时瑾皓的毒解得差不多了,已经有力气坐起身来了。
看着云楚这幅样子,瑾皓以为是清菱情况不妙,他急忙过来查看清菱的情况,清菱面上已然恢复血色了,瑾皓稍稍放下心来,“云楚你怎么了?看清菱的样子应该无大碍了吧。”
“嗯。”云楚将将回过神来,“你为她敷敷这解毒药吧,我去找些草药回来。”说完,便走到一侧的密林之中。
瑾皓将云楚撒错地方的药粉轻轻敷在清菱的伤口上,他也看到了那块胎记,只是瑾皓不知道麒麟劫的是,便未放到心上。
这时远处尘土飘扬起来,似乎是有人正向着他们这边疾驰而来,瑾皓不经意的一瞥便发现了那片尘土。此时清菱尚未清醒,若是那群黑衣人回来了,瑾皓一人很难保护着清菱全身而退。
瑾皓盯着那片尘土看了许久之后,惊喜的发现那边尘土中出现的竟是瑾宇。待瑾宇离得近了瑾皓便立即迎了上去,瑾宇询问了许多分开后发生的事,瑾皓挑了些重要的说与他。
得知清菱中了箭毒后,瑾宇方注意到躺在地上的清菱,他急忙奔到她身旁,“怎么让她躺在地上?”说着,便脱下了身上的外袍,铺在地上,将清菱放到了外袍上,松松的将清菱包在外袍中。
这时瑾宇才记起检查清菱受伤的左臂,看到伤口上已经涂好了解毒药,瑾宇方才稍稍放心了些,笑容刚刚挂上了嘴角,却又凝住了。
清菱的袖子被撕了两次,上面的布显得有些杂乱,瑾宇查看伤口的时候,麒麟劫正好被一块碎步挡住了,此时轻轻的晃动已然将布片抖了下来。
今日如雁刚与他讲得话不停地萦绕在耳边,如雁说过她那表妹左臂上有一块麒麟胎记的,而此时这胎记就在他的眼前,而且此胎记不是什么寻常可见之物。
瑾宇震惊之余想起了这麒麟劫的分量,忙问瑾皓道:“你可看到这块胎记了?”
“自然,只是这不就是块儿胎记吗?”瑾皓不知麒麟劫的来历,“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只有你看见了?”瑾宇来时没看到云楚的身影,但是云楚一向十分在意清菱的行迹的,此时不在倒有些奇怪了。
瑾皓还是没明白过来,“云楚方才为清……为师姐敷过药,应该也能看见吧。”瑾皓一时口快,差点在瑾宇面前念出了清菱的名字。
瑾宇心中一惊,云楚也看见了,此事便有些不妙了,瑾宇一直觉得云楚的身份很是神秘,“他什么反应?”
瑾皓回忆了一下,缓缓说道:“似乎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记得他还未给师姐敷完药时,在师姐身边出过神,然后便是要我继续为师姐敷药,他说是去寻草药去。”
瑾宇轻轻吸了一口气,又淡淡的吐出来,听完瑾皓的话后,瑾宇基本可以确定了,云楚绝对是知道麒麟劫之事的。
“我们即可带师姐回谷吧,她一直不醒似乎不太对。”瑾宇对瑾皓说道。
瑾皓微一皱眉,“也是,明明是服了解药的!可是云楚呢?我们不等他了吗?”
瑾宇语气极为坚定,“不等了,师姐的伤势要紧。”
瑾皓轻轻点点头,帮着瑾宇将清菱抱到了马上。瑾宇用左手将清菱紧紧地圈在怀中,右手余出来拽着马缰绳,一路向着凉山方向奔去,瑾皓紧跟在他后面。
云楚悄悄的隐在密林深处,冷眼看着瑾宇一行人离去,眸中的深邃之色如同不见底的深渊一般。从前的清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对于云楚来说能不能得到她都无所谓。
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的清菱是云楚势在必得的启林公主。云楚此时不得不费些力气,盘算着如何将清菱的心重新收回到自己身上。
云楚在密林中思索这些时,瑾宇正带着清菱疾奔在回谷的路上,瑾宇还算是认路,仅仅半个时辰后便能远远望见那面崖壁了。
回到谷中后,瑾宇顾不得礼节,径直冲进了云老住的茅屋中,云老见爱徒变成了这副模样,面色一下凝重了起来,眼神中也若有若无的闪过一丝担忧。
云老仔细的按了一会儿脉后,凝重的神色方才缓和了些许,“菱儿已经服下解药了,就脉象看来已无大碍,只是一直未醒,恐怕……”
见云老话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瑾宇心中一震,“请师父明言?”
云老沉默了片刻,接着方才的话说道:“恐怕毒已入骨,难以拔出了。”
瑾皓在一旁听着,他想起了清菱还清醒之时说的话,声音颤抖起来,“解药都不管用了吗?那师姐她……”
云老在一旁眯着眼睛,等着瑾皓说完后方才慢慢道:“我只说难以拔出,并非不能拔出,我们今日便启程移到深谷去,菱儿或许有救。”
虽然不明白移至深谷为何能就清菱,但瑾皓还是点了点头,只是眉心仍然紧紧的拧着。瑾宇轻轻拍了一下瑾皓的肩膀,说道:“放心吧,师姐会平安无事的。”
在林中看到瑾皓的面色时,瑾宇便知道他也中了毒,只是瑾皓身上并无伤痕,令他有一瞬间的不解,但看到清菱的箭伤时,瑾宇便知道了大致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