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的?”林无相一时之间愣住。
要知道这“尸体”自然指的就是死人了,所以哪会有尸体是活着的说法,不禁伸手摸了摸史建仁的额头:“你……今天忘记吃药了吧?”
史建仁愤怒的拍开他的手掌,信誓旦旦的道:“我你都不信了吗?那尸体绝对有古怪!”
“什么古怪?”林无相一脸讶异:“不就是老太太的尸体被肥猪咬吃了半边脸,有点吓人而已吗?”
“岂止……”史建仁捏着嗓子道:“刚才我好奇前去灵柩旁看了一眼,你也知道,我们这儿的习俗入土前棺材盖都是打开的,直到入土时才阖上,所以我亲眼看见老太太的尸体在动。”
林无相对他嗤之以鼻:“我呸,我知道你又要说有尸兽钻进了宋阿婆的尸体内,请你不要一遭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好不好?”
史建仁辩道:“上次那些尸兽不是都逃了吗?完全有可能。”
林无相摇摇头,不再说话。
不过他敢肯定的是,上次那些被骨婴吓得四散逃离的尸兽此刻都已经死了,因为按照《通术》中的记载,尸兽离开“讫尸阵”百丈距离,三日后必死无疑。
那“讫尸阵”早就已被公安局作了处理清除,尸兽们没有了它在旁,自然而然全部覆灭,没有任何侥幸存在。
林无相也不想与史建仁辩解,只是不相信的摇着头。
史建仁慌了:“你还不信?我告诉你,我史建仁干法医二十多年了,刚才老太太的尸体抽动的方式,我还真没见过!她的身体非常僵硬,根本没有前几天那嫌疑犯的尸体蠕动的那么柔软。”
林无相皱眉道:“你看见她哪儿动了?”
“手指。移动的非常细微,刚才我以为自己眼睛花了,后来又看到了一下这才敢确定。”史建仁一边说,一边张开自己的手掌,“不信你自己去看看。”
林无相没有听见史建仁的后半句话,因为他早已举步往灵堂走去。
宋阿婆的灵堂设在正屋中间,正屋外三米范围内没有一个人影,只在门槛下趴了一只大黑猫。那些前来吊丧的客人都不约而同的躲在三米开外聊天吹牛。
林无相曾经听人提起过,有猫在灵堂的周围出现,并不是个好兆头,于是他想也不想,立刻伸手把那黑猫赶走。
黑猫睁着一双暗黄色的眼睛瞪了林无相一眼,发出一道极不情愿的凄厉叫声,这才摇晃着大尾巴,一摇三摆的离去。
跨进灵堂的门槛,一道阴森森的气息扑面而来,林无相毫无防备的打了个冷颤。
那四个道士此刻口中念念有词,手中的桃木剑舞得呼呼响动,其中一道士还在灵柩旁飞舞跳跃,就如在跳大神般。
林无相竖着耳朵一听,不禁失笑。
原来这口中念念有词的道士,念的并不是《灵宝无量度人上品经》,而是自己小时候经常听到的一串顺口溜,只不过这道士读得极有感觉,抑扬顿挫,朗朗上口,让人听了遐想连连,不知不觉就想赞他两句。
“就这种度人法,要是被陈瞎子那老油条听见,砸了我术士一门的招牌,不气得直跳脚才怪!”
