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阴之气,虽其称谓之中带了一个阴字,却和世间其他阴性之气有着本质差别。
因为月华其实就是太阳星的光和热经太阴星反射至人间世界,其性未变,依旧属于阳煞之类,只不是经过一番周折,变得稍稍温和一些。
当然所谓的温和只是针对太阳之气而言,对神魂依旧有着伤害,修道之人神魂弱小时,在月色太过撩人的夜晚出窍神游,看见的事物都是白蒙蒙的一片。
所以修道人再凝聚阴神之初,根本没有采月华之气用来修炼的,太阴之气并非阴性灵气,强行融入,属性不和,会伤神魂。
只有阴神大成,冲击鬼仙之境,才会采炼月华,体悟阴阳交融之玄妙。
而太清观天经却有特殊法门,能够以肉身为炉鼎炼化太阴之气,使得月华能够完美融入神魂之中,而无一丝危害,在凝聚阴神之初就能够服食太阴之气。
而星宿之气比时间任何一种灵气都要浩瀚伟大,万物生发、潮汐涨落、风雨轮回、季节交替无不是星宿之气的作用。
以星宿之气凝聚而成的阴神、鬼仙之躯甚至是衍化出阳神,自然有着通天彻地之威,远非寻常道术可以比拟。
云潇虽不知《太清观天经》是何门何派之法,但他涉猎、耳闻过的道经不在少数,却没有一门能够与之相提并论。
就说太阴之气,不仅在品质上远远胜过寻常阴柔之气百倍,以此凝聚而成的阴神几乎可以与鬼仙争锋。
而且太阴之气浩瀚无穷,取之不竭,只要月色清明的夜晚,便可源源不断的摄取太阴之气转化成法力。
不似采山川地气、铅汞之气的修道者,为求一点灵气跋山涉水的寻觅洞天福地,或者开炉炼丹,耗费苦心难以数计,采集灵气却微薄至极。
不到两刻钟,云潇枯竭的法力便已尽数恢复,这等速度几乎赶得上服用了灵露丹,而神魂依旧在源源不断的融入月华之气,法力迅速壮大着。
由于月华之气取之不竭,《太清观天经》凝聚阴神的速度也远远超过寻常道法,云潇前世只用了两年时间便从化形境步入了阴神境,如今更有许多经验,对炼化太阴之气的过程熟稔无比,这个时间还会缩短许多,应该只消一年光景,这般速度已经可以说得上空前绝后了,但云潇如今面临诸多强敌,尤其是那青髑道人,不知何时便会找上门来,这般速度已不能让他觉得心安,心中暗忖对策,脑海中逐渐想起了一件事情,前世师尊天玑道人祭炼一件法器,曾建了一座大阵。
这座大阵名为吞月,能够汇聚太阴之气,前世天玑道人建造这座大阵曾要他搭手帮忙,其实也就是跑腿,因此这座大阵他也十分熟悉。
若能重现此阵,汇聚大量的太阴之气用来修炼,他甚至有把握在青髑道人找上他之前修成阴神,将修炼速度再提高一个水准。
只是搭建此阵的阵基须得数百块上好的琉璃,没有瑕疵的最好,如今却不知上哪寻觅。
就算重金收购,数百块毫无瑕疵的上等琉璃,没有十万两银子也休想换来。
“都说穷文富武,修炼道术实则比练武更加烧钱。”云潇摇头叹息,颇为无奈,抛开那些琐碎心思,继续吞食月华之气。
这般修炼直至天明,云潇收拾好行装继续赶路,三日过后至无定河边,马车沿河岸山道而行。
如今无定河被冰雪封冻,犹如一条蜿蜒的玉龙,蛰伏山谷之间。
这一带虽然地势崎岖交通不便,但非荒山野岭人烟罕至之地,毕竟离京畿之地不远,山谷两岸都有人家,只是极为分散,很少有大规模的村落。
云潇扮作货郎一路兜售盐巴香料,这些东西在穷乡僻壤之地都是稀缺之物,如今大雪封山又近年关,销路极好,云潇开出的价格也十分公道,赚不赚钱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关系,如此这般却令他一路上十分受欢迎,也免了风餐露宿之苦,大多都有农家肯收留他过夜,跟这一带风淳朴自然也有莫大关系。
离开上京已有七日,一路车马劳顿,如今云潇正在一个家境殷实的农户家歇脚过夜,而报酬,仅仅只是一斤盐巴而已。
主人家十分宽厚,招待的也十分周道。
云潇洗了个热水澡,浑身通透,被雪水浸湿的靴子也被主人家做饭时放到灶前烤干了,穿着舒服很多。
拿毛巾擦干了头发,从房间里出来,主人家已准备好了饭菜,因为临近年关,家里鸡鸭鱼肉也都不缺,十分丰盛,云潇连忙拱手道谢,却也没有太过拘谨,寒暄两句便抄起一块鸡腿啃了起来,如今他假扮货郎,自然要扮的毫无破绽,太过矜持却不像那回事了,主人家也是实诚人,端起大碗饮着米酒,一边向云潇打听着行走经商路上的一些奇闻轶事,聊得颇为投机,云潇前世元蒙、南疆都曾去过,也算见多识广,随便说些事情也能让这老实巴交的农户主人啧啧称奇。
见聊的差不多了,云潇指了指堂屋正中神龛上的一尊神像问道,“您这是供奉的什么?”
