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鼎年
湖北荆州的作家李国新来电话,问我能不能给他的第二本微型小说集子写篇代序。我一口答应了,尽管我最近因忙于出版自己的一本文化类集子与一本中篇小说集子,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来。
我一听李国新说他是荆州的,我脑子里自然而然跳出“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大意失荆州”等与荆州相关的语句词汇来,一下子,荆州变立体了,变鲜活了,感情上一下拉近了。
印象中,荆州是我国古代九州之一,三国的不少典故源出于此,是个文化底蕴极为厚实的城市。
写到这儿,我又想起了另一句古老的名言“唯楚有才”——我想,这样的城市,这样的地方,是理应出作家,出文化人的。
李国新自然也是荆州之才,楚地之才。
我数次到湖北,但荆州没去过,与荆州市的作家协会不熟,记忆中只听说过黄大荣、汪洪、马夫等作家,比较遗憾的是荆州写微型小说出名的几乎没有,李国新的出现,使剂州文坛多了个文体代表性作家,不仅是令荆州文坛高兴的事,也是令微型小说文坛欣慰的事。
李国新是六十年代出生的人,不惑之年已过,知天命之年未到,这年纪是人生的黄金年纪。俗话说“四十五,下山虎”。人到中年,思想趋向成熟了,阅历也有了,精力还相对充沛,是出好作品的年纪。
李国新在镇一级的政府工作,接触基层,了解基层,这为他的文学创作提供了最原生态的生活素材。因为他是政府机关的一员,就其本职而言,属于官场的,但他另一身份又是作家,因此,作家的头衔,作家的职责,作家的敏感,又等于赐予了他第三只眼,让他以独特的视角、自己的立场去观察社会,观察生活,从而累积素材,提炼观点,形成构思,化为作品。
我知道,李国新的处女作发表于1984年,屈指算来,已有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来,他耕耘播种,已收获了不小,发表、入选、获奖,以及报刊介绍、入典入志,这都是他努力的回报。记得他多年前出过一本《那一片绿色》的微型小说集子,是武汉测绘科技大学出版社出的,他给我寄赠过,我记入了《中国微型小说大事记》,后来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微型小说鉴赏辞典》时,我把其附录在了辞典最后的《国内微型小说个人集书目》中。一晃十年过去了,李国新再一次结集出版他的第二本微型小说集子,这说明他还在努力,还在进步,真的是为他高兴。
我翻阅了李国新这部集子中的作品,发现官场、情场、文场是他落笔较多的题材。像官场题材,光以官字命题的就有《官典》《官事》《官差》《官样》《官气》《官职》《官场》《官话》《官色》《官腔》《官命》等等,还不包括多篇题目前无“官”字的官场题材,譬如《临时负责》,通过临时负责乡里工作,把一个乡里中层干部老文的内心世界刻画得入木三分,惟妙惟肖,真实,辛辣,启人深省。
情场题材中《男人和女人》,采用上篇、下篇结构形式,前后对照,着墨不多,却颇有生活哲理,让人掩卷三思,回味不已。而我最欣赏的是《老黑》,读老黑这样的故事,令人心酸,并为之震颤。老黑这人物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他的悲剧命运是那个年代造成的,从这篇作品让我们看到了那个时代的真实,近乎残酷的真实。这故事表面看也可说是情感类,其实,更是底层百姓曾经的一个生活缩影。
作者三种结尾的处理,也别具匠心,借艺术手段,拓宽了题材,增加了多重审美的空间,是一种有益又有意思的探索与尝试。
相比较而言,写文场的篇什不如写官场、情场,以及平民百姓生活的作品厚实、耐读。
李国新在写文学作品的同时,还写了大量的新闻作品。我非常理解他,作为一个乡镇的行政人员,这是他的职责之一。多年来,李国新在新闻写作上也成绩多多,荣誉多多。假如他把写新闻作品的精力、时间都放在文学创作上的话,我想他一定会有更多的微型小说精品力作发表。
文学创作、新闻写作双栖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两不误当然也不错,但如果能精其一,恐怕成绩会更大。
如何选择,就看自己把握了。