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林自是有怨抱怨有仇报仇:“香兰姐姐,对不住了。”
说罢,便一把将香兰的衣服拉扯了开来。
“你要作什么?”
……
秋林拿着一包东西从偏房出来时。
香兰脸上的神色依然是颐然自若的,并未见有任何的异状,只眼中带着薄薄的怒色。
她是这屋子里的大丫鬟,竟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鬟强行搜身,面子上自然过不去。
唐瑄心中不禁感叹,当真是隐而不露的高手,证据确凿,还能泰然自若,若放在战争年代,都可以拉去作女间谍了。
“小姐——”秋林献宝似的将那包东西呈道唐瑄的手里:“您看,这就是惜霜姐姐与香兰姐姐密会时,惜霜姐姐给香兰姐姐的。”又得意的横了香兰一眼,气嘟嘟的埋怨道:“明明是你勾结三姨娘房里的人,陷害夫人,还来诬陷我。”
“什么勾结?我与惜霜关系要好,这是三姨娘赏赐给她的坚果,她再送与我,有何不可?”香兰毫不示弱的辩驳道。
“那她凭什么送给你而不送给我,或是送给别人啊?”
香兰被秋林驳的短了气儿,秋林曾是三姨娘房里的丫鬟,与惜霜的关系自然比她更要亲近些。
唐瑄喝止道:“别吵了,万一这里面真的是三姨娘赏赐给香兰的坚果,那岂不是冤枉香兰了?”
看香兰气定神闲的模样,唐瑄差点都相信她是冤枉的了。
她仔细的将手里的东西打开。
顷刻,一团白色的粉末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香兰惊的脸色霎时惨白,惜霜给她时明明说是三姨娘赏赐的坚果,怎么会变成大小姐手里白色的粉末了呢?
“贞儿,拿银针来。”银针本是她的随身之物,今日出席祖母的寿宴,怕露了眼,惹人闲话,并未带在身上。
她将白色粉末倒了些许在盛有清水的杯中,细细搅弄了一番,果然,银针顷刻间便变成了黑色。
“香兰,这是怎么回事?”唐瑄又转身凌厉的看向香兰。
香兰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小姐,奴婢是冤枉的,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啊,小姐——”
秋林鄙夷的斜了一眼香兰:“人赃俱获,你还敢抵赖?”
又转头看向唐瑄,幸灾乐祸道:“小姐,按府里的规矩,下毒陷害主子,可是要杖责一百大板,然后赶出国公府的。”
一报还一报!
卖主求荣之人,唐瑄当然想惩罚,可是她更想借香兰引出幕后的黑手来,她只冲秋林和元芹摆了摆手手道:“先将她押到后院柴房去,等母亲明日审问过,再做定夺吧。”
现在虽然是人赃俱获,但想要以此扳倒眷宠正荣的三姨娘,怕是没那么容易,她完全可以将责任全都推给惜霜……到时候,父亲至多只会治她个管教不严之罪……
“母亲,您的身子可好些了?”唐瑄撵步走到苏宁馨的床边,见她的脸色明显比前两日要好,心也放宽了许多。
“萱儿的方子果然管用,我服了几日,咳嗽就见好了。”苏宁馨笑着捋了捋女儿额前的丝发,转而双眸又灰暗了下来,担忧的说道:“萱儿研读医书是好事,只是女儿家当以针黹女红为主……闲时还是要多读《女论语》《女诫》这些女孩儿应读的书,仔细再被人抓住错处了。”
唐瑄心里一慌,莫不是今日在史老夫人寿宴上的事情,母亲已经知道了?
説时,元芹已撩开帘子进来:“夫人,该用晚饭了。”
“母亲,萱儿想在这儿陪您一起用饭。”唐瑄摇着苏宁馨的手撒娇道。
苏宁馨拉过她的手,宠溺一笑:“好好好——”又吩咐元芹给唐瑄备了碗筷。
见元芹和秋林要摆饭,唐瑄忙起了身拦道:“元芹,让我来吧。”又给贞儿使了个眼色。
苏宁馨卧病在床,所以她的饭食较其他房里都要清淡些。
一盘清真鲈鱼,一盘蟹粉豆腐,一盘芙蓉蛋,一盘水煮虾,外加一盘蒜泥花菜和一盘香菇杏仁泥,还有一碗芙蓉鸡汤。
贞儿拿银针一盘盘试过,方才让元芹端进了内室。
每一道菜都没有毒,也找不出任何食材相冲的错处,看来这一招杀鸡儆猴,还是很管用的。
做到床边,拿勺子舀了一勺鸡汤喂道苏宁馨口中。
本是好好的,可刚吃了一块鲈鱼和两勺蟹粉豆腐,苏宁馨又气短的咳嗽了起来。
唐瑄忙放下勺子拍了拍苏宁馨的后背。
一道灵光从脑中闪过,眉头不易察觉的蹙了蹙,难怪刚才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妥,原来是……
记得前世自己感冒咳嗽时,妈妈都让自己不要吃鱼虾螃蟹这类的海鲜,还有鸡蛋和坚果……而应吃些清淡的实物。
母亲的饭菜看似清淡,实则全是……
连忙朝元芹和秋林摆了摆手:“快将这些菜全都撤下去。”
元芹困惑的看了一眼唐瑄:“小姐,夫人她?”
“母亲没事,你去厨房给母亲端盘青菜,再换一碗番茄蛋汤来。”
“青菜?番茄蛋汤?”元芹眼睛睁得大大的,吃惊的反问道。
这些可都是下等的奴婢吃的,就连她都极少吃,小姐怎让夫人吃这些?
“可是老爷吩咐,要给夫人吃些荤食补养身子的啊。”
唐瑄见母亲咳嗽的气都喘不过来了,语气也不觉加重了几分:“补养补养——再补养,母亲都快病入膏肓了。”
苏宁馨松开帕子,调息了许久,呼吸这才平缓下来:“萱儿,你今日这是怎么了,怎能出言不逊,对你父亲不敬呢?这要是传到你父亲耳朵里……”眉头紧拧,摇摇头,担忧的叹息了一声:“还不知又要惹出什么事端来?”
唐瑄当然知道以她们现在的处境,只能隐忍。
刚才情急之下,将对父亲的怨气全都发泄了出来,国公府耳目众多,门窗为不知多少只耳朵在听着呢?一旦这些话落在有心人的耳朵里,正好给了她们在父亲挑唆事端的茬子。
父亲是她和母亲在国公府唯一的依靠,一旦惹恼了他,她们母女便真的无一寸立足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