云潇傍晚时进入农户家里时,便留意到了这神龛上的异常,但不知这此间主人与河神会有何牵连,担心引起怀疑,也没有贸然询问。
寻常人家堂屋正中的神龛中一般都供奉的天地君亲师的牌位,若是家里有信佛信道的,则供奉玉皇王母、菩萨佛祖的法身,而这农户家神龛上上供奉的却是一条黑色的蛟龙木雕,雕工稀松平常,线条轮廓都歪七扭八的,却有一种宛如活物的感觉,就好像破旧寺庙里的怒目金刚,虽然残缺,却依旧有种难以言明的神韵。
原因是这蛟龙木像上凝聚了大量的香火信仰之力,因此有一种神明般的威严,可见这农户主人一家都时常供奉祭拜。
“无定河河神。”
农户主人的回答印证了云潇心头的猜测,他不由皱了皱眉头,看来这这一大家子的确跟河神会有诸多牵连。
“灵验吗?”云潇端起米饭刨了两口,又问道。
农户主人放下陶碗,笑了笑,却是语出惊人:“灵个屁,这无定河虽说水流湍急,河道曲折,十分凶险,不过咱们这些靠河生活了一辈子的人也早已摸清了这条河脾性,除了那些不知轻重的年轻人,也很少有人在河里出事,可自从这河神庙修建起来,这河便邪门起来,水流变幻无常,反而祸事连连,不说前些年的沉船,就前些天,老于家的两兄弟,凿冰捞鱼,结果踏破冰面掉了下去,如今尸首都没找到,你说邪门不邪门,以前无定河封冻的时候,就是耕牛也能在上面乱跑,也没出过事,在这么下去,明年老朽我都不敢下河里捕鱼了,弄两块田地种种得了。”
“既然不灵,老丈一家为何还这般供奉?”云潇听他对无定河神非议颇多,也知他可能只是普通会众,不知幕后真相。
否则才受人盛情款待,转眼间便要翻脸,心里总归有些别扭。
而且也有些不理解,既无虔诚之心,为何还要供奉祭拜,神像上的香火愿力不会凭空而来。
“只要诚心祭拜,逢年过节的时候,河神会都会赠予银两作为报酬,前些天便送来了十两银子。”农户主人笑眯眯的说道,十两银子在这穷乡僻壤之地绝对是一笔巨款,只消平日作作揖、上上香即可换来,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哪里会不情愿,说起这事来都十分的开心。
“原来这样。”云潇闻言点头,而后笑道:“看来这河神会香火鼎盛啊,否则没有这般雄厚的财力,却不知这道场建在何处,若是路过的话定要进去看看。”
“这个……”农户主人被这般问道忽然陷入迟疑,想了片刻,才说道:“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河这神庙建在哪里,我也不曾去过,想来应该是在灵鹫镇上,每回来送钱的人都是灵鹫镇上余家的几个兄弟,以前是贩鱼的,镇上鱼店便是他家开的,你去那打听兴许能够了解到一二,不过我说,也没什么可看的。”
云潇对河神会的了解极为有限,只知道耿十八的模样,对其身份一无所知,漫无目的的寻找难度不小,而且容易打草惊蛇。
如今获取农户主人的信任,从他这里挖出线索,再顺藤摸瓜的寻找,难度和风险便大大降低了。
“我也就是四处凑热闹,一路上无聊的紧。”云潇随便扯了一借口糊弄过去,也不在多言,放开吃喝,尽兴之后,回到房间里休息。
次日一早便辞别了主人,赶着马车离开了,直奔灵鹫镇上而去。
在积雪覆盖的山道上行了两日,山谷间那道蜿蜒的玉龙逐忽然间有了落差,前方冰面沉降,形如阶梯,而且冰面上密布着一个个巨大的疙瘩,犹如肿瘤一样。
看见此处河道的情况,云潇心头立刻浮起一个念头,沉鱼谷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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