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变大了,湖面的波澜兴起,寒意渐渐侵蚀了空气。
“也罢……”玉兰公主随着她的视线望去,“年轻的你,或许还比较有希望……”
“你和……我爹不好吗?”苒苒还是有些不习惯这么称呼尹奇。
“不存在好与不好,”她淡漠地笑了,“我已经不在乎了,反正身为公主的我没人敢怠慢,做什么都有人伺候着,这样的日子,是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呢?”
尊贵的身份,优渥的环境以及高官的丈夫。这是普通女人想要的,却不是一个渴望爱的普通女人所需要的。苒苒只能静默不语。
“娜苒……”她忽然认真了神色,“需要哭泣的时候,可以来找我。”
一句同二夫人类似的话语,却令苒苒禁不住真的想哭。
“嗯。”除了尹子熙,恐怕只有她令苒苒有好感吧。
“我得再去一趟子熙那里,今个儿可不安生了。”她说着就要转身。
苒苒急急道:“等一下,我可以和你一起过去吗?”她知道尹奇吩咐她不要离开这儿,摆明了是变相软禁,但她还算忍不住想过去。
玉兰公主迟疑了会儿,轻道:“夏紫嫣在闹事,你确定要过去?”
她用力点了点头。
玉兰公主勾起唇角,其实在方才那一小会儿,她已决定站在这个女孩一边。或许,是看见了曾经的自己,想要弥补自己永远无法实现的遗憾吧!
果然是乌烟瘴气!苒苒缩头缩脑地跟在玉兰公主身后,来到尹子熙的院落,没踏进去便听见那二夫人的叱骂:“你这个没长进的东西!难怪你爹要放弃你,真没出息,你就不能学学你大哥?做不成武官做个文官也不成吗?你脑子是生来做啥儿的?”
苒苒紧张得忘记礼仪,直接揪着玉兰公主的裙脚,探出脑袋望过去。下人们老早被二夫人赶走,所以骂得尽兴的二夫人也没察觉到二人的到来。
她将手里用来消火的茶杯狠狠砸到满脸不屑的尹子熙面前,继续破口大骂:“你瞧瞧你这副德行,吊儿郎当,文不能文武不能武,找的女人也都是那么没教养的!你说你跟个废物有什么区别?我生下你有何用?真是枉费我辛苦怀胎十月咳咳!”她气得猛拍胸口,根本没有顾及到尹子熙受伤的眼神。“当初哪怕随便抱个孩子,也比花费心思生下你这么个无用的垃圾要强!”
苒苒的心一揪,这样的家庭,他究竟是如何熬过这么些年的呢?
玉兰公主的神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只轻咳了声:“妹妹何必如此动怒?”
“哟,我当是谁呢?”那女人铁定练过四川脸谱,换脸速度极快啊!“姐姐来怎么不知会妹妹一声?这不,教姐姐看了笑话去了!”说罢,还恶狠狠地瞪了尹子熙一眼。
他的视线却定在玉兰公主身后的人影身上,突然自嘲地咧开嘴角,笑问道:“怎么,小妹对我的事很感兴趣?”
这才注意到苒苒,二夫人脸色变了变,笑道:“娜苒怎么了?不在屋子里好生歇着倒出来乱跑,当心老爷知道了得担心的。”
“是我让她跟着我的。”玉兰公主替她解围,“子熙带回来的女人割腕自尽,府里头铁定传得沸沸扬扬,这让外边的人怎么猜测?妹妹是不是该首先想想,怎么堵住悠悠众口?若让奇知道了,一定又要动怒了,这是何必呢?”
二夫人假笑道:“那是当然,若老爷知道姐姐这么用心,一定很高兴。”她话中有话地说着,又挥了挥手,“待会儿让人来收拾一下吧,既然有姐姐出面,我就饶了这小子一次,不过……下回可没这么走运,真是没心肝的死小子,除了女人你心里还能有些什么?”
玉兰公主竟松了一口气般的神情,这使得苒苒十分不满。
“等等!”她唤住正欲离开的二夫人,严肃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请你收回刚刚所说的每一句话。”
“你说什么?”二夫人明显不可思议!“你再说一遍?”
“我让你收回刚刚你说的话!”苒苒提高了音量,眉间刻有隐怒。她的气势令傲慢的二夫人一时之间反应不来,只瞪大了双眼。
“你胡说什么呢?没大没小!”尹子熙突然出言呵斥,“还不跟我过来”他说着,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压下她的脑袋,对着二夫人道:“娘不要生气,这丫头总是这样,我这就带她进去教训她!”说罢,用力扯过她的手臂往里边拖去。
二夫人只轻蔑地冷笑了下,反正事情闹得越大对她越有利。倒是玉兰公主担忧地望向他们离去的背影,那个尹子熙对苒苒的态度怎会变得如此异常?虽说不是自己所生,但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
“尹子熙你放开我啊!”苒苒用力挣开他的臂膀,委屈的嚷道,“她好过份!怎能那样骂你?”
“我本来就是那样,她不过说出事实罢了。”尹子熙自嘲地道。
“你不是。”苒苒坚定地说,“我相信,以前我所见过的尹子熙,才是真正的你。”
“那是用来哄你的,笨蛋!”他嘲讽的笑了,眼神却没有直视她,“想让你甘愿替我卖命,好降低玉绝尘对我的敌意,所以装得很温柔,我不过是利用你而已,蠢女人。”他的喉结一上一下,好似万分紧张。
已到了傍晚,夕阳斜洒,染黄了他的侧颜,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副忧伤的油画般。
不知为何,苒苒突然忆起曾经那个诡异的梦现代的广场以及现代版的尹子熙!脑海里突然闪现几幅模糊的画面,使得她头痛欲裂。
“你还好吧?”关心的话语响在头顶,脑袋却沉得抬不起来。苒苒用力捂住脑袋,眼前的身影似乎变得奇怪起来……
“你不要爱上任何人好么……”
“别去,别走那条路,你会永远离开这里的!”
“哪怕我会因此消失,也不要你去”
是谁?苒苒伸手挥舞着,想挥去眼前的景象,却猛地被揽入一个冰凉的怀抱,奇异地冷静下来!
“对不起,刚刚是我说得太过分了,我不该迁怒于你。”尹子熙淡然的嗓音充满了歉疚,“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替我打抱不平,傻丫头,你都自身难保了啊!为什么这么替我着想呢?为何不能做个自私的坏女人?总在关键时刻令人心……”动。
他陡然打住话语,好似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话一般!
“不,我只是……可能没吃晚膳,所以有些饿。”苒苒吐吐气,借以身体不适打破尴尬。
“那你快些回去吧。”他放开她,见她头也不抬地迅速跑回去,痴痴地望着自己已空空然的怀抱,竟有一丝失落与……恋恋不舍?不,不对,怎么可能?虽然他对亲情的概念不大,但……她是他的亲妹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