芓阦移开停在清菱身上的目光,再次看向云楚,“小事而已。”面上还是冷冰冰的模样。这时芓阦身后一位似是已届中年的人走到他身后,向他耳语了几句。
芓阦淡淡的摇了摇头,那中年人向着清菱说道:“姑娘以后行路小心些。”语气中夹杂着些许责备之意。
芓阦面色一沉,狠狠地盯了了那人一眼,“没有规矩!”那人身份似也不低,只是顺眉低首地退了回去。芓阦旋即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向着清菱说道:“未曾请教姑娘名姓,日后若是有缘再见,也可不用那么生疏称呼。”
清菱轻轻侧头看了云楚一眼,见他没有什么不悦之色,方才轻轻说道:“清菱。”
“清菱……”芓阦垂眸低声重复了一遍,随后抬眼道,“在下记住了,有缘再会吧,先行告辞。”
清菱低头施礼,芓阦亦是低了下头回应她,告别完后,芓阦示意身后随行的五六个人跟上,自己先行下楼去了。云楚转身面向清菱,关切道:“方才怎么那么不小心,有没有蹭到哪里?”
清菱微微一笑,轻声回道:“没有,那位公子护的我很是周全。”
“嗯,那就好。”云楚轻声应着,他从刚刚便觉的芓阦很是面熟。
清菱看着云楚有些心不在焉,便轻声道:“你是不是有别的事要去做?如果有那便去吧。”
云楚的确是有事要忙,特别是见到芓阦之后,他柔声问道:“你们两个人认得出街市的路吗?”
清菱面上一窘,看来云楚还记得他们是怎么相识的。
瑾皓轻声回道:“我从前来过几次,还记的那些道路,我们不会迷路的。”
“如此甚好,那你们跟着侍者去雅室即可,我先忙去了。”云楚轻声说着,随后唤来一名侍者吩咐了些话。
那侍者连连点着头,云楚吩咐完后向着清菱微微点了点头,“他会为你们带路的。”说完,便向楼下走去,他走到一半时回头望了清菱一眼,清菱朝着他灿然一笑,示意他安心。
侍者很会察言观色,清菱收回了注视云楚的目光,他才开口道:“雅室在这边,请随我来。”
清菱和瑾皓依言跟随在他身后,一路上这侍者只是简单说了几句云楚交代的话,没有多余的介绍些什么点心之类的,整个茶楼的二楼也是十分安静的。
云楚订的雅室在二楼东侧的南边尽头,距离茶楼正门所在的那个街角有些距离,可能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边显得安静一些。
侍者带着他们寻到雅室后,轻声道:“二位稍等,茶品过会儿便可送到。”说完,轻轻退出雅室掩上了房门。
雅室不是十分大,房门正对着的是一扇很大的窗户,窗户下是一个木制的坐塌,榻上摆着一张茶几。清菱缓步踱到窗下的茶几边,跪坐在南侧。
跪坐在南侧,从大窗户向外望去,刚好能看到在雅室北些的茶楼正门。正门那里十分的热闹,往来之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若不是因着茶楼附近没有什么店铺,怕是也没有这么安静的雅间了。
清菱望着楼下往来的人们,过了正门所在的街角向北一点便是成片的商铺,而他们的雅间的南边五十步外也是成片的商铺。想来是这茶楼的主人为了布置雅间,故意盘下了一楼的这许多商铺,全都扩成了茶楼。
不经意间的一瞟,一个熟悉的身影落入清菱眼中,这个身影正是刚刚的那位芓阦公子。清菱微微向窗边倾了倾身,芓阦正从茶楼正门的方向缓步而来。
“师姐在看什么?”瑾皓看着清菱,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许久没见这么多的人了,看看而已。”清菱嘴上敷衍的说着,眼神却还没从窗外收回。
瑾皓微微侧身,顺着清菱的目光看去,心下便了然了,“师姐在看那位公子啊!”语气中流露着难掩的失落。清菱淡淡道:“只是觉得他熟悉,像是之前见过罢了。”
楼下的芓阦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他轻轻抬头,正对上了清菱的目光,清菱一愣,与芓阦对视了片刻,芓阦也是怔了一会儿,随即轻轻勾了下嘴角。
看到了芓阦微微弯起的嘴角,清菱才回过神来,急忙闪身躲回窗内。这是茶品也已送到,清菱连忙小抿了一口茶水,平复了下心情。
片刻之后,清菱又轻轻探过身去,没想到芓阦还在楼下,清菱刚刚探出头来,便对上了芓阦那像是在笑的目光,这次清菱没有急着闪身回去,而是向着他微微笑了一下。
这时刚刚那中年人对着芓阦轻声说了一句话,声音实在太小,清菱并未听清说的是什么。芓阦向着清菱微微点了点头,示意他该走了,清菱也笑着示意无事。
芓阦低下头后,面色恢复了凝重,一行人继续向前走去。途中那中年人再次轻声的说道:“公子,此行是为了寻少夫人,我们还是尽快赶路吧。”
芓阦轻轻应道:“我看是不用了……因为,刚刚已经找到了。”
“那……”那中年人斟酌着言辞,“我们便带她回去吧,也好给老夫人和……其他人一个交代,免得他们再提什么令您烦心的事。”
“恐怕不是时候。”芓阦轻轻叹息一声,“你忘了吗?时机还未到呢。”
那中年人心中疑惑起来,“既然时机未到,公子还来此找她做什么?”
芓阦轻轻斜了他一眼,“这也是你该询问的吗?吩咐下去,即刻启程。”
中年人不死心似的又问道:“这次去哪?”
“回河沁去。”芓阦淡淡的瞪了那人一眼,眸中的没有什么感情色彩,“墨秦,不要以为你长的像个老者,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
这个被唤作墨秦的中年人一脸的委屈,他只是被误认为是中年人而已,还没有人把他看成是老者。当然了,墨秦不认为芓阦是在开玩笑,尤其是后一句话。
“还有一件事。”芓阦见他只是一脸的不愿,并未说些别的,便火上浇油道,“是我们回河沁,你留在这里。”
墨秦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芓阦,凝视了好一会儿,芓阦淡淡的蹦出一句话,“你胆子越发大了。”
墨秦慌忙收回目光,身子微微一颤,若不是出来前芓阦交代过,他此时怕是已经跪在地上了,声音也颤抖的不像样子,轻轻蹦出一句,“公子恕罪。”后,便再也说不出别的了。
“你带些暗卫留在澳海,随时注意保护刚刚那位女子,有事便禀报于我。”芓阦不再与墨秦说玩笑话,一板一眼的说着。
墨秦看着芓阦平静的面庞,听完他的决定后才说道:“公子既然决定了,那墨秦自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公子可知此次寻不回少夫人,回去后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我自是知道的。”芓阦淡淡应着,“四年前便已知晓了。”
“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墨秦语气有些急,实在是因为担心芓阦今后的处境。
“你没有看到清菱身边那个与我年纪相仿的人吗?”芓阦面上轻轻滑过一丝失落,“她现在钟情于那人,我带不走她的。”
墨秦凑近芓阦,轻声道:“可以硬抢试试的。”
芓阦眉头微微一皱,冷言应道:“你与你父亲相去甚远。”话毕,便不再理会墨秦。墨秦自知言语不当,只能默默的跟在芓阦身后,不敢再说什么了。
外面的街市热闹非凡,澳海宫中却是相当平静的,宫中的第一条规矩便是不许高声喧哗,在宫中高声喊叫一般是在出现各种危险之时。
瑾宇在安静的偏殿中等着澳海王下朝,澳海自从向苍金称臣后,早朝时间便大幅度缩短了,通常无大事发生时都只是走走形式。
今日似乎是事物繁忙的样子,瑾宇等了许久都没见到澳海王。接近午时之时,澳海王才行色匆匆的走进偏殿来,连声解释着早朝晚退的缘由。
瑾宇此时是有求于人,更何况这次也只是为了些私事,所以并未提及自己等了许久之事,只是说明正事之后,言谈中不免提到了如雁。
澳海王姬胧对瑾宇说话的语气似是对同龄人一般,“雁儿一切都好,劳殿下挂心了,只是殿下今年似是已届十八,自然了,照眼下的情形来说,延后至冠年亦无不可,只是……”姬胧停顿了片刻,继续道,“如雁已至二八年华,恐怕婚事不宜拖太久了。”
瑾宇连连点头,若不是苍金一乱便是八年,那他此次来澳海宫中便极有可能是来迎亲的。
可是无人知道苍金的内乱何时能安定下来,想到此时乱成一团的苍金,瑾宇轻声道:“苍金内乱平息是指日可待的,待到平息之日,我定会尽快来迎如雁。”
姬胧见他语气很是坚定,便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模模糊糊的说了句,“如雁很是想念你呢,毕竟十一年没见了,我本以为五岁的孩子记不住什么事的,不料她却记得十分清楚。”
“是吗?”瑾宇眸中闪过一丝惊喜,“那不知我是否能见见如雁?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姬胧微微一笑道:“你与雁儿的心思一样,她此刻在花园中呢,你去寻她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