林无相暗自摇头苦笑,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现出敬畏表情,缓缓走到香烛台前,给宋阿婆点了三炷香,对着灵柩鞠了三个躬,这才走到灵柩旁,探头望去。
棺材内,宋阿婆身着一袭黑色绒衣平躺着,双手相握放在胸前,一张泛黄的宣纸搭在脸颊上,细细看去,那宣纸好像正一起一伏,就如宋阿婆正在呼吸一样。
不过再一细看,纸还是纸,一动不动,陡增一分诡异。
被此刻的气氛所感染,林无相感觉鼻孔里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古怪香味,但觉额头和手心也开始微微冒汗,想着此刻那张宣纸下的半张残破脸颊,脊背后的汗毛也不自觉一根根倒竖起来。
努力镇定了心神,这才往宋阿婆的双手看去。
尸体胸前的双手极为枯瘦,皮肤呈暗黄色,几乎就只剩下了皮包骨头。
林无相盯着看了半响,眼睛都不敢眨,直到有些酸涩了,这才慌忙一闭眼马上又睁开,生怕会错过什么异象。
又看了片刻,仍是没有史建仁说过的什么手指蠕动的异状发生,林无相感觉被那贱人给骗了,正要出去找他算账,此时,那几个大念顺口溜的道士“念经”完毕,拿出铜杵往身前的引磬上敲去。
“铛……”
余音缭缭,清脆的响声震荡开,回响在屋内人的耳旁。
同一时刻,林无相那刚要移开的目光刚好眸见棺材内,宋阿婆的右手五根手指猛地一紧,犹如抓住了一个什么东西,紧接着霍然一松,自然而然的又松开来。
再一细看,尸体再无任何特别之处,就好像刚才是突然看花了眼。
不过林无相早就有准备,他敢断定自己并没有看走眼。刚才,宋阿婆的右手的的确确是动了。
而且,他敢肯定,这绝不是由尸兽所引起。尸兽在尸体内所引起的蠕动景象,他一辈子也忘不了,但绝不是这样。
就在他一动不动的盯着棺材内的宋阿婆尸体时,这个场景引起了屋外宋阿婆的儿子颜正东的注意。
“那个臭小子是谁,在棺材旁瞎看个什么?”
颜正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喝道:“小兔崽子,看什么看?滚出来!”
这一句暴喝立刻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正与母亲说着话的颜丹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站起身,跑到颜正东身旁解释:“爸爸,那是我同学,马上就叫他出来!”
话未说完,已经一路小跑进了灵堂,来到林无相身后。
“你这是干什么?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
林无相并没有听见颜正东的呵斥,此刻正瞧得起劲,募地被身后的响声吓得一哆嗦,扭头见是颜丹。他心知此刻不能泄露这件怪事,忙打了个哈哈,道:“我正瞻仰你奶奶她老人家的遗容了。”
“臭小子,还没到瞻仰的时候。”身后颜正东也走进了灵堂。
颜正东听说林无相是颜丹的同学后,已遏制住了怒气,不过说话的嗓门声仍旧挺大。
按照武佃县的习俗,人死三天设灵堂,供亲戚朋友吊丧,第四天则是上山埋葬,而埋葬之前才是瞻仰遗容的时候。显然,林无相做这事儿未免太早了。
其实,因为知道母亲脸被毁容,为了不影响最后的瞻仰,颜正东还特意请了市殡仪馆的化妆师,准备给母亲修补面容,目前,这化妆师正在从市里赶来的路上。
林无相连声道歉,与颜丹快步出了灵堂,少不了被这可人儿责怪。
走到史建仁身前,林无相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道:“我被你害惨了。这才刚见未来岳父第一面,连自我介绍还没开始就被他给骂了。”
史建仁一脸的苦瓜样:“我怎么知道被颜书记看见了,你……你千万别说是我让你去看的啊,不然颜书记随便使个手段,我别说升迁了,恐怕连这法医的位子也难保!”
说完,想了想又道:“嗯,怎么样,看见没有?”
林无相点头:“宋阿婆的手指果然一张一缩的,非常古怪,我决定,再去为她看看面相。”
史建仁听得瞠目结舌,指着他道:“你……她,你看死人面相?”忽然又压低了声音:“你作死啊?你……你站过去点,别说……别说你认识我。”
林无相不怀好意的嘿嘿一笑:“不好意思,这件事没有你还真不行。”话落,转身对着众人喊道:“史法医厉害啊,他找出宋阿婆的死因了!”
当前,宋阿婆的死因有两种说法,一种是中风晕倒在猪圈,被猪给活活咬死,第二种是倒地前就死了,被猪吃咬时,宋阿婆已经没有了痛苦。
众人当然都倾向于后一种说法,起码相对于前一种的残忍,这第二种说法要更容易让人接受些。
不过真让把尸体送去尸检,颜正东又不干了。因为按照老一辈说法,人都死了,何必再去遭受那种罪。
此刻听到林无相这么一叫,人群一窝蜂的都围了过来,颇有兴致的盯着史建仁,等这闻名武佃县城的大法医推理推理,解释一番。
林无相借此机会身子一躬,扔下手忙脚乱的史建仁,猫着腰快速跑进了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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