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见唐婉蓉越发放肆,忙拉住女儿:“蓉儿——不得对祖母无礼,还不快去向你萱儿妹妹赔不是。”
唐婉蓉斜了唐瑄一眼,撇了撇嘴,嘟囔道:“母亲,您要我向一个不贞不洁的女人赔不是?”
“蓉儿,切不可因小失大,误了我们的大事。”徐氏递了个眼色给唐婉蓉,故意压低了声音道。
唐婉蓉像是恍然想起了什么,脸色顿时阴转多云,起身,款款走到唐瑄的跟前,向她甩帕作揖道:“对不起,萱妹妹,刚才都是姐姐不懂事,冒犯之处,还请妹妹见谅。”
“蓉姐姐快快请起。”唐瑄笑着扶起她来:“您这是折煞妹妹了,你我一直情同亲姐妹一般,姐姐一时口无遮拦,妹妹又岂会怪罪于姐姐呢?”
唐婉蓉一颗心这才算又揣回肚里,刚才若不是唐淑娴一直在耳旁挑唆,她也断然不会一时头晕,断了昔日千方百计与唐瑄构建起来的姐妹情分,幸好母亲在一旁提点,若不然真要因小失大了……
唐瑄的大度又换来了一片赞许的目光。
“萱儿能有此度量实在是难得啊,磬云果然是教女有方。”老夫人也不觉啧啧称赞道,说罢,便拉了唐瑄坐到了自己的身旁。
唐淑娴狠狠的剜了唐瑄一眼,又凑到唐婉蓉耳边挑唆道:“婉容姐姐,你看,那唐瑄竟把姐姐的风头全给抢去了,难道姐姐就任由她……”
唐婉蓉故意装作没看到,捧起茶盏,低头抿了一口:“唐瑄妹妹是国公府的嫡长女,也是祖母的嫡亲孙女,坐在祖母身侧有何不可?妹妹只是一个庶出的小姐,我劝你还是不要妄自揣测祖母的心意为妙,免得害人害己。”
唐淑娴被她一噎,只得噤了声,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老夫人又与众人说了会儿话,才吩咐开席。
大厅摆了四桌,上首左手边一桌是老夫人,徐氏,还有几位官宦贵族的夫人,右手边是国公,县公还有几位官宦贵族老爷,坐在下首的一桌是国县两府的公子哥儿,另一桌是两府的小姐。余下的客人则坐在偏厅和前院。
唐淑娴心里一直闷着气儿,饭菜一口也未吃。
席间,唐瑄一直暗自揣摩着唐婉蓉的心思,从偏厅到正厅,她都一直与自己作对,因何又突然向自己道歉,是怕得罪了老夫人,还是另有他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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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刚上了马车,苏瑂瑛便忍不住抱怨道:“我看娴儿今日一口饭菜都未动,一定是被唐瑄那个死丫头给气的。”
“那是她自己肚量太小!”唐磬云没好气道:“萱儿知进退,识大体,怎能怪她?”
唐淑娴一听这话,胸中的委屈顿时如洪水般迸发出来,不禁掩面低声抽泣了起来。
“老爷,您今天是怎么了?怎帮着那个死丫头说起话来了?”苏瑂瑛心疼的搂女儿在怀里,一双凤眼睁得大大的看着唐磬云。
“我是就事论事,她若是不知收敛,将来如何在将军府自处?”唐磬云并未像往日那般去哄她们母女,而是沉声严肃道。
今日,唐瑄的表现确实让他吃惊,没想到短短数日,她的变化会如此之大,不仅韬光养晦,敛去一身锋芒,还学会处乱不惊的智勇与机智了。
恨只恨造化弄人,若不然,让她嫁去将军府,凭她与萧禹多年的感情,自然能让萧禹为他所用……
“大小姐慢走——”
唐瑄刚上马车,便听马车外传来一阵女子的叫喊声,掀开帘幔,见一位绿衣姑娘正气喘吁吁的从县公府门口跑来。
那姑娘她见过,正是刚才伺候在唐婉蓉身边的那位,只是记不清她的名字了。
“云环,你怎么来了?”
听贞儿问了一句。
唐瑄也暗暗记下了她的名字。
云环喘了口气,道:“大小姐,我家夫人小姐请您去芙蓉轩一聚。”
过府一聚?
难道当真如自己所料,唐婉蓉向她道歉是别有用心?
芙蓉轩本名漓雨轩,后因唐婉蓉酷爱芙蓉花,在院子里种满了芙蓉花,故改名为芙蓉轩。
这芙蓉轩的主人,更是人如其名,面若芙蓉,温婉动人。
为不惊动了老夫人和唐磬生,徐氏便以唐婉蓉的名义邀唐瑄在芙蓉轩小聚。
“萱儿见过伯母,蓉姐姐。”唐瑄款款走到徐氏和唐婉蓉跟前,敛衽行礼道。
“萱儿快快请坐。”徐氏热情招呼道。
唐瑄在梨花木雕海棠花椅子上坐下:“不知伯母和姐姐找萱儿来所为何事?”
唐婉蓉微低着头,撩眉吹了吹手心的茶,这才缓缓说道:“我与母亲请姐姐来,主要是为了向妹妹赔不是。”说罢,起身从云环手里捧着的托盘内端了一盏银白梅花盏走到唐瑄跟前,压低了身,道:“还请妹妹原谅姐姐一时莽撞出言不逊。”
老套的开场白,唐瑄最厌烦古代大户人家这种虚伪的含蓄了。
出于礼貌,又不得不承她的情,起身从唐婉蓉手里接过茶盏:“姐姐乃是无心之过,妹妹又岂会放在心里?”
“妹妹果然大度,不愧为国公府的嫡长女,长乐公主的嫡亲外孙女。”
长乐公主的嫡亲外孙女?
那就是说长乐公主是自己的外祖母喽?
她有意提及外祖母,定是事出有因。
难道她今天请自己来,与外祖母有关?
可是她只知长乐公主是她的外祖母,而关于这个外祖母的记忆却几乎是一片空白。
只好在心里推算起来。
当今皇上正值不惑之年,长乐公主是母亲的母亲,按照辈分来排的话,她应该是皇上的姑姑才是。
“不知长乐公主近来身体可好?”徐氏笑着问候道:“记得上次见她老人家,还是在老爷四十大寿的寿宴上呢。”
“我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过外祖母了。”既然记忆模糊,那一定是不常见的,这样回答应该不会出错。
徐氏又与唐瑄寒暄了一番,忽而皱起眉头,轻叹了一声:“我虽然是县公府的夫人,可没有娘家依靠,再加上老爷妻妾众多,我肚子又不争气,到现在都没能给老爷诞下子嗣……我们母女在府中便如风雨飘摇的一叶扁舟……我现在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蓉儿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