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叶梓在大师姐房门前站定,准备敲门的右手刚刚举起,便听到门内传来的声音。
推门进去,大师姐的房间极其简朴,叶梓一眼便看到大师姐上半身横躺在床上,双腿直直地坻在墙上,手上还拿着一本翻开的笔记本,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刚进门的叶梓。
“大师姐……你这是?”叶梓乍一看到大师姐这奇怪的姿势,愣了一秒钟,随即想起来,报纸上见过,这似乎是瘦腿的方法,难不成大师姐还在减肥?
“呵呵,我正在修行呢,小师妹你且先坐,大师姐只需片刻就好。”大师姐说完后便不再看叶梓,举起手上的笔记本开始翻看着,叶梓发现,那似乎是周二时,听小拖把星的科技课所做的笔记。
叶梓找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果然几分钟之后,大师姐翻身坐在床边,笑吟吟地看着叶梓:“小师妹,你可是有什么事?”
叶梓点点头,“大师姐,你这是在修行?难道修行都是自学,师父不教的么?”
“我自是在修行,小师妹可是觉得看着不像?”大师姐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来:“小师妹莫不是觉得,修行便该好好地打坐,两手摆成兰花指放在膝头,眉峰紧蹙,周身一片烟雾缭绕,哪怕一个脚步声打扰便会走火入魔?”
——这难道不是常识么?!
叶梓没说话,但是一想到修行什么的,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印象,绝逼就如大师姐所说这般。
“这自是一种修行方法,却是最最下乘的。”大师姐似乎也没准备叶梓回答,自顾自地说:“修行之术,讲求的是随心而为,一旦为形式所桎梏,终究是走不长远。你若是觉着这方好,便这方行事;若是觉着那方好,便那方行事,每个个体看似相同,实则千差万别,又何必拘泥于形式?”
“当然,大师姐方才也不是正式修行,算是调息一下,否则也不可能有余力去看笔记。”
“随心而为……”,叶梓重复了一遍,“按大师姐酱紫说,那就是每个人呆在家自己领悟自己的修行方法就行了啊,干嘛还要拜师?”
“大师姐修行时间虽不长,却也不短,若是最初修行,也是按那种最下乘的方法。”大师姐微微一笑,“而现如今的领悟,却是在拜师之后才有的。师父虽不可能直接为你确定具体修行方法,却能根据你的特点给出适当的建议,在不懂之时也能解答疑问。小师妹莫忘了,除此之外,咱们师父更有一手炼丹绝活。”
“酱紫说来,师父是不会专门讲解修行之法了?”叶梓不由得有些郁闷,像大师姐他们都是早有基础的,可自己完全对修行什么的一窍不通啊,就是老头儿给建议也没处听,更别谈还解答疑问了。
叶梓倒不是有多强烈的欲望想要修行,但周围的人都在修行,一个个法术使得绚烂无比,叶梓好奇之余也有些向往。别的不说,万一哪天把三师兄给惹火了,她也不指望能够对打,但逃跑能力总还是要具备吧?
“以往倒也有过一些,但师父收徒都是挑选有些基础的,加之连小师弟入门都已逾三百年,如今修行也自成一体,师父早已不会专门讲解了。”大师姐说着又转到叶梓身上:“至于小师妹你,想必师父对你另有安排吧。”
——三百年三百年三百年……叶梓脑海中无限循环这三个字。
“那师父是除了周一的考核,平时都不露面的么?”叶梓又问。
“那倒不是,除了周一的考核,平日里虽不会亲自教导,但几乎日日都会去学堂一次。”大师姐说着也露出奇怪的表情,“师父生活极其清闲,可这次不知是为什么,竟然一周都未露面,也许是有事耽搁了吧。”
叶梓看也问不到什么,便随意聊了两句就告辞了。
回房的路上,叶梓想着,修行目前来说还是必须的,就是不知老头儿会对自己有神马安排,总不可能一直晾着自己吧,最迟周一考核也能见到他,到时候再问问。
走着走着,叶梓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突然想到,她似乎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
从大师姐刚才的话就可以知道,不管是大师姐,二师兄还是三师兄,他们在拜入老头儿门下之前,都是有修习基础的。
甚至可以说,他们的资质,绝对是顶尖的,因为大师姐还提到了“挑选”二字。
想想也是,当初道小组的神仙同学们在凡间收小弟的时候,也是要求至少在人界修道大成的人物,就算老头儿收徒的标准比之降低了不少,但也不会太过低档。
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介凡人可以企及的,否则太极宫就不会如此空荡。
——那么,老头儿为神马要收她为徒?
叶梓不相信,老头儿若想收徒,不会有大把修为高深的弟子挤破脑袋去争取。
叶梓同样不相信,单单凭她一句并非发自内心的玩笑话,老头儿就欢欢喜喜地收了自己为徒。
甚至现在想来,就连老头儿刚巧听到她那句呓语,都显得颇为玄妙。虽说凡人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神仙的眼睛,可神仙也要有精力去一一看过才行。
叶梓更不会自恋地相信,她的人格魅力,完美得足以上达天庭——这个金手指玩得太大了。
可不相信,却又想不出答案。
叶梓转了个身,随即又转回来,继续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随心而为……”,叶梓低语一声,突然觉得心情很好。
这四个字的意思一点都不难理解,字面上即可——随便心里怎么想,照着那样去做就好了。
想不出,就不想了呗。
十三岁的妹纸可以懂很多,可以知道很多事,可以灵光一闪脑洞大开想出某个埋藏甚深的问题,甚至有些已经进入了职场沉浮勾心斗角,但至少叶梓目前还没有成人那么多心思,会对一个明显没有答案的问题死揪不放。
更何况,她早就不害怕失去了。
